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崔芄還是轉身回臥房,重新換了套衣服。 屠長蠻:…… 好像發現了制勝絕招? 收拾好白箱子,二人很快出發。 “我那邊cao作好了,這塊牌給你,你憑此牌進,那老頭排斥官家的人,我不能露面,只能在暗處悄悄看著,你得靠自己……” 屠長蠻有點不放心,一路叮囑,崔芄卻沒什么情緒變化,淡定從容的,好像只是尋常接個活,完全不知道這里邊有什么暗潮涌動。 這事顯然不是尋常接個活那么簡單。 “——你是何人,何故上門!” 死者父親代志行滿面不善,氣勢洶洶:“可是官府之人!我說過了,我女楓娘不可能自盡,必與她那常年不歸家的丈夫皮承明有關,你們不抓了人,休想靠近我女兒!” 崔芄視線滑過覆著白布的尸體:“某名崔芄,非官府之人,攜白箱前來,為亡者入殮。” 代志行盯了他片刻,從白皙俊逸,沒什么表情的臉,到手上冰冷肅穆的白箱子,眼睛漸漸瞇起:“我女兒自縊身死,勒的有點狠,可不怎么好看。” 崔芄眉目安靜:“所以她更該被珍重對待,體面的與世間告別。” 代志行:“她的身子可都硬了。” 崔芄:“所以我們得趕時間。” 你為什么還不滾開? 代志行陰了眼:“我女兒之死牽扯極大,擅自插手,恐出紕漏。” 不是官府的人,都敢直剌剌上門,你憑什么,出了事誰負責? “你盡可讓官府來尋我。”崔芄已經放下白箱子,“我可以開始了?” 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倒掛在窗外屋檐的屠長蠻差點摔下來,這是不是有點太危險了!崔郎那細白頸子怕是扛不住!他要不要沖! 碧紗櫥側,武垣莫名想起了昨夜隔壁鄰居手手里的刀。 寒光凜凜,不懼不屈,自我的不顧別人死活,一如現在,眼底一片寧靜,懼怕警戒擔心都沒有,好像在說——你敢下手,我就敢死,誰不敢賭誰是孫子。 美人果然很危險,還有點瘋。 代志行舉著刀,泛著紅血絲的眼睛寫滿瘋狂:“我若說不行呢?” 崔芄未動:“生死大事,入土為安,逝者去的體面,活人才得慰藉,讓別人同情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你,給予關心善待不好么?”他側眸,看向代志行殘了一根小指的右手,“債主都能寬容你幾日。” 屠長蠻真從屋檐上掉下來了,一個緊急擰腰小翻身,輕輕落在地上,滿臉大駭! 他沒說這家的事啊,崔郎怎么知道的! 楓娘子是一年前被父親代志行做主,嫁給商人皮承明的,說是嫁,其實就是賣,聘金彩禮早花完了,代志行是個賭鬼,欠著不少高利貸,而今守著尸體不讓驗,不讓官府碰,不過是想把事情鬧大,多訛點錢,任何能在這個方向上幫忙的路子,他怕都會聽! 把事鬧大沒關系,可把事鬧爛了,尸體腐壞不能入土為安,別人罵的可是他,若要利用這件事,挽回點名聲,反而更有法子要錢,姑爺不多給點,輿論過不去,生意都做不成,眼前近況處理不好,還不是自己的責任…… 崔郎有點子厲害,這是攻心啊!上回在灼娘子家,一家人感情深,他就動之以情,迅速得到喪家尊敬和認可,現在別人在乎的是錢不是人,他循以利引,總能有說服別人的角度,好讓自己接活順利。 他猜下一刻就要—— 果然,代志行手中刀果然放下了,讓開路,讓崔芄干活。 碧紗櫥里,武垣似笑非笑。 ——原來不是瘋,是有策略。 這樣的美人若是想殺人,得有多容易? 就是腰也太細了,還是衣服穿的太薄?小竹子似的,就不怕冷? 崔芄同樣要了溫水和架凳,只是這一次的溫水,因要緩解尸僵,溫度要更高一些,浸過帕子后,也并沒有直接貼到皮膚上,而是中間隔了一層紙,別人不明就里,只是覺得過程更加肅穆了。 尤其配上死者青腫的臉,怪異的的神情,更為嚇人。 崔芄動作始終不急不徐,讓人們的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逝者鞋跟壞了,換一雙吧。” 好似只是溫馨提醒家屬,實則辦過案的官府中人立刻就能明白這話什么意思。 為什么鞋子鞋跟壞了?不是眼睛看的到的,最容易臟的鞋面,不是摩擦最多,最易壞的鞋底,而是鞋跟,什么情況下,一雙鞋別處沒什么損傷,偏偏鞋跟壞了? 掙扎的時候。 后背位被制住,腿腳掙扎,鞋跟必然磨損。 楓娘子真是上吊死的?還是被勒死,被拖拽……動作如此劇烈,手上必然也會有痕跡。 果然,下一刻,崔芄似乎有點為難的看著死者的手:“指甲壞成這個樣子,不易描補,得加錢。” 代志行立刻梗脖子:“叫皮承明給!他娶的妻他管!” 崔芄細看死者的手:“指甲顏色暗紫,需得涂蔻丹——” 代志行:“給她涂!皮承明敢不給錢!” 指甲顏色不對,一般兩種可能,中毒或窒息,現在看,窒息的可能性大,但中毒方向,官府查案也是要排除的。 屠長蠻恨不得拿個小本子記下來,他就說崔郎行!就是沒想到這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