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話晨星殞落(中)
「不是原來還能說丶能坐丶能走,好好兒的嗎……」 道隆逝世後,定子皇后成天以淚洗面丶嘆息終日。天皇疼惜定子,凡一下早朝便直抵登華殿陪伴,委實難得一遇的好丈夫。 「定子妳瞧,這朵梨花真美呀!和妳一樣。」天皇將梨花插在定子的飾上,定子一見到天皇與他具有磁性的嗓音,眼淚便撲簌簌的落下,他替定子拭去方落下的筯淚。 「嗚~別哭羅!我好心疼喔!」他托著定子柔弱無助的臉龐,幾盡柔情。 天皇竭盡所能的逗著定子,望博佳人一笑。但他老覺得自己對於取悅他人很是笨拙,尤其是定子的淚液仍舊不為所動的流淌,最後還是自破自功,「對不起,我真的很不會安慰人…」天皇沮喪的垂下頭。 其實,他認錯的模樣才是最為逗人的,挫挫的可愛極了。 定子了解到丈夫的體貼入微與心意後,再看到他那逗趣的面容也漸漸的破涕為笑。 至於千代亦是感到無比的錯愕,那一天的相見歡,竟是永別前的餞別,寔是不勝唏噓,莫非這也是糾神的安排,讓自己見上道隆的最後一面。 晨起還好好兒的人,竟熬不過須臾短夜,出乎人意料之外。 她真心景仰藤原道隆,一切無不令之感懷。綠葉在淚灑之下成為紅花,千代端視著那只受道隆托付的手掌,淚珠止不住的滾落其上。 伊周內心定不好受,已經連續數月不曾見其現身,以往從未有此先例,由此可推測伊周的痛苦有多沉厚。 想到伊周的情況,千代同樣心疼不已。 雖他一出現總愛逗弄自己,但少了他的玩笑,千代內心反而遭孤寂纏身,甚難排解,對於道隆的逝世也就更加惋惜。 千代的少女心事總是逃不了清少納言銳利的觀察力。這一天,千代表面上正緊瞅著唐畫,實際上靈魂已脫離rou體。 「貓君…貓君…」清少納言喚了數聲,千代皆千喚不一回。清少納言搖了搖出神的千代,看可不可以喚回其魂。 千代輕輕的道:「伊周現在心里很難受吧!」模樣應是自言自語。 「哎呀!貓君,早說了妳對少主公的心意不單單朋友之情而已,瞧妳為情苦惱成這模樣。」清少納言伸手蓋住千代眼前的唐畫,提醒著千代出神的舉止。 千代在她的一攪,驀地仰,她驚覺自己無意間出賣了心思。 看著千代含羞卻不怯恨的直視,清少納言回想自己在千代此一年紀時的光景,欽羨的說:「少女情懷總是詩啊!著實羨慕妳遇著的是甚此優秀的對象。」 千代的臉瞬間紅到耳根子去了,她以大袖蒙著兩頰,萬萬不敢直視對方,她羞澀的吐露:「我…應該是喜歡他的,只是……」 「只是?」清少納言見千代這副嬌羞的表現,忍俊不禁的貼在她的臉龐問。 千代探出一只眼,如含苞待放的粉嫩花蕊,「我…不確定我倆擁有的是相同感受。我怕我們的感受不對等……」千代一鼓作氣的說完。 清少納言相當能理解千代心情的大力點頭,她用親近千代的語言道:「這我了解,我的曾祖父曾詠過一歌,道是:人心不可測,知其無理無物依。若非如此者,何以今朝相逢時,猶戀君似遠游人? 有些男人會讓妳覺得他愛上了妳,其實,他并沒有;而女人會讓你覺得她不可能愛上你,可她卻動了心。」 「嗯嗯!所以妳認為呢?」千代對清少納言的言論予以極大的認同,果真一針見血,痛快極了。 「少主公呀,他絕對是真心喜愛妳的,且定勝過妳喜歡他的心意,和逢場作戲的男人不同。哪一個花心的男人不四處游走在各色女人之間?除了妳以外,就從未聽聞少主公和哪位女性再有曖昧了。」清少納言揉了揉千代的肯定肩窩,言下之意是:「現下專情的男人屈指可數,得好好把握才是。」 「嗯…」千代點點頭,但內心依舊如同毛球絲線纏繞,無亂刀得斬亂麻。 這一天的定子不同尋常,頻頻暈眩嘔吐,臉色蒼白如紙,千代目睹好朋友受病魔之苦,憂心到心臟都快從嘴里跳出來了,卻仍佯裝正常的坐在榻邊守候,清少納言的心態也不遑多讓,她默默的朗誦佛教經典,一刻不敢松懈。 天皇聞訊,亦加緊遣典藥寮的藥生與侍醫診斷。 侍醫一到,大家便急得像烏云密布快要下雨的促著:「皇后娘娘這是什麼病癥?請快些教大家安心吧!」(1)侍醫掀簾入殿,在以唐土的診療方式與詢問了皇后一些癥狀後,緩緩吐露是與否之外的答案,恰巧天皇即時趕到現場,也同時獲悉第一消息。 「皇后娘娘這是有喜啦!已懷孕三個月。」 大家臉上的焦慮瞬間轉為興奮之喜。最喜孜孜的莫過於當事人:天皇與皇后。 天皇來到定子榻前,緊握她柳絲無力的雙手,話中蘊喜的道:「定子,我們有孩子了,我們有孩子了!」 定子雖身體不適,仍沖著天皇一笑,原來自己的肚子早已孕育了幼小的生命,令人...jinjishUWU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