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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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眼龍終于忍無可忍,他一邊高聲辱罵,一邊瘋狂射擊。 “張大民,你這老王八蛋不要欺人太甚!是你們先上門找茬,休怪我無情!” 噠噠噠 密集的槍聲響起,獨眼龍掃射的子彈猶如狂風暴雨般呼嘯而來。 漫天飛舞的流彈穿透了門板,飛入了室內,擊碎了窗欞,打掉了門楣。彈頭所到之處,斑駁的墻體紛紛剝落,灰塵四起。 早已做好準備的張大民帶領手下的弟兄捂住鼻子,躲在墻角,面無表情地看著子彈親吻墻壁,沉著冷靜地聽著對方喊爹罵娘。 趙建國和羅樹林等人也不是無聊的看客,他們不約而同地臥倒在地,獨眼龍憤怒的子彈從頭頂飛過,瞬間打爛了灶臺附近的一個水缸,缸水嘩嘩地流了一地。李肆的父親眼睜睜地望著滿地的流水,翻起白眼,嘀嘀咕咕地咒罵著。 密集的槍聲持續(xù)響了幾分鐘,總算消停下來,可對方的國罵并未停止。張大民氣定神閑地直起身子,在兩名狙擊手的掩護之下,閑庭信步一般走進客棧的后院。 那三名被他趕出來的馬夫仍然蹲在柴堆里,好像孵蛋的老母雞兩眼頹然地望著。他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動作十分麻利地從腰間拔出一把信號槍對天發(fā)射。 砰 一枚淡藍色的信號彈騰空而起,藍色的煙霧頓時彌漫空中。 張大民抬頭望了望天空尚未消散的藍色煙霧,沖著身旁警戒的護衛(wèi),正色說道“這會兒幫主應該睡醒了吧?希望他能看到我們發(fā)出的信號。弟兄們,傳令下去,準備戰(zhàn)斗!” 獨眼龍手持機槍一頓狂掃,不到三分鐘時間就打完了一梭子彈。他罵罵咧咧地更換彈夾之時,對面后院沖天而起的信號彈不禁讓他感到驚訝。即便如此,他心中那股莫名的怒火還在升騰。 “弟兄們,給我狠狠地打!”他大喊著,再次端起那把鐘愛的湯普森沖鋒槍,開始控制節(jié)奏,把握力度,打擊目標。 雙方的距離不到十五米,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現(xiàn)場硝煙彌漫,殺氣騰騰,激烈的槍聲回蕩街頭。這么近距離的交火,兩方各有傷亡。 小鎮(zhèn)西北那片小樹林里,沉睡在地毯上的劉占元,悠悠醒來。他睜開眼睛,看了看朦朧的月色,仿佛一切還在夢中。遠方猛烈的槍聲此起彼伏,他后背仿佛裝了彈簧似的一蹦而起。 忽聞一匹戰(zhàn)馬飛奔而至,急促的馬蹄聲驚得正在沉睡的土匪軍統(tǒng)們直接坐起身子,他們睜開惺忪的睡眼,下意識地摸了摸身旁的武器。 戰(zhàn)馬奔到跟前,軍統(tǒng)們紛紛站了起來,探子飛身下馬,上前匯報軍情,他氣喘吁吁地叫道“報告幫主,我們已接到張副幫主發(fā)出的信號啦!” “哦,你們看到信號時是晚上幾點?”劉占元搖搖手,示意對方,“別著急,你慢慢說!” 探子想了一下,“大概八點零三分。” “時間不準,下次記得調整。你們是不是都睡著了?”劉占元因為兩分鐘的誤差而感到有些沮喪。 探子低頭不語,劉占元立即跳起來,冷不丁扇了他一巴掌,大聲呵斥。 “耽誤兩分鐘,我們會死多少人?下不為例,如在誤報,小心你的腦袋!” 探子畏畏縮縮,肅立一旁沉默。劉占元轉身解開綁在樹上的韁繩,翻身上馬。軍統(tǒng)們也不敢怠慢,一個個爭先恐后地跳上馬背,整裝待發(fā)。 劉占元掃視群雄,拔出配槍,槍口對空揮舞,高喊口號“明天一早,咱們將統(tǒng)領螞拐鎮(zhèn);明年今日,我們將占領整個西北?!?/br> 說完,他策馬狂奔,一路向南,舉槍過頭,振臂一呼,高聲吶喊。人喊馬嘶,鐵蹄揚塵而去。身后的馬匪們一呼百應,那陣勢好比千軍萬馬攻城奪地,所向披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此起彼伏的怪叫不絕于耳,宛如橫掃西北的匈奴。 螞拐鎮(zhèn)上,相互對立的東北酒館和西北驛站,獨眼龍和張大民分別帶領手下的人馬交戰(zhàn)正酣。第一回合過后,兩方難分勝負,持久戰(zhàn)轉為游擊戰(zhàn)。獨眼龍趁著張大民換班的間隙,派出兩名先鋒。 朦朧的月色之下,他那兩名先鋒躲在一張蓋棉被的長形方桌底下,一步一個腳印,緩慢地向前挪動桌子,試圖靠近西北驛站那棟兩層土樓的門口。 土樓內,張大民的槍手們有一陣沒一陣射出的子彈,打到棉被上只發(fā)出幾聲輕微的悶響。那兩人歷盡艱辛,終于湊到土樓門前,開始揮起槍托猛砸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木門紋絲不動,因為門后頂著好幾張桌子,桌上還堆放好幾袋泥土。 惱羞成怒的獨眼龍再次端起機槍猛打,飛速的子彈幾乎撕開了厚實的墻壁,松動的墻土散落下來,濺了他們一身泥。 在一片嘈雜與喧鬧中,他還不忘大聲地嚷嚷“沖啊!給我狠狠打死軍統(tǒng)那些龜孫子!” 面對獨眼龍的高聲辱罵,張大民無動于衷,他筆直地站著,冷靜地聽著。西北客棧偌大的廳堂里,除了因地制宜,偶爾反擊響起的槍聲,所有人幾乎都保持沉默。 里面的分外沉靜與外面的格外喧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狂躁不安,似乎殺紅了眼睛;一個以靜制動,好像消極應對。 “獨眼龍,這混蛋真是自尋死路?!睆埓竺窕剡^頭,對身旁的手下說道,“你們給我記住,同時也給我作證。西北中統(tǒng)站長獨眼龍大庭廣眾之下,因泄私憤,公然泄露機密,我等盡快殺之以儆效尤?!?/br> 嘭嘭嘭 外邊砸門的聲音越來越猛,土樓的大門已經岌岌可危,頂門的桌子也已經明顯移位。對方只要再加把勁,就可以破門而入。 張大民看在眼里,一點都不慌張,他安定地坐下來,十分淡定地發(fā)出命令。 “熄燈!準備關門打狗?!?/br> 手下依次吹滅就近的燈火,原本昏暗的大堂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嘭嘭 一聲巨響,震耳欲聾。大門應聲脫落,重重砸到頂門的桌子,堆滿泥土的桌子承受不住,瞬間崩塌。門外的獨眼龍及其手下的中統(tǒng)們大呼小叫地沖了進來。張大民聽得真真切切,他握住槍托輕輕敲擊桌面。 噠噠噠 密集而猛烈的槍聲再次響起,率先進門而來的人馬紛紛倒在煙霧彌漫中,撕心裂肺地慘叫聲動人心魄。站外門外觀望的獨眼龍大吃一驚,繼而明白對方使詐,沖進去的手下八成中了他們的埋伏。 他破口大罵“張大民,你小子給我記著,死了多少條人命,我就割你多少刀,直到把你大卸八塊?!?/br> 里面寂靜無聲,所有的燈光滅掉了,從外面看去黑乎乎一片。獨眼龍咬緊牙關,手中的機槍再次噴吐火花,狂掃入內,仿佛他有用不完的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