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他 第13節
云采奕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許銘的朋友圈,卻什么都沒有。 唇角勾起一個自嘲的笑。 原來,他不是不發朋友圈,只是她不在他的朋友圈里。 李欣還在看視頻,也不知看了幾遍,畫面定格在那個女人身上,說:“下次銘總來,不知道會不會帶女朋友來?看起來很漂亮?!?/br> “那是他女朋友?”云采奕心底又一聲轟塌,她剛才是有這樣的猜測,卻沒敢往細里想。 “肯定是啊?!崩钚琅牧伺氖謾C,言辭鑿鑿,“不是女朋友為什么給她拍視頻?” “就不能是他jiejie嗎?”云采奕記得許銘說過他有個jiejie,兩人關系很好。 可是李欣搖搖頭,很堅定地說:“上次吃飯時,麗娟問銘總有沒有女朋友,他說有,那肯定是這個?!?/br> 云采奕:“……” 低頭看了眼地面。 已經四月了,春暖花開了,她卻莫名覺得腳底下一陣一陣的涼意往上鉆。 到收銀臺結賬時,云采奕將杯子拿出去,放到一邊,對收銀員說:“這個不要了。” 李欣在另一側裝購物袋,好奇問:“為什么不要?” 云采奕面無表情:“杯子這種東西太私人了,我們只是他的員工,不適合給他買。” * 三天之后,許銘還沒出現,倒是沈泊嶠出現了,不過他不是出現在公司,而是云采奕隔壁鄰居的家里。 云采奕見到人時,只震驚了兩秒鐘便接受了。 自從許銘來到桃源縣,她還有什么沒見識過? 她家房子是后來買的,在縣城郊外,一個大社區里。 社區里所有的房子是統一的白墻黑瓦,一疊三檐式的馬頭墻,是典型的現代簡約式徽派風格。 每一排有六戶,每一戶有三層,排排整齊,戶戶相聯,遠遠看,非常壯觀。 每一戶都談不上大富大貴,但家家院子里種些小花小草,墻頭上掛滿晾曬的土味山貨,倒是將煙火氣和清新雅致,結合出了一種新的生活資調。 云采奕家在第一排最西邊,緊靠的一戶人家長年在外地經商,每年只有過年時才回來幾天,一直說要賣房子,可是他家要價高,幾年過去了,打聽的人不少,卻沒有一個真正買的。 今兒他們趕回來,就是談定了買家,辦過戶和搬家。 云采奕到家時,隔壁院門大開,里面有很多人,鬧哄哄的,都是附近鄰居過來幫忙搬家的,她母親陶美華也在其中。 而后,云采奕看見了沈泊嶠。 沈泊嶠見到她,表現得也很驚訝:“原來隔壁是你家啊,太巧了,我們以后做鄰居了?!?/br> 云采奕扯扯唇角,語氣冷淡:“房子是你買的?” “不然呢?”沈泊嶠嬉皮笑臉。 “你們認識?”陶美華走過來,詫異問。 “我們是大學同學。”沈泊嶠從善如流,叫了聲陶美華“阿姨”,笑著說,“沒想到這么巧,以后我去你家蹭飯又多了個借口。” “行啊,一會來家里吃飯。”陶美華和他相處了一下午,已經很熟了,沒想到還有女兒的一層關系在,不由地多看了年輕人幾眼。 幾人說了一會話,陶美華招呼了聲,先回家做飯去了。 云采奕沒走,她才不覺得這是巧合。 云采奕問沈泊嶠:“為什么來桃源縣買房?” 她對這個大學同學知之甚少,六年沒聯系,更是形同陌路,要不是因為許銘,她甚至連他的名字都記不住。 而上次見到對方時,是見他和許銘在一起的,這難免不讓云采奕揣測。 可是沈泊嶠回得很簡單:“桃源縣山好水好,當然是度假用?!?/br> “這房子很老了,又不在縣城里,度假的話,買新樓盤不是更好嗎?” “這地兒好啊?!鄙虿磵叱鲈洪T,抬手隨意指了指,一副欣賞美景的神色,“你看門口這一塊空地又大又平坦,剛好用來停車。前面馬路四通八達,去哪也方便得很。最重要的是這位置風景好,有山有水,視野開闊,美得我今晚就想住進來?!?/br> 的確,這地兒風景好。 馬路對面是廣袤的田野,金黃的油菜花和青綠的麥田,交織出最美的自然風光,遠山近水,花浪翻滾,吹來的春風里夾雜沁人的花香,無一不令人心曠神怡。 只不過,桃源縣到處都是這種風景,云采奕并沒有被老同學仰面沉醉的表情說服。 但是沈泊嶠不肯說實話,她也不必追問得太緊。 * 可是回到自己家,云采奕卻被陶美華一直追問沈泊嶠的事。 陶美華說:“不可能這么巧吧?” 沈泊嶠雖然有些吊兒郎當,但一表人才,談吐不俗,陶美華對他挺有好感的,可一聽說他和女兒是大學同學,就覺得做鄰居這事不簡單。 云采奕從母親眼里讀到探究的意味,只得坦白說:“這個人不是他?!?/br> 這個“他”指的是她的前男友,許銘。 當年她在臨大談戀愛的事對陶美華交代過,只是從來沒提過許銘的名字。 “那是真這么巧?” “他倆認識,關系很好?!?/br> “哦?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別問了,我也不知道?!?/br> 云采奕煩悶地上樓去了。 * 濯灣,白塔莊園。 遠處海浪翻滾不息,翠綠的椰樹林卷起咸濕的海風,搖曳出豪放逸致的影子。 海邊私家沙灘,連著一大片的紅磚白塔的建筑,層層疊疊的熱帶植物和花卉掩映其中,熱鬧開放,和白色羅馬柱包圍成一座龐大的莊園。 椰林下,綠樹成蔭。 許銘坐在石凳上,單腿踩在旁邊一塊矮石上,姿態懶散,上身一件淺色的家居短t,配白色五分褲,腳上一雙沙灘拖鞋,要多普通有多普通,可穿在他身上,卻莫名一身壓制不住的貴傲氣。 他一手握著手機接電話,一手捏起一只橙色的小皮球,朝大海的方向揮力一揚,小皮球飛了出去,在青色椰林里劃出一道橙色弧線,墜落進沙灘。 奧利奧四肢瘋狂跑動,白色的尾巴在風中像一桿行進舞動的旗幟,沖出椰林,在沙灘上捉到小皮球,張口咬住,旗開得勝地跑回主人身邊,尾巴搖得獵獵響。 許銘收了手機,摸摸它腦袋,獎勵一片雞胸rou。 他低下頭,像問小孩一樣,問它累不累,還要不要玩。 奧利奧蹲坐在他面前,咧著嘴,前爪抬起,去撲他手里的小皮球,意思還要玩。 許銘滿眼寵溺,抓起小皮球又扔了出去,奧利奧興奮,跑動起來又去追。 周而復始,樂此不彼。 許銘旁邊的躺椅上,躺著一個人,是他的父親許頌軼。 許頌軼身上穿著長衣長褲,臉色蒼白,闔著眼,精神不太好。 他剛結束一場化療,幾年的病魔折磨得他形容枯槁,六十歲的人看起來像七八十歲。 母親謝宛竹陪在旁邊,正在吃燉品,手腕上兩只翡翠玉鐲時而相撞,發出清脆細碎的聲響。 濯灣是個海濱旅游城市,曾經只是一個小漁村,有著獨特的地理位置。 清末民初時曾經淪為殖民地,大批土地染上了戰爭色彩,很多國家搶占這塊寶地,紛紛圈地興建土木,建造公館別墅,成立外交領事館。 幾經歷史演變,如今主權早已收回,人民自由,安居樂業。 不過當地的人文特色和建筑風格受到了重大影響,形成了現在的異國風情,也因此成為了著名的旅游度假勝地。 許家在濯灣根基深厚,往上幾代,幾乎把控了濯灣所有的旅游業和港口,到許銘爺爺手上時,達到了巔峰。 可惜門楣不濟。 老爺子去世后,五個兒子各自為營,互相傾軋,許家輝煌不在,變成了一盤散沙。 許頌軼排行老幺,老爺子去世時,他還在國外留學,回國接收部分資源和遺產,已是兄弟們挑肥揀瘦剩下的殘羹。 忐忑經營多年,也并沒有太大起色,尤其這幾年他患上癌癥,意志消沉,對公司更是無心打理。 全賴許銘力挽狂瀾,對內整肅蛀蟲,清理班底,對外斡旋角力,肅殺敵手,將公司幾個爛尾樓和港口重整旗鼓,擴大再投資新產業。 幾年時間,公司發展成集團制,融資金額高達數千億,股價連續飆升,翻了幾百倍,一躍而起,成了許家勢頭最強盛的一支。 去年各大財務報告統計之后,許銘被扶上了許家的第一把交椅,也坐上了濯灣商會的第一把交椅。 按說年紀輕輕到如此高位,該志得意滿了,許銘已經在濯灣創下一個奇跡。 可他并不滿足于此。 他還有一盤大棋局要下,在2000公里之外的桃源縣。 這事在他們一家三口之間已經討論過好多次,許頌軼不管事,一切由兒子自己作主,只有謝宛竹反對激烈,每天都在試圖勸服兒子。 勸到最后,什么話都拿出來做反對的理由。 謝宛竹說:“你知不知道,窮山惡水出刁民,那里的人和濯灣完全不一樣,他們窮了幾百年,難道沒有原因嗎?” 許銘放眼遠眺,音色淡淡:“無論你說什么,我都勢在必行?!?/br> 他早就不是那個需要別人替他cao心的少年,商海馳騁這幾年,他不只是羽翼豐滿,還權勢滔天,他有的是資本說一不二。 可謝宛竹一樣強勢,甚至她的強勢隨著兒子的權勢水漲船高。 在她眼里,兒子始終是她的兒子,兒子可以是船長,但行駛的方向永遠離不開母親的指引。 謝宛竹說:“你想想你自己,這幾年花了多少精力才坐到如今這個位置,你要去了那破地方,如果輸了怎么辦?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覬覦你的位置,又有多少人等著看你的笑話?” 許銘不以為意,拍了拍跑回來的奧利奧,語氣堅定:“那你可能不知道,我努力打拼到今天,全是為了去那破地方?!?/br> “你鬼迷心竅了吧?她就那么好?” “她就那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