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悟
樓坤不在的日子,金羽獨自一人住在家里。 前段時間的日子,一直都是他在照顧她,他走后,她便又回到了住在宿舍時的那副狀態。 下了班,仍舊和胡佳怡搭伙。 胡佳怡快不認識金羽了,感慨:“得虧你男朋友走了,不然咱倆什么時候才能聚一次啊。” 金羽覺得她有些夸張:“你再裝?” 胡佳怡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迎來了桃花運,朋友介紹的對象,今天沒空陪她,這不,兩個孤單的人正好湊了一塊。 “年底要舉辦年會了,今年你報什么節目?” 胡佳怡去年報了唱歌,得了個安慰獎,金羽去年啥也沒報,是年會的后勤工作人員,忙前忙后。 她倆在餐廳吃著飯,金羽才想起今早陳冰跟她說的年會這事,今年得換個形式舉行年會,具體的活動策劃,才弄個了雛形出來。 “我不報節目,我有一堆事要忙呢。” 胡佳怡特想看她跳舞,求著:“meimei,你跳一次舞唄,就穿那個露臍小背心,我看你以前發的那跳舞視頻特好看。” 金羽有一段時間沒去黃婷薇那跳舞了,最近一直忙著和樓坤戀愛,都沒發展業余愛好,而眼下,她更是處在工作最忙的時刻。 “公司有一堆愛出風頭的,輪不到我。” 胡佳怡還是嘟著嘴,算了,不拉著她說這事了。又跟她聊起了新男朋友,兩人交流男友心得,前仰后合。 樓坤給金羽打電話,她這會沒干什么好事,跟胡佳怡吃完飯,趕了二場,頭一回去了夜店玩,趁樓坤不在家,好好放肆一把。 又跟以前上大學一樣,溜去廁所接的電話。 “忙什么呢?” 電話剛接通,就是樓坤的聲音,似有些疲憊。 金羽喝了一點點酒,這會在照鏡子,臉有一點紅。 “你不在家,我跟胡佳怡在外面小酌幾杯。” 樓坤這會在酒店,才剛忙好,衣服脫了一半,人正躺在床上揉著太陽xue。 “少喝點,早點回家,到家記得跟我說一聲。” 金羽瞥瞥外頭,沒啥嘈雜的人經過,點著頭說好,又問他:“時間確定了嗎?什么時候回來呀?” 他才來三天,估計還有兩天才能回去。 “不出意外,后天晚上就能回了。” 金羽是立馬來了精神,后天就是他生日了,不過有人好像忘記了自己的生日。 “那我在家等你,不見不散哦。” 樓坤躺在床上樂笑了,覺得像小學生約好了去春游一樣,起身準備去洗澡:“好,不見不散。” 金羽剛掛電話,這時,廁所門口來了人,高跟鞋聲篤篤篤的,她抻頭望去,竟然是熟悉的面孔。 齊佳酩酊大醉,捂著腹部進來的,人也沒望見,低著頭踉蹌進了一間廁所,在里頭嘔吐。 一邊,還有電話鈴聲,不停的響。 金羽在外面洗手,突的聽到里頭人說話,開口就是讓人滾。 “跟你說多少遍了,別打電話給我!” 電話那頭的劉明宇急死了,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今晚下班的時候,齊佳還和月月大吵了一架。她當場就氣瘋了,一個下屬都敢指著她罵,她這樣心性高的人,這陣子受盡了委屈和欺負,好不容易找個宣泄口,劉明宇又陰魂不散的打擾她。 齊佳還在吐,劉明宇聽著聽著,就聽不見聲了,她又給掛了。 冬天的自來水刺骨的冰寒,淌在金羽手心里,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會工夫里,齊佳已經挨了過來。 金羽沒讓開,站她身旁看她在那漱口,長卷的頭發都掃到了水池邊,一直撐在臺面,一點都站不穩。 她忽然關了水龍頭,用力直起身,抽一旁的紙擦著斑駁的嘴,頭一次發絲散亂,衣衫不整,狼狽不堪,毫無昔日的氣質可言。 許是金羽一直在看著她,不咸不淡的表情,讓齊佳很是不快活,笑了聲:“見我這樣子很得意嗎?” 金羽從沒在齊佳這里找到過什么得意感,那些本就屬于她的,也一直都在。 “你喝醉了。”她也抽了張紙擦著手,平靜地說著話。 她越這般平靜,齊佳越是覺得心口疼痛。她順著頭發絲往后,一直喘著氣,望向金羽,她腦海里都是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這樣的執著,不要尊嚴。 很想哭,但她自認為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也更不應該在弱者面前流淚,可不知怎么的,她眼眶中的淚,一直不斷的淌。 金羽很難想象她心中的情感,她對于齊佳最大的感情,可以說是討厭,倒不至于恨她。但望著她此刻的淚,她也忽然覺得再要強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面,更何況,是在她面前哭。 金羽抽了張紙遞給她。 齊佳望著那張慘白的紙巾,想起很久很久前的那個冬夜,如果她能早點懂,早點明白,或許她跟樓坤說了金羽在那,或許沒有那個開端,她也沒有做過那些事,那該多好。 她仍舊會是那個自尊自愛,驕傲優秀的自己。 齊佳推了那只手,淚灑落了一地:“別管我。” 金羽說過齊佳很優秀,那是心里話,也說過她上不了臺面,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可現在,她也仍能看出,齊佳是真的要強。 那張紙巾,金羽扔了,她和齊佳更沒必要多言,也不懂自己遞她紙巾是什么心態,她應該高興她這副樣子,但她也更希望她能找回自己。 金羽走后,齊佳跌坐靠在廁所的墻壁上痛哭,她曾以為金羽是弱者,她可以輕而易舉地拿捏她的情緒,可如今,她昔日那樣瞧不起的弱者給她上了一堂課。 叫做原諒。 金羽不是沒良心的人,劉明宇真應該給她發好人獎,他一籌莫展時,收到了金羽的信息,知道齊佳的位置后,人是立馬飛了過來。 她喝成那樣,醉得不省人事,趴在劉明宇肩頭時,她根本不知道誰來了,但莫名的安全感,讓她定了心。 劉明宇第一次背她,給她送回家里,她摟著劉明宇的脖子,在玄關口,在微弱的燈下,齊佳才看清那人是誰。 “你喜歡我什么?”她早就想問了。 劉明宇的眼鏡上都是霧氣,朦朧之中,他似乎也沉浸了這問題里。 “漂亮,聰明。”總之就是喜歡。 多膚淺的話。 齊佳樂笑了:“你不覺得我很壞?” “你很好。” 在他心里,他一直覺得齊佳很好,就是眼睛不行,腦袋也轉不過彎。 這刻,齊佳想起了美國的那些日子,他的金絲框眼鏡,日日在她周圍發著光。他是這樣窮追不舍的在她身邊,可她終究錯過了這樣好的人。 劉明宇見她發著呆,才剛抹抹她的臉,就被人吻住了。 而后的時光里,他們做了瘋狂的事。 劉明宇覺得,這七年的守候,終于等來了答案。 隔日早晨,金羽在衛生間狂打噴嚏,腦袋更是暈漲。她明明昨天做了好事,今天卻不走運,一大早就發現自己感冒了。 去公司上班,戴著口罩,在辦公室里也是噴嚏不斷,一天里,紙巾用了大半盒走了。 陳冰讓她去看病,別拖著,小病不注意,那能拖成大病。 她這會在忙年會活動的事,采購和方案這星期就得弄出來,陸陸續續的事也一大堆,點頭說著會去看的。 沒去醫院,去了藥店買了盒感冒藥,回家途中,又上了趟甜品店訂了塊生日蛋糕。 遠在北城的樓坤,晚上結束會議,去了陳非那,他和馮程程的愛的小屋。 很溫馨的家,至少樓坤覺得比他和金羽的家要溫馨。 大概是馮程程很賢妻良母,家里置辦的很溫暖,連門口都掛著日歷牌,記著重要事項。 他想了想金羽,每天早上起來都要發會呆,坐在床上,頭發毛毛躁躁,揉著眼睛打哈欠,說著同一句“我好困”。 還是和小時候差不多,找東西總想不起來放在哪,明明剛搬來不久,他卻總能在角落里發現她的那些小玩意。 耳環上的塞子,黑色發夾以及頭繩,偶爾還能撿到她的各種卡。 當然,隨處可見她的頭發絲。 他低頭看看馮程程家里,一根頭發絲都沒有,再看看她頭發,短了很多。 想到這些日子自己在下水道管口清理的頭發,每回都要收拾一摞金羽掉的頭發。 她來了,他的生活真的多了很多不可控制因素,但他樂享其中。 在這里吃完飯,他們又寒暄了很久,很像回到了以前高中的那些時光。 不過,樓坤卻不寡言少語了。 馮程程心里想,果然,只有遇到了能改變自己的人,才能真正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