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轉折點

    一束光線撒在越離的臉上，他坐起來睜開眼睛看看四周，發現原本躺在床邊的人早就空了，只留下了冰涼的床位，越離的視線停留在那個位置許久，才起身走進浴室開始刷牙洗臉。

    越離現在的日子都在不斷上演著同樣的橋段，日復一日的在學校授課，下課后回到空無一人的居所，煮完兩人份的飯菜就等著另一伴回來，隔天早晨醒來依然不見枕邊人的身影，這種詭譎的生活，越離已經麻木了，明知這是縱容亦啟在外拈花惹草，然而越離還是不敢當面拆穿亦啟外遇的事實，就怕自己對亦啟，開天窗說亮話之后，他們就真的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在學校只要一到休息時間，越離總會一個人獨自來到學校頂樓的天臺前，開始抽菸發呆，使得本來就不抽菸的越離，因此染上了菸癮，原本好好的休息時間，卻又因為亦啟的事情，被鋪天蓋地的佔據著越離的腦袋，發呆的時候，又鬼使神差的再一次從口袋里拿出照片，左手叼著的菸早已不知換過多少根菸，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跟這點燃的火一樣，經過了時間的”洗禮”，再怎么熱烈的火焰終究免不了要化為灰燼，而他們的感情也免不了要走向終點，卻不像童話故事一樣有甚么”從此就過著幸福美滿的結局”，就跟現實中普遍的一般情侶一樣，已經淡化的感情本來就不得善終。

    促使這一切發生的轉折點在某一天只有越離一個人在家里的晚上。

    『杜語？都這么晚了怎么在這個時間點打給我？』好不容易進入夢鄉的越離，在聽到手機的鈴聲，便疑惑的接起放在床頭柜的手機，再接起來的時候，又看了掛在墻上的鬧鐘，上面的時間點顯示著十二點整。

    『你明天有空嗎？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在跟越離通話中，那個人的語氣似乎不平穩，像是發現了甚么事而驚訝的口氣。

    『有是有空，所以是甚么東西要給我看？』

    『現在不好談，明天我在你的學校門口附近等你，我們去附近的咖啡廳聊聊，到時候我會跟你說清楚的。』沒等越離說完，杜語自己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杜語掛了電話之后，那天晚上，越離的心里開始產生了些許的不安，一向作息正常的他也迎來了第一次的失眠，整個晚上徹夜難眠，反反覆覆的更換睡姿，就這樣來到了隔天早上。

    隔天越離下課之后，就跟杜語在相約的咖啡廳里吃飯聊天。

    「杜語，到底怎么回事？」相比平常愛開玩笑的杜語，現在越離從杜語臉上看到的表情是少有的嚴肅，讓越離不安的氣息也越來越沉重。

    「你才怎么回事？」

    「什……什么意思？」面對異常冷靜的杜語，越離發覺杜語要講的事情，絕非他想的這么簡單。

    「你……真的不知道？那現在我問什么你就回答我好嗎？」杜語驚訝的看著越離，隨后喝了幾口咖啡，像是要印證一些事，向越離提出了要求。

    「好……。」

    「亦啟是不是都很晚回去？」

    「……嗯……對的……。」

    「早上他都幾點出門？」杜語接著問。

    「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起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出門了。」

    「越離，那么你知道他在外面都做什么嗎？」

    「亦啟只說了晚上有應酬……叫我別等他……。」氣氛越發凝重，好似一件被藏匿許久的大事要即將浮上檯面。

    「那……你看這張照片吧……。」杜語從口袋里掏出照片放在桌上。

    越離從桌上拿過照片仔細一看，那張照片映照出男人摟著女人的畫面，而那個男人正是跟自己一起同居的男朋友。

    「我在停車的地方看到你男友的車子，從那里面出來的正是照片里的那個女生，他們的行為舉止在外人看來都很自然，應該是已經認識很久的關係了。」杜語將照片的由來解釋完，只見越離聽完之后，就一直面露難色的盯著照片看。

    「杜語……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沉默了許久，越離才說出一句話。

    杜語沒有回應，她知道現在不論她說甚么安慰越離的話，他只會故作堅強的說自己沒事，既然知道越離是在逞強，那自己何必去多說這些對他無意義事讓越離更難受呢？

    「我，先回去了。」已經沒有任何心情待在這里，此刻的越離只想趕快回到屬于他跟亦啟的家。

    「越離……你……你考慮一下……。」原本想勸越離要跟亦啟攤牌的杜語，在看見越離難受得快要哭的模樣，話卻堵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會的……謝謝你……。」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里。」越離在講臺上說完之后，便闔上教課書走出教室。

    「越教授再見。」

    「嗯，再見。」在大學中，越離算是數一數二的任職教授，光是語文造詣就算是頂尖等級，自然受到很多人的景仰。

    下午的最后一堂課結束之后，越離去超市買菜，晚上回到家里弄好一頓晚餐，餐桌上都是亦啟喜歡的菜色：一盤糖醋排骨、一盤炒青椒菜跟一鍋麻油雞湯。

    弄完之后，就開始從晚上八點等他到凌晨一點，越離中途不忘給這些飯菜加熱，來來回回已經不知道多少趟，直到一點才聽到家門口傳來鑰匙打開門的聲音。

    「越離……我不是說了，別等我回來嗎？」看見越離又在客廳沙發坐著的亦啟，表情明顯不耐的說。

    「我就想說，你不是應酬很久都不怎么吃飯，應該會想吃點宵夜吧？」越離面向亦啟微笑的說。

    「我說過，我不用！你是聽不懂嗎！」壓抑的情緒一夕之間爆發，這是他們在一起以來亦啟第一次對越離兇。

    「……對不起。」被大吼的越離，臉上沒有任何憤怒的情緒，只是對著亦啟道歉，越離不知道為甚么是他在道的歉，也不知為何要道歉，到底是自己不夠好留不住亦啟，還是自己做這些于事無補的事情努力挽回這早就無法回頭的感情？越離知道他在作賤自己，然而卻不想承認眼前的男人早就不愛自己了。

    「越……越離……是我不好不該吼你的，我……。」

    「應酬壓力太大吧？沒事的，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亦啟才剛道歉，越離率先開口又一次給亦啟找理由，明知對方這么晚回家的原因，但是越離卻繼續誘使他繼續欺騙自己，也催眠著自己亦啟真的只是去應酬，在外面根本沒什么女人。

    「我們……一起吃飯吧！你幫我準備這么久，我不吃就太對不起你了。」為了緩解這一時的尷尬，亦啟說完就脫下西裝外套，走進廚房拿碗添飯，也不忘越離的那一份，之前都是越離幫自己添飯，為了緩解剛剛的尷尬，亦啟決定親自去添，然而才剛打開電鍋，就看到里面的飯都沒有挖過的痕跡，可知越離等了自己一整個晚上從沒吃上一口飯。

    亦啟將越離的那一碗飯端到越離做的位子前，越離接過就開始吃著飯，亦啟也坐在越離的旁邊開始吃著飯菜。

    「這是你愛的糖醋排骨，多吃點。」越離夾過糖醋排骨給亦啟，臉上溫柔的微笑從未消停過。

    看著給自己夾菜的越離，亦啟內心只有更多的愧疚，心里想著越離要是知道自己做了那些事，他會不會原諒自己？可他卻說不出口，只能任由越離認為自己在應酬的謊言繼續欺騙。

    「我去洗碗，你就坐著好好休息。」吃完飯之后，看到越離拿著桌上的盤子準備走到廚房時，亦啟快步走到越離面前搶過越離拿在手中的盤子，走到廚房開始洗碗。

    這畫面就跟兩人才剛搬進這里一樣，越離負責煮飯，亦啟就負責洗碗，一頓飯就這么過去了，在現在看來卻少了以前那樣平凡幸福的感覺。

    亦啟的這些舉動，越離怎么可能看不明白？亦啟做這些都是在討自己開心，然而的臉上卻沒有以前喜歡自己的含情脈脈，說白了就只是作作樣子罷了，那做得再多有甚么用？

    喜歡一個人就算是被那個人欺騙了，也會奮不顧身去愛嗎？越離否認了，在他面前哪怕是一張被竄改過分數的成績單，他都不會放過，能被騙得體無完膚還能心甘情愿地去飛蛾撲火，這一向就不是越離的作風，他想要的不過就是一個歸處，可他卻也明白眼前的男人早就已經離的自己好遠好遠，遠到自己就算喊了他的名字，他也不會轉過頭看自己一眼，每天都過著徹夜等待他的生活，要說實話比起歸處，說是監牢更為貼切，因為這里讓越離感受到的，始終只有寂寞以及恐懼，他永遠都不知道亦啟哪天要跟自己說分手，而自己也不敢跟亦啟說。

    『要是我從一開始，就不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就好了……。』越離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