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他 第29節
* 那天后來,關著門的辦公室里,氣氛忽然變得無法言喻。 云采奕感覺兩人重逢以來,第一次這么融洽,好像她心里糾結的那些愛恨情仇全都消散了,和面前的男人就是單純的老板和員工的關系。 兩人把話說開了,她看清了許銘對自己的恨意,也看清了男人對自己的寬容,就像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現在欠了多少債,但是債主并沒有逼她還,甚至還有對她一筆勾銷的慷慨。 她太幸運了。 這種幸運的心情,占據了她的思維,讓她的神采不經意多了幾分光彩,再看向許銘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亮,說話的聲音有多輕快。 外面大辦公室,李欣來了,聽見老板辦公室里的說話聲,躡手躡腳站在門外聽了會,房門不隔音,傳入耳朵里的句句都是公事,可聽出來的味道卻又好像與公事無關。 這兩人一定有什么吧? 李欣偷笑,輕輕走開。 一小時之后,老板辦公室里的兩個人,將新公司的方案終于商量出結果了,公司起名叫“桃仙醉”,又雅又俗,結合桃源縣的地域文化,感覺還不錯。 是兩人搜刮腦海,草稿紙上寫滿了,再從里面挑選出來的。 “以后可別再想開公司了,我腦細胞都死光了。”云采奕摸了摸發熱的腦門,站起身,收拾桌面,準備結束。 “你也就這點腦細胞了。”許銘坐在老板椅上沒動,掀了眼皮,送上一句冷諷。 “你別總是逮著機會就嘲笑我。”云采奕不服氣,烏眸睨去一眼,“我又不是文科生。” 但一想到自己寫的書還能賣版權,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許銘看著她眉眼上綻開的笑,像蝴蝶翩躚,眸光暗了暗。 暗罵一聲:渣女。 * 事情定好之后,許銘便離開了,走之前,和李欣說了聲謝謝,謝她的畫和盆栽。 云采奕已經回到自己辦公室,抬頭朝他們看過來。 可許銘似乎忘了她的存在,說完便走了,背影利落,一眼都沒看她。 許銘回了云府,就是中午帶云采奕去的古宅,他目前所在的大本營。 桃源縣最古老的姓便是“云”,也是目前桃源縣最大的姓。 有歷史記載桃源縣的始祖,率領家族遷徙至此,執意歸隱山林,避世隱居,從此不與外世紛爭,去原姓,取“云深不知處”的“云”為姓,立此意,并傳后人。 云采奕以前在臨大,她罕見的姓總讓同學們眼前一亮,不過在桃源縣,姓云的人太多了,便沒那么稀罕了。 云采奕說的那個土霸王,和她同宗,也姓云,是清末民初之人,勢力強大,建云府,只手遮天。 建國后,土霸王被清算,云府人去樓空。 多少年了,本地人對此諱莫如深,偌大的云府一直空置,無人踏足。 許銘得知后,要了下來,他不是要做土霸王,也沒有人們想的那些忌諱,不過就是聽說原主姓云,便要了。 可不,和他的姑娘同姓,怎么都有點聯系,怎么都能將兩人的關系,一點點拉近吧。 只是想到云采奕今天的表現,可叫他心里落了一層汗,感覺又回到了當年云采奕鬧分手的時候。 那時候,他只當她鬧脾氣,多哄哄就好了,沒想到她會突然走的那么決絕。 明明兩個人很相愛,為什么不能在一起? 而現在,更強烈的感覺是,她有事瞞著他。 他的姑娘是那么心思單純的一個人,從來藏不住秘密,可現在,他卻感覺她銅墻鐵壁似的,將自己包裹得很緊,他該怎么下手? 到自己辦公室,許銘將木窗支棱起來,院子里高大粗壯的梨樹,將滾熱的夏風搖了進來,帶起一片沙沙聲。 許銘脫了西服外套,給自己倒了杯水,剛喝兩口,門上有人敲門,轉身回頭,對方臉上帶笑,高跟鞋蹬蹬蹬地踩進來。 是胡晚柔。 哪里都有人情,有裙帶關系,胡晚柔便是某領導托進許銘團隊的,許銘現在是用人之際,也就沒有拒絕。 胡晚柔送來一份工作報告,請許銘簽字,許銘坐到辦公桌前,簽完字之后,遞給胡晚柔。 胡晚柔接過,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很熟稔地問:“銘總,云采奕是你的大學同學?” 她從沈泊嶠那里得知他們仨的關系,驚訝了好一陣,沒想到云采奕一個貧民窟的野丫頭,居然能和家世顯赫的許銘是大學同學。 而她知道云采奕在一個破公司,那云采奕來找許銘,怕不是想和許銘拉攏關系,來這里上班吧。 許銘點了點頭,眸底幽沉。 胡晚柔撩了撩耳邊的頭發,很替許銘擔心的口吻說:“銘總,不知道你們同學時關系怎么樣,但是如果要吸收她進公司的話,一定要認清人品。” “怎么了?”許銘后背放松地靠上老板椅,饒有興趣地示意對方繼續說。 作者有話說: 許銘:還求你渣我第二次(內心瘋狂) 感謝在2024-01-24 14:25:41~2024-01-25 08:21: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起個破名想半宿、小**、尛可愛、瓜田里的猹沒瓜吃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0章 他的隱忍克制 ◎已經中毒,唯有她可解◎ 胡晚柔一陣竊喜, 濃密的假睫毛撲閃幾下,說:“你知道我們桃源縣窮嘛,有些底層的人品性就沒那么好了, 尤其是大山里走出來的,很刁,刁民的刁。” 許銘沒說話,看到自己的打火機在桌上,撈上手, 漫不經心地拿在指間把玩,任由對面的人繼續說。 胡晚柔當是得到了鼓勵, 更開心了, 將三年前和云采奕發生的那起小車禍娓娓道了一遍。 末了,她委屈說:“你知道嗎?我就輕輕撞了她一下,她就躺地上裝死了。結果送到醫院,不過就是輕微腦震蕩, 就這樣,她還住了三天院, 我替她付了醫藥費,她還不肯罷休,居然還想報復我,也撞我一撞。” 怕博不到許銘的同情,胡晚柔的語氣越來越激動,“簡直了, 我承認我是不小心撞到她, 可她卻想訛上我。要不是我醫院里有人, 只給她開了輕微腦震蕩的證明, 還不知道她想搞出多大的幺蛾子。” 有一種人, 因為家境優渥,從小便自視高人一等,自帶驕傲光環,特權在手,喜歡賣弄,炫耀,眼睛只往天上看,對上巴結奉承,對下傲慢無禮。 胡晚柔便是這一種人。 許銘第一次見她,便知道了,不過影響不到他,無傷大雅罷了。 但聽到這里,想起云采奕先前在這,情緒突然變差,忽然之間就全理解了。 許銘轉著打火機,收緊在掌心,致使手背青筋凸起,聲音冷下去:“那么,如果不是你醫院里有人,那她真實的情況是什么?” 胡晚柔還沒感覺到許銘語氣里的不對,扭了下唇角,得意說:“那當然擦傷什么的都要寫上了,還有腦震蕩就不是輕微了,正常可能要住一星期的院才行。” 許銘掌心越發捏得緊,銀質的打火機像要被他捏碎,他竟不知他的姑娘遭遇過這些。 許銘緩慢的口吻,狀似好心地替對方作了一個總結:“所以,你汽車撞了她,沒對她道歉,還對她耍了一系列的小聰明,最后還覺得她想訛你,想報復你。” 胡晚柔尖細的嗓音笑出聲,姿態高高在上:“不是我覺得,是他們那種人就是那樣,我這叫先發制人,不然一旦對他們客氣了,他們就會像蒼蠅一樣盯上你。” “他們哪種人?”許銘有一刻覺得自己脾氣太好了,他明明想發火,想大聲指責,想狠狠給面前的女人來一拳,但理智和修養卻叫他冷靜下來,坐在老板椅上沒動。 許銘緩緩掀開眼皮,眉峰高挺凌厲。 胡晚柔急著去迎承他的目光,卻霎那間大驚失色,不知男人平時溫和的眼會忽然變得如此鋒利,像柄匕首,亮著雪白的光。 許銘說:“胡晚柔,你好好聽聽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么?我這里雖然急需用人,但不是什么人都用。就你這番言論,我會對你重新評估,雖說試用期有三個月,但不是說一定要你做滿了三個月,才叫你走人。” 一字一句慢條斯理,和男人平時說話的語速幾乎沒有二致,可現在這句話,每個字都像一桶炸藥,炸得胡晚柔毫無防備,心神大亂。 胡晚柔一時目瞪口呆,涂著鮮艷口紅的嘴唇抖了幾次,說不出話。 他們這個階層的人互相拉近關系,不就是分享彼此的特權關系網,和拿底層窮人取樂消遣嗎? 怎么端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是這樣的? “出去。” 不等胡晚柔緩過神,許銘眼神如刃地掃過來,下了逐客令。 胡晚柔臉上高檔化妝品描繪出的精致五官,瞬間變得扭曲,慘白,跌跌撞撞跑出辦公室。 * 許銘坐在辦公桌前,指間的打火機開開合合,藍色的火苗亮起又熄滅。 這枚打火機是個小眾品牌,純銀質地,用了七年還和新的一樣,一面圖案是玫瑰,含苞待放,一面是骷髏,猙獰恐怖。 是云采奕“拆巨資”買的,送給他的。 打火機底下刻了兩個字母:m&y,是“銘”和“奕”兩個字的縮寫。 也是云采奕找人刻上的。 那時,兩人感情正是最好的時候,在校外租房住,他每晚都想要她,氣氛好的時候,他喜歡點燭臺,可每次都找不到火,云采奕便買了送他。 云采奕給他的時候,問他像不像《紅樓夢》里的風月寶鏡,還警告他說,多看看骷髏那一面,少看玫瑰,不要中了美色的毒,變成骷髏。 他就欺身而下,鬧著說,已經中毒,唯有她可解。 一語成讖。 風月寶鏡是個相思物,這枚打火機也是個相思物。 初夏的風熱而不燥,吹起樹葉,滿院如蝶飛舞,也吹得思緒紛紛擾擾。 勉強辦公辦了小半天,許銘盯著時間,到云采奕下班的點,拿起手機給她發去一條微信。 【記得給我買杯子。】 云采奕收到消息,想起自己先前答應的話,是該履行,可是再一想,杯子誒,寓意一輩子,她只是一個員工,給老板買是不是不太好。 云采奕回了一條:【你要不要叫你女朋友給你買?】 沒想到男人很快回復:【我現在一個人。】 云采奕只好勉為其難地上超市,去買杯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