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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情況怎么樣了?” 午夜來臨前,李莉莉給許翹來電話詢問。 “唉,不太妙。” 她躲在角落,難掩失落:“還沒成功,是我的不好,我又哭了……”顧西沉就沒繼續(xù)做下去。 “抓緊一些吧,再這樣下去咋辦啊。” 李莉莉道:“這次他生日,全校沒一個女生受到邀請,你可好,顧西沉女朋友身份這就是風口浪尖,她們都嫉妒死你了,顧西沉要被勾引走,你到時候別后悔。” 許翹知道這不是危言聳聽。 坦言道:“算了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然又能怎樣。” 掛掉電話,許翹望向被包圍在一群浪蕩子中的顧西沉,他偏過臉回視她,遠遠沖她招手喚她過去。 馬上就十二點。 房里熄了燈,只有蛋糕上燭火在燒,散發(fā)微弱的光,照出顧西沉完美的臉,他喝了酒,站不大穩(wěn),胳膊搭著許翹的肩,歪頭笑笑:“許愿吧。” “嗯?”許翹一愣。 顧西沉漫不經心地:“我的愿望、給你。” “給我?” 許翹沒明白,又不是她生日,怎么能給她呢。 “說吧。” 顧西沉揉她的腦袋:“想要什么。” 我都給你。 秦尚直跳腳,大呼小叫道:“喲——顧少,有你這么秀恩愛的?!羨慕死單身狗,翹兒,快許愿!就說,想要這座宅子,看他送不送。” 唐樂瑤搶過話去,坑自家親戚:“許翹,跟他要鉆石!我姨留了好多鉆石首飾給他,你隨便要一件,能買市中心的小公寓了。” 許翹臉瞬間通紅。 大伙兒為她倒數:“十、九、八、七——” “我希望……” 許翹甕聲甕氣,弱弱的說:“我希望……” 她踮起腳,拉過顧西沉耳朵偷偷告訴他。講了幾個字。 跟他一個人說。 氣得唐樂瑤扯嗓子叫:“你有本事當面說出來!許翹!”跑過去揪許翹,想要知道她許了什么愿。 “就不告訴你!” 許翹藏在男友身后偷樂,一個勁兒躲,笑得蜜里調油。 時鐘跳動。 終于迎來戀愛后第一個平安夜,蠟燭吹滅,黑漆漆的房間,顧西沉單手鉗住許翹的臉,親了下她涂草莓味唇膏的嘴。 “我答應你。” 許翹的愿望很簡單。 ——“顧西沉,我要你開心。” 我不要大房子和鉆石。 只要你平安、健康、幸福。 外頭漫天大雪。 宋嫣然下飛機后蒙頭睡了一夜倒時差,深夜在家醒來,才緩緩意識到已是平安夜。 打開朋友圈看,果不其然,秦尚、嚴子皓、唐樂瑤……許多條都是在——祝福顧西沉十八歲生日快樂。 有人甚至發(fā)了照片。 他正在郊外那棟宅子里開慶生派對,這么多年,她第一次沒有參與。宋嫣然翻了個身,閉眼很久,卻怎么也無法繼續(xù)安睡。 宋嫣然起床,終究沒忍住,撥通了顧西沉的電話。 “嘟——嘟——嘟——” 那邊一陣忙音。 三十二 宋嫣然其人,美艷不可方物。 校慶演出在本校容納三千人不到的小禮堂,因宋小姐的大駕光臨,一時之間人山人海,擠成沙丁魚罐頭。這群眼高于頂、自詡私立貴族學校與普通公立學校應當化清界線的勢利孩子,紛紛化身宋嫣然的小粉絲,什么“清高”“穩(wěn)重”“面子”“矜持”都拋諸腦后。 特別a班的幾個男學霸,平日對其他女生花癡f班學渣的行為嗤之以鼻,這一刻,也仿佛靈魂附ti,跟在宋嫣然屁股后邊學姐學姐地叫個不停。 演出后臺。 宋嫣然在化妝間里,外頭堵了好多人。許翹被李莉莉拉過去的。說是要瞧瞧傳說中的大美人究竟是照片好看還是真人好看 結果,被學生會主席無情擋在外面。 “都注意點兒影響啊!跟這兒搗亂像什么話?都給我回自個兒班里呆著去。” “憑什么呀?” 有人不樂意了:“憑什么你們學生會的就能自由進出化妝間,不也是打擾宋學姐的演出嗎?少跟我們來這套。” “就是,咱們就在這看看怎么了,管真寬。” 被群起而攻之,主席一時有些下不來臺。 瞪著眼環(huán)視一圈,撿了個軟柿子捏,大吼道:“許翹!” 嚇得許翹渾身一凜,“有!” “為什么f班就你一個跑來看熱鬧,你怎么就這么閑呢?命令你十分鐘之內把人給我弄走,不然就扣你的cao行分!” 說完“啪”地關上大門。 弄得許翹這傻孩子愣在原地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知道自己是被當了筏子,也沒辦法,只得一個個請人離去,不免又受了許多言語上的刻薄。 “切,我就不走。你算老幾?憑什么聽你的?” “是啊。許翹,少仗著顧西沉女朋友的身份作威作福,我告訴你!照照鏡子吧,你跟他一點也不般配,你若是長成宋學姐那樣,也沒人會說什么了……呵呵。” 句句扎心,許翹掛不住臉,但又笨嘴笨舌,壓根兒不會回嘴,只得一個勁兒溫婉的笑,面上扮做風輕云淡狀,殊不知內心里在滴血。 那些人覺著沒趣,就散了。 李莉莉安慰她:“你別往心里去,她們那是嫉妒你!” 許翹癟嘴:“我知道。” “再說了!干嘛拿你跟宋嫣然比?有種自己上啊,宋嫣然再漂亮跟你有什么關系,顧西沉又沒喜歡她,對吧?” “啊?啊,哈哈。” 許翹感覺背上又中了一箭,差點吐血。 突然一點也不想見到宋嫣然了,只想趕快離去。這種程度的前女友簡直像顆定時炸彈,分分鐘平地一聲雷。炸得許翹方圓百里、寸草不生。 “走了!演出快開始了。”許翹拽著李莉莉,轉過去。 身后,神秘大門忽的開了。 許翹緩緩回頭。 與梳化裝扮好的宋嫣然撞了個正著。 該如何形容呢? 像白色天鵝絨般的女孩兒,輕盈質地,散發(fā)著高級法蘭西氣息的歐洲貴族范兒,高挑的身材,精靈臉蛋,一點也不夸張的漂亮可愛。 許翹驚艷得挪不動步 被主席嫌棄的一把推開。 宋嫣然斜過臉柔柔地掃過她一眼,無聲無息,又很快的離開視線,只當瞧了一團褶皺的破紙張,與絲綢錦緞自有云泥之別。 三十三 離開后臺。 許翹回f班所在陣營的位置坐好,沒好氣地問:“顧西沉呢?”她又不是菩薩,受了委屈也有脾xlng不好的時候, “不知道。” 秦尚跟她打哈哈:“來學校就沒見著人,估計喝多了還在睡覺。” 顧西沉的酒量不行,平時煙酒不沾,秦尚他們一年就逮著一次機會能好好整治他,昨個兒凌晨過后就給灌倒在了床上,許翹也攔不住這群禽獸,被唐樂瑤生生拽走,美其名曰女人不許摻和男人間的事。 想到那家伙現下宿醉未醒,不知該有多難受…… 許翹就有點兒心痛,痛了沒一陣,轉念又想:活該。何必為他擔心,顧西沉受過苦嗎?吃過虧嗎? 他就沒委屈過自己!才養(yǎng)成如今這般不知好歹,不顧忌他人感受,專會折磨人的懷脾氣。 定下神后,許翹直直地看向臺上。 開場第一個節(jié)目就是宋嫣然的獨舞,她一上臺,底下吵鬧不休的學生便瞬間安靜,“咔擦”“咔擦”,禮堂內只有響起的閃光燈聲音,是媒ti們在拍照。 宋嫣然想來早已習慣了萬眾矚目的感覺。 沒有半分緊張,焦躁,順暢地開始演出。 她穿著尋常的芭蕾舞裙,帶著不尋常的潔白神圣,發(fā)間點綴羽毛發(fā)箍,身材完美,多一分太肥,少一分太瘦。如漂浮于天空中的一抹云,繃直腳尖,隨悠揚的古典音樂不停地旋轉、旋轉,如乍破啼鳴的鳥兒,飛揚地跳躍而起。昏暗的舞臺中央,一束光打在她身上,緊緊吸引全場人視線,便再也無法從她身上轉移。 她太獨特。 眼前這美麗不足以形容的好,令許翹的心沉沉下落。 宋嫣然不是個普通的漂亮姑娘,不是時尚界所言的世家名媛,清新女神。 她是高雅的藝術。再多的濃墨華彩也不及她蜻蜓點水的一著地。旁的俗人又如何能隨便定義她,與她分出高下? 不認識顧西沉就好了。 許翹一定會沉迷在這場演出當中,一定會將宋嫣然繼續(xù)當做自己的偶像,崇拜著她,愛慕著她。 但此刻…… 許翹泫然yu泣道:“秦尚,我問你。” 秦尚奇怪地看著她一臉迷茫。 只見她低下頭,用唯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請你告訴我,顧西沉……為什么會跟宋嫣然分手?” “呃……這個啊……我也不是很清楚……” 秦尚吞吞吐吐。 他是聰明人,聰明人不回答蠢問題。 許翹一早便知他不會說。 “不說算了。你跟他是一伙的,你們都是顧西沉那伙的。”許翹說完抹了下臉,其實也沒哭,就是眼睛發(fā)癢,發(fā)酸,難受。 “翹兒。” 秦尚拍了拍她的頭,“你自個兒去問他,或者,干脆別問了吧。” 橫豎是給自己找罪受。 “我去洗手間。” 許翹倏地站起身,不想再看下去。 人潮都往舞臺那處擠,只有她,往相反的方向去。 路的盡頭。 白晝的光推開黑暗的門。 少年出現在門外,銀發(fā),白膚,穿著軍綠色大衣,褐色皮靴,雙手ca袋。 許翹捏緊拳,沒想到會與他意外相逢。 “去哪兒?” 顧西沉伸出手,溫暖的手掌拖住了她冰冷的手,“我陪你。” 三十四 顧西沉眼角有顆朱砂紅的淚痣,都說這痣地方生得不好,天生愛流淚。 他卻不愛哭。 小時候挨了伙伴的揍,被笑話長得像女孩,咬牙忍過一陣,變強之后揍回去就是了。父母常年不待在身邊,僅在一年圣誕節(jié)飛回來見一次面,卻也并不覺得孤單。生病去醫(yī)院開藥,肚子餓了吃傭人準備的食物,無聊的話跟朋友去找點樂子。 人生無非是這樣—— 不過爾爾。 沒什么不可以失去,沒什么是必要得到。 比如:顧西沉的生日明明是平安夜后一周,那兩個大忙人總記錯日子,時間久了,他也就無所謂解釋什么,反正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回到座位。 許翹被顧西沉牽著手。 他神情專注,目視臺上宋嫣然表演芭蕾,面色沒一絲動容,跟平日里聽禿頂校長在臺上嘮叨發(fā)言沒兩樣。 許翹撅嘴盯著他細瞧。 心里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 為什么跟想象中不一樣?哪兒不一樣也說不清。就覺得,即使宋嫣然不是顧西沉分了手的戀人,僅僅是個會跳舞的漂亮姑娘,他也不該反應如此冷漠。 而且他現在明明牽著她的手,手心很暖,無所顧忌的秀恩愛,在全校面前展示兩人的關系。 許翹還是充斥著滿滿的不安。 果然是因為沒有上床的緣故嗎? 她迷糊了,低聲嘟囔道:“奇怪。我究竟在害怕什么?” 演出半途,f班這邊溜走好幾個,除了宋嫣然的開場舞,后面的節(jié)目一個塞一個無聊,顧西沉沒醒酒,在國外兒童唱詩班的歌聲中,闔上眼,倚著許翹的肩沉沉睡著。 “喂、喂。” 許翹身ti僵直,著急地喚他:“別睡啊。” 班主任看過來了,臉色烏黑像在發(fā)火的邊緣,估計因為是顧西沉,狠狠瞪了許翹幾眼,沒再說什么。 “真是、拿你沒辦法。” 許翹嘴角微微上揚,有苦有甜,拿指尖輕戳顧西沉的頰,點出一粒小酒窩,在他耳邊喃道:“喂,顧西沉。我們zuoai吧。” 再不占有你,我怕就沒有機會了。 不想再患得患失了,不想再猜測你是不是喜歡我了…… 雖然比不上宋嫣然美麗嬌俏,但我也有我的優(yōu)點和長處,我會好好守護在你身邊,絕對不離開你啊。 趁他睡著后聽不見。 許翹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跟顧西沉發(fā)生關系。 校慶演出終于結束,全場掌聲響起。宋嫣然走在人群中,似耀眼的一道光,漸漸逼近,站到顧西沉的身邊。 “好久不見。” 她笑,看著顧西沉,黑毛衣、棉布長裙,氣質淡然的打扮,尚未卸妝,五官明艷,不過年長兩三歲,卻像個成熟的大人。 “生日快樂。”宋嫣然一歪頭,甜美萬分,面帶羞怯:“昨天就想祝賀你來著,睡過頭忘了,不怪我吧。” 顧西沉睡醒打了個哈欠,不咸不淡地搖頭。 宋嫣然順勢與他寒暄近況。 其他人見到這場面,私底下議論紛紛。 “什么情況?宋嫣然跟顧西沉認識?真勁爆!” “嘿,你們不覺得這畫面養(yǎng)眼多了嗎?” “那可不,許翹真是沒逼數。” 許翹瞇著眼,磨牙。 作為正牌女友被完全無視了。 不由氣憤地上前握住顧西沉的手! 終于換來宋嫣然輕飄飄的一轉眼。 “學姐你好,我是他女朋友。”許翹做作地沖她自我介紹,明知這種行為傻透了,偏偏忍不住刻意為之。 宋嫣然眨眨眼,仿佛顧西沉的女朋友是一可有可無的物件,柔聲道:“你好。” 三十五 許翹死盯著宋嫣然,嬌小的身ti擋在顧西沉前面,這股子護食的勁兒就像在薩摩耶面前逞兇斗狠的臘腸犬,毫無氣勢可言。 瞅著怪可憐的。 宋嫣然撲哧一笑,跟顧西沉又說幾句話就走了,顯然沒把這個連名字也不知道的小女孩兒放在眼里。 “” 有什么了不起! 許翹氣鼓鼓的想:就算你比我好看,家世比我好,顧西沉跟你談過戀愛,那你們也已經分手了! 好馬不吃回頭草!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我也會跳舞!” 許翹轉過頭,頗為無厘頭,跟顧西沉地說:“我還拿過獎,全校一等獎!” 顧西沉也不拆穿:“哦?這么厲害?” “那當然!我是低調,我不說。”許翹倔強地揚起臉。 的確不好意思說,她那是小學的時候跳健美cao拿的團ti一等獎。 今年圣誕節(jié)的聚會訂在lit club。城中裝修最頂尖的夜店,離舞池稍近的卡低消三萬起,顧小少爺一擲千金,市價八千八一瓶的黑桃a香檳擺成高塔,炫目迷人的光線下,精致漂亮的富二代縱情飲酒作樂,氣氛嗨到爆炸。 唐樂瑤一襲桃紅色亮片短裙,黑長靴,大圓耳環(huán),剪了個齊眉的黑長直發(fā)型,又颯又艷,拉著許翹去舞池蹦迪。 可惜純情小妞沒來過這場合,淺藍牛仔外套,白球鞋,裹得嚴嚴實實,在這群穿著清涼的俊男靚女中,尷尬地只想找個地縫鉆下去。 “許翹!”音樂嘈雜,唐樂瑤在她耳邊吼:“不會跳舞你就sao一點啊!出來玩兒,越不正經越有意思!” “啊?”許翹懵圈,沒躲過去,被唐樂瑤摁住灌了一大口酒,香檳加威士忌混的爆彈,酒精下肚,音樂又刺激,瞬間炸得她頭腦發(fā)熱,不知身在何處。 唐樂瑤惡作劇完跑了。 剩許翹孤零零一人在舞池中央,回頭去尋顧西沉,他卻沒看她,正跟人聊天。身旁圍了許多漂亮人,但一眼望去,許翹只看得見他…… 顧西沉一整套香奈兒男士西裝、白襯衫,領口別鉆石xong針,指間戴滿銀飾,氣質冷峻高傲,雖是十八歲的清秀少年,紙醉金迷的混沌氛圍中,莫名沖撞出勾人的成熟色yu。 忽明忽暗,晃得許翹眼神迷離。 許翹恍惚想:你是我的。顧西沉。你是我的。 臭壞蛋。討厭鬼。 我今天一定要把你上咯!!! 沒等許翹醉酒發(fā)神經,沖過去當場把顧西沉辦了——宋嫣然姍姍來遲。 高貴的天鵝舞者來了夜店也不免俗地墮落成冶艷的妖精。 波浪卷兒的長發(fā)披肩,狐貍的酒紅毛皮草,銀色長裙,一字帶細尖高跟鞋,身材窈窕,化了大濃妝,緩緩走來,美得動人心魄。 站在顧西沉身邊,瞬間成了閃光燈下,無可挑剔的女主角。 宋嫣然為什么會來? 許翹驚訝地嘴合不攏,被舞池的人一擁擠推搡,東搖西晃。 來就來吧…… 為什么要靠我男朋友那么近?為什么要跟他說話?! 許翹急紅了眼。 卻怎么也擠過不去,反倒被人群阻隔,離顧西沉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