第98章 略施小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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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 突然,一陣金屬撞擊的響聲震耳欲聾,一個佩戴紅袖章的鐵路巡道工手握一根腳拇指般大小的鋼釬,一邊敲打車廂的連接口,一邊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剛剛鉆出藏身的縫隙,躺在車廂底下休息的那個人下意識地晃動自己的手臂,極力掙扎地爬起。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始終無法動彈。長時間的蜷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導致他麻木的肢體幾乎沒有半點知覺。 即便過來一只老鼠,他也只有被咬的份兒。鐵器碰擊的聲音越來越近,不一會兒,振聾發聵的響聲終于走到他面前。那名負責檢查車廂的巡道工例行公事地低頭看了看車底,這回他總算有了意外的發現。 他幸災樂禍地叫道“嗨,鄉巴佬!你還活著嗎?這趟順風車坐著舒服沒有?” 說完,他并不逗留,而是直起腰板,兀自轉身離開,不再理會躺在車底的窮鬼。因為他每天碰到這樣搭車的乘客不少,早已見怪不怪,見慣不驚。 車廂底下躺倒的那個人回過神來,他開始奮力掙扎,手腳并用,一點點地爬出車底。經過他不懈地努力,十分頑強地爬到路邊,再次躺倒休息,緩解麻木而幾乎癱瘓的肢體。 他抬頭望了望前方,只見距離休息的位置大約十幾米開外的地方,有一根專門用來沖洗車廂的水管,透明的膠管套住銅制的水龍頭,白花花的自來水從管子里嘩嘩地流淌。 他咽了幾下苦澀的口水,吃力地從扶住路基,爬了起來,一步三搖地晃了過去,雙手捧起清澈的甘泉,一個勁兒地往嘴里送。清爽可口的泉水滋潤了干渴的喉嚨,他的精神為之一振,仿佛久旱逢甘雨的禾苗活了過來。 他又接二連三地喝下幾口水,才猛然想起應該清洗黑乎乎的老臉。于是,他再次捧起冷水,使勁地搓洗那張黑得只見到白眼珠的臉面,清澈的泉水蕩滌他臉上的污泥,一張洗凈的臉蛋終于顯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躲藏在軍統眼皮底下許久的羅樹林又出現了,至今他消失了整整五天的時間。就像狼狗一般嗅覺靈敏的軍統們也苦苦尋找了五天,最終一無所獲,不得不改變搜索的計劃,調整搜查的方向。 他定了定神,如釋重負地長吁一口氣,雙手哆嗦地扒掉外面那件臟得不忍直視的衣服,露出里面事先已穿好的行頭,有模有樣地起身離開。酸麻刺痛的雙腳還是有些難以控制,他一步一個腳印艱難地挪動著。 身后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臂彎,他回頭一看,發現對方是剛才那個巡道工。他的嘴角禮貌性地揚起一絲笑容,算是跟人家打招呼。對方并不知道他就是剛才那個躺在車廂底下的鄉巴佬。 巡道工笑問“老先生,您打算去哪啊?都一大把年紀了,也沒個家屬陪同搭車。” 做賊心虛的羅樹林卻顯得非常鎮定,他輕描淡寫地答道“哦,我準備買票上車。” 巡道工上下打量眼前這個糟老頭,質疑道“售票窗口在外面,您老怎么擅自跑到里面來了?您怎么進來的?” “唉,你看我都老糊涂了,糊里糊涂就鉆進來了。”羅樹林輕嘆一聲。 “哦,那我護送您老出去吧?”巡道工不再遲疑。 “謝謝!我跟兒子走散了,本來他跟兒媳一起來送我上車。” “那您到廣播室叫人幫您喊人,他們就會找到您了。”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羅樹林稱贊道。 古道心腸的巡道工一路護送羅樹林走到專供車站工作人員進出的那道鐵門才停下腳步。羅樹林頭也不回地鉆出門口,顫巍巍地邁開步子。身后的巡道工用一種異樣的眼神呆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出站口的月臺上,幾個黑衣人素面朝天地站著。很顯然,他們就是一直尋找羅樹林下落的軍統人員。羅樹林走出站臺,步履維艱地游蕩在街頭。隨著他不斷地活動筋骨,僵硬的步伐逐漸流暢。旅途的艱辛幾乎加速了他的衰老。路邊攤兜售和販賣的各種小吃讓他垂涎欲滴,香噴噴的氣味讓他饑腸轆轆的胃口一陣陣痙攣。即便他出發之前,連吃六個泡饃,也頂不了五天的時間。 他饑不擇食,一拐一瘸地走到一個攤子跟前坐定,有氣無力地叫道“店小二,給我來兩碗泡饃!” 店小二探出半個腦袋,非常靦腆地笑道“老先生,這里可不是東城。沒有泡饃,只有拉面。” 羅樹林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餓得有些糊涂了,于是他改口說道“大份山東拉面,給我來兩碗。” “好嘞!您老稍等,我這就來。”店小二隨手抓起臺上的面團狠狠一摔,開始揉面拉扯。 羅樹林只覺得渾身虛脫,胃里空空如也,全身乏力,冷汗直冒,頭暈眼花,他呆坐著等待食物上桌。 負責跟蹤他的那幾個黑衣人出沒街頭,掩映在人群中,大老遠地盯著羅樹林準備吃東西。 大漠孤火煙直,長河落日圓。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暮色映照之下的西北荒原,白茫茫一片。辭別趙建國的張大民孤身一人外出,引開前來追逃的西北馬幫。面對舊部的圍追堵截,他也不想跟他們有正面的交鋒;面對昔日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于心不忍跟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其實他是一個念舊情的人,可是公然背叛劉占元之后,昔日的同盟一夜之間變成了死敵,他還不知如何面對。 此時,他已跟追來的西北馬幫周旋了一整天,筋疲力盡,全身酸痛,氣喘吁吁,胯下的那匹戰馬早已累倒在地。就連他自己也跑不動了。他望著天邊逐漸西沉的落日,一股莫名的傷感涌上心頭。 忽聞一陣馬蹄聲響,伴隨一陣緊似一陣的人喊馬嘶。張大民回頭望去,只見身后人馬揚塵滾滾,向他這邊疾馳而來。他知道這是非常難纏的西北馬幫又追來了。 不一會兒,來者策馬沖到跟前,沖著躲在土坡后面的張大民高喊“張大民,你這個叛徒!你是出來受死,還是自我了斷?免得我們抓你回去,幫主把你碎尸萬段!” 話雖如此,他們并不敢貿然上前。因為他們深知共事多年的張大民能當上軍統西北站副站長也不是自封的,他可不是省油的燈,他的能耐可不容小覷。此時貿然上去,他隨時可以放倒兩三個人。 張大民一聲不吭,他最后看了一眼夕陽,拔出身上的勃朗寧,槍口含在嘴里。等得有些不耐煩的西北馬幫狗腿們蜂擁而上時,只聽見土坡后面傳來一聲沉悶的槍響,緊接著傳來張大民撕心裂肺的嚎叫。 距離張大民大約有千米之遙的向陽土丘之下,跟馬隊稍事整頓休息的趙建國似乎聽到了槍聲,他下意識地回頭望著夕陽,冥冥之中似乎感受到一個近在咫尺的生命正在逐漸地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