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關門打狗
“有多少人馬?”李暉平聲道。 “足有上千,不緊不慢地朝這邊走來。” “再探!” 探子飛馬走后,李暉即刻又派出幾人隨后跟著,輪番回稟。 打發走了人,李暉倒犯起愁來既不能讓吐蕃人找到這里,又不能在村子附近交戰,否則,軍營位置暴露不說,牛村也無寧日。 來人已到十里,就是立刻出兵阻擊,頂多在五里外擋住吐蕃人,至于是零星“圍獵”人馬,還是大隊前部,尚不明了,弄得不好,就會讓人家當做兔子攆。 自從牛村駐軍以來,雖然任杰和王平輪番帶人襲擊小股侵擾村寨的吐蕃人,但神出鬼沒的影子,也大都在十里以外。 就是偶爾弄個活的回來,也都是蒙住雙眼進村,所以,到目前為止,一般吐蕃人還不知這里有個牛村和藏著幾千大唐兵馬。 思前想后,李暉終于產生個大膽地想法,放狗進村,關門打狗,一個不留! 主意已定,李暉便招手讓王平和牛壯過來,先是讓牛壯通知村民,趕快向山洞轉移,讓王平帶領一千人馬埋伏在村口樹林。 然后,挑選出五百長槍手和五百新兵,如此這般的安頓了一番,再將其余人馬分別隱蔽在村子三面,以防漏網之魚。 剛剛安排停當,就有探子來報“吐蕃人約有一千余人,停留在上坡村一帶徘徊不前。” 李暉心里清楚,若吐蕃人不再向前推進五里,是根本不知溝谷里還有個村落,要是回頭走了,自己的計劃豈不要落空?確實心有不甘,再說,正好借此機會,痛打瘋狗一頓! 于是,便匆匆回屋,來找玉瑩。 進門見翠花也在,剛要說啥,就見牛壯頭頂冒煙,腳下生風的沖進門,急急嚷道“翠花!可把人給急死哩” 猛抬頭,見李暉也在,便咧嘴笑道“村里人都安頓停當了,我滿世界里找翠花。”說著,朝翠花投去疼愛關切的目光。 李暉“嘿嘿”笑道“看把你給急的,翠花就交給玉瑩,你快去找王平。”牛壯憨憨一笑,扭頭就走。 見玉瑩抿嘴搖頭,李暉沖翠花戲謔道“看你把牛壯給急的,好像丟了啥寶貝似的。” 翠花只是抿嘴笑,而玉瑩卻軟軟白他一眼道“說吧,出了啥事?” 李暉趕忙收住笑,沉聲道“上千吐蕃人在上坡村轉悠,我想把他們引進村子。” 玉瑩抿嘴一笑,邊收拾衣褲,邊脆聲道“是讓我和翠花去做誘餌吧?” 翠花聽說,慌忙驚恐道“咋還把瘋狗朝家里引哩?” 玉瑩抿嘴一笑,輕撫著翠花的肩膀,溫聲道“‘神仙’的安排肯定沒錯,就說你敢不敢和我去吧?” 翠花微微一愣,繼而大辮子朝后一甩,一臉豪氣道“誰說不敢!有妹子在,我怕啥哩,再說,正好給我爹娘報仇!”說著,眼睛就頂上了外屋的菜刀。 李暉“嘿嘿”笑道“不用你去拼命,只要跟著玉瑩就行。” 說著,輕撫了下玉瑩的肩膀,溫聲道“和翠花趕上幾只羊朝上坡村方向走,只要被他們發現,就扭頭往回跑。” 太陽才斜斜照在頭頂,灰白的云絮,纏綿在四周,像是在勸說,又像是在有意阻擋著太陽的腳步,把大地也弄得明一陣,暗一陣。 兩個衣著鮮艷的女子,趕著十幾只羊,悠哉悠哉的朝前走,好像云朵也嫉妒她倆的美麗,竟將一片陰影,始終落在頭頂。 視線的盡頭,上坡村的輪廓隱隱可見,如蟻般的人影,緩緩晃動,幾縷炊煙,冉冉在天空。 兩個女子說說笑笑,借著樹下的陰涼走走停停,就像是生活在太平盛世一般。 身后的溝谷,兩股黑灰色的濃煙,如黑龍騰空扶搖直上,眼看就要舔著云朵,卻又被無形的輕風吹散,漸漸消失在虛空。 突然,幾匹快馬,風馳電摯般,直朝女子旋風似卷來,馬上的人,手舞彎刀,狼般嚎叫,像是獵者發現了肥嫩的小鹿一般。 兩個女子急忙掉頭,撒腿就朝回跑,但終因人腿不必馬快,眼看漸漸拉近了距離。 當然,這兩個女子便是玉瑩和翠花。 玉瑩是見過些大世面的人,再說,她與李暉在江湖上留下的“雌雄雙雕”名號,也并非浪得虛名。 而翠花就不同了,不會武功不說,就那般緊張恐懼,讓她本就不快的雙腿,又顫抖發軟,就如同灌了鉛一般。 勉強跑進一片樹林,翠花已經喘息得晃晃悠悠,玉瑩瞅了眼已經能看清身形的吐蕃人,沖翠花“噗嗤”笑道“看你慫的!” 見翠花喘息得說不出一句囫圇話,玉瑩詭秘一笑,撒腿就跑,嘴里還嚷嚷道“我先跑了!” 翠花一聽,就像被狗咬般尖叫一聲,沒命趕來,憋紅的臉面已經變得煞白。 玉瑩沖她抿嘴一笑,架起胳膊,幾個起落,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五個突厥人收馬鉆入林內,見四下無人,正東方,兩股煙霧時濃時淡,便朝那里摸索而去。 出了樹林,便是一道緩坡,遙遙農田,有幾個農人,正把田里的秸稈枯草,以及可燃的雜物推在一起引燃,一群牛羊,正在枯黃的玉米地里悠閑的享受。 幾個吐蕃人張望須臾,便呼嘯一聲,縱馬沖了過去。 幾個農人猛然一愣,像是驚慌失措的樣子,急忙催趕著牛羊,便朝村子里跑。 然而,餓狼般的吐蕃人,那里會讓到手的獵物跑掉,瘋狗般嚎叫了幾聲,牛羊和農人已經被圈在了中央。 農人手里,有的是木叉,也有的是鐵叉,但有個胖子手里的家什比較特別,是把三股鋼叉。 見農人背對背,手持家伙,像是要拼命的樣子,其中一個膀大腰圓的吐蕃人,嗚哩哇啦叫嚷了一聲,便縱馬舞刀沖了過來。 然而,就在手中的彎刀蓄勢待發,馬頭剛剛挨近農人之際,只見那個手持鋼叉的胖子,突然將鋼叉揮出個“橫掃千軍”的架勢,“轟然”一聲,叉齒便擊打在馬面。 那馬驚嘶一聲,前蹄飛揚,而后便軟軟倒地,馬上的人,也隨即像草捆般滾落。 緊跟著,另把鐵叉便直插那人的咽喉,一拍一插,配合默契,像是事先排練好的一般。 剩下四個怪叫一聲,便同時縱馬沖來,兩個沖在前面的馬還未靠近,就見幾個農人迎面沖上,木叉直刺馬胸。 眨眼間,馬驚人落,鐵叉已經插在了脖頸,傷馬、刺人,一氣呵成,根本沒有對方抵抗的機會。 剩下的兩個像是有些膽怯,慌忙收馬,打算扭頭逃跑,但剛剛調轉馬頭,其中一個便被飛來的鋼叉刺落馬下,剩下一個,像脫扣的兔子般,倉惶而去。 太陽已經直直地頂在了頭上,但卻只是個昏黃的影子,漫天云絮,軟軟拉起了手,無際的蒼穹,一片灰白。 田里的牛羊和農人已不見了影子,埂邊地頭,幾具吐蕃人的尸體,死狗般撂在那里。 殘存的火堆,被微風吹得一閃一閃,淡淡青煙,若有若無,如絲如縷。 雪白的大包子,整驢車的送往各處,將士們飽餐一頓,還來不及說笑一陣,就聽遙遙坡頂,傳來了轟轟如雷的馬蹄聲。 成百上千的吐蕃人,瘋狗般撲到坡口,立馬朝靜靜擺在溝底的村落盯視了一番,見炊煙裊裊,人影綽綽,并且,還有花花綠綠的女人走動。 于是,呼嘯一聲,便縱馬揮刀沖了過去。 吐蕃人吃了農人的虧,知道這里的人不像其他村子,見到他們來,就早已嚇得哭爹喊娘,四散逃竄,而是敢于反抗,并且,手里的家伙還挺厲害。 領頭的是個四十來歲的黑胖子,紫紅色的臉上,一雙鷹眼,閃爍著兇狠仇視的冷光。 洶涌而至的人馬,在村頭的坡頂戛然而止,群狼盯著羊群似的立在那里,未敢貿然沖進。 村里的人,顯然是已經發現了狼群,瘋蟻般蠕動了一陣,便漸漸沒了人影。 紅臉漢子狼般吼叫了一陣,便有兩隊騎兵分左右朝樹木簇擁的村落包抄過去。 同時,上百步兵,手舞彎刀,像瘋蟻般涌進了村子。 院落空地,不見一人,牛羊依然安閑地吃草,院里的公雞在聲聲鳴叫,而屋頂的炊煙,像是更加的濃烈。 蜂擁而至的吐蕃人,略微遲疑了一下,便成群的朝院落里慢慢摸去。 然而,奇怪的是,只見有人進去,卻不見有人出來,一陣雞飛狗叫過后,不大的村落又漸漸恢復了平靜。 炊煙裊裊,雞鳴狗吠,就連拴在屋前草地上的那頭叫驢,也甩著黑長的yin棍,“昂嗤昂嗤”叫個不停。 紅臉大漢沒有看到餓狼追趕牛羊的場景,也不見自己的勇士們趕著人畜前來邀功請賞,而是像泥牛入海般沒了蹤跡。 靜待須臾,紅臉大漢便急得“哇哇”亂叫,以為貪婪的手下,都迷上了屋里的女人,于是,馬鞭一揮,便又有上百人棄馬竄進的院落。 然而,情況還是一樣,紛紛闖入人家的吐蕃人,依然有去無回,如同rou包子打狗一般。 紅臉大漢這下才感到有些慌亂,急忙帶人催馬沖到一所較大的院落前,先讓人將其團團圍住,便下馬招呼人,打算親自進院看個究竟。 但就在一群餓狼剛剛涌近院落之際,就聽身后馬蹄轟轟,殺聲震耳,只見一哨大唐人馬如洪流猛獸般沖殺過來。 紅臉大漢見勢不妙,慌忙上馬便逃,但卻被斜刺里沖來的一支人馬,擋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