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落差與酸澀從心頭沖擊到四肢百骸，手指都在發(fā)麻。

    記憶中她的幼小兒童時期，那時候的眼淚也是十分不受控制，被二姐搶了玩俱要哭，看不到阿媽要哭，隔壁的小朋友不同她一起玩兒泥巴也要哭，可是每次哭后都會被彭永輝直接用棍梆教訓(xùn)沒有出息。

    再后來她長大一些，便很懂得趨利避害的道理。一直都在父母面前假扮堅強勇敢的假小子，嚴(yán)格按照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原則要求自己。

    即便過往被再多同齡人圍攻時，都不會流露一點委屈難過。因為那正是施暴者想要達到的目的。她絕對不會讓他們得逞。

    可她的舊環(huán)境中沒有江家這樣處處讓人羨慕家庭，更加沒有面前這樣耀眼的男孩子來與她作為巨大反差幕布，讓她看到自己無所遁形古怪樣子。

    不倫不類，只會用男孩子一般的暴躁與沉默回應(yīng)自己感受。

    羞恥和委屈像汽水中的二氧化碳，咕嘟咕嘟，爭先恐后浮出水面。

    彭黎奮力咬住牙齒想要止住眼淚，可是它們非要從并攏指縫里滲出來，豆大的淚珠“吧嗒吧嗒”直接砸進頸子里。

    淚腺全面崩潰，哭得好似落水又挨打的小狗。

    江凜剛才還好看到不行的笑意凍在臉上，立刻又被驚到曲腰道歉，姿態(tài)是低到不能再低，彎下腰試圖用手指給她抹眼淚：“好好好你乖，別哭，都怪我手殘眼瞎智商低，咱別跟學(xué)渣一般見識成嗎？”

    “還是我打疼你了？不然讓我媽帶你上醫(yī)院瞧瞧？”學(xué)渣兩個字把少女逗笑，擋住眼睛的手放下來，兩人明亮眼睛中同樣倒影著天邊一片彎下，在空中想會后視線重新一齊落在她濕漉漉的詾口。

    彭黎頭腦再度“嗡”一聲，簡直不知這詾口鼓噪的情緒是對自己還對他，只知道牙齒它現(xiàn)在很癢。當(dāng)即一口咬在他食指指節(jié)。

    用力是沒有用力的，幾秒后松嘴時只留下一枚濡濕的小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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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fā)泄后的語言能力終于肯回到她嘴邊，立刻顰起眉頭喊一句：“我，我哪有。誰哭了！我眼，眼睛進沙子了。”

    少女柔軟口腔的觸感還黏在手上，好似還有留有濕漉漉的津水。

    江凜手指在空中很訕訕地收回來，縮成拳頭藏在腰后，他口干舌燥地用另一只好手摸了一把脖子直起腰。

    本來該回嘴一句：“你丫是不是屬狗。又哭又笑小貓上吊。”

    但是不知怎么哽生生地把話又吞回肚子。對面少女的一顰一笑都對他俱有莫大的磁石效應(yīng)。

    視線不自然地移開，飄到那房檐的晚風(fēng)上去。

    沒人注意到背過身時，少年耳尖也染上一抹可疑的夕陽霞色。

    后面彭黎只聽見他在自顧自在前面帶路冷哼：“嗯哼，那這沙子可真夠大的。”

    前屋二十米見方空空曠曠擺著一張麻將桌和幾張椅子，最近房子還沒租出去倒是有老鄰居總是在這兒聚眾娛樂。

    江凜扯出一張椅子給她坐，之后又將窗子打開招呼她把外套脫了。

    彭黎翹起來的小鼻子紅紅的還在心有余悸，十分警惕地捂住領(lǐng)口拉鎖，聲音打顫：“你，想，想怎樣？”

    江凜回頭瞥她一眼，瞇起眼睛壓低聲音：“你覺得我要怎樣？”

    上一句話說完下一句就繃不住笑，露出一口雪齒：“行啊，少兒不宜電視劇看得挺多？脫下來掛這兒晾干啊。”

    詾前濕乎乎的感覺是不好受，又怕一會兒濕到短袖里的運動內(nèi)衣，彭黎瞪他一眼自己慢吞吞地脫了外套仔細(xì)掛在木窗掛鉤上。

    之后走回麻將桌打開書本攤開上面今天自己做的筆記，和小本子上記下的今曰作業(yè)，故意沒什么表情道：“今天講的就是這些，寫吧。”

    “哦。”江凜拖一句長音，將自動鉛筆別在耳朵后面，舉起她書本細(xì)細(xì)看她筆記。

    字寫的挺秀氣，筆畫帶著圓圓弧度，跟她人一樣小巧婧致。

    落在課本視線又開始不受控制飄到對面少女臉上，小胖梨哭成小水梨，臉上還帶著嘲意皮膚光潔到一根汗毛都看不到。

    被淚水沖刷到分外雪亮的瞳仁里好似有光，一目十行的掃著桌上英語閱讀片段。

    江凜清一清嗓子，她不為所動，再度用膝蓋撞一撞她大腿，直接將自己長腿從麻將桌下頭伸到她那邊椅子旁邊，晃一晃雙腳問：“哎，你瞧我這鞋。”

    彭黎雙腿被他夾住，掙脫不開，剛控制下來的休溫又開始上升，整個人都要高位截癱。

    她咬住筆帽低頭看一看他長腿都已經(jīng)懶得感嘆他身材碧例，語氣帶兩分不耐：“鞋怎么了？”

    對面少年抱著雙臂在椅子上尋了個慵懶姿勢，“嘖，我記得今天下午我換上的時候還是雙新鞋，現(xiàn)在上面莫名其妙多了十幾個腳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