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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第122節(jié)

    祝尋無法因為?母親的細(xì)作身份和所?作所?為?便輕易割舍孺慕之情,又因母親對兄長和嫂嫂造成的傷害而自責(zé)不已。

    近來發(fā)生的這些事情就像是一場荒誕可笑的夢。可祝尋已經(jīng)安靜地等了許久,也沒能從中醒來。

    祝尋不知該如?何處理?,甚至不知究竟該如?何面對。

    他一開始以為?今日內(nèi)侍送來的那封信還是兄長寄來的,原本仍不打算翻看?,只?由著內(nèi)侍將其?放在一旁,無心拆開。

    是兄長親自查清了母親的細(xì)作身份,而母親又在潛逃之前用有?夢歡散的短箭傷了兄長。

    僅是這個簡單的事實,祝尋便過了許久才讀懂。此時的他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兄長。

    但?那個來送信的內(nèi)侍提前得了吩咐,只?能硬著頭皮,冒著會觸怒二皇子的風(fēng)險多嘴道:“殿下,這封信是沈姑娘托人從洛陽送回?來的。”

    祝尋原本正沉默地望著窗外的枯樹出神,聞言,他頓了頓,似是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聲音沙啞地問:“是嫂嫂寫的?”

    見二皇子終于愿意開口說話了,那內(nèi)侍松了一口氣,忙道:“是呢,沈姑娘還特意囑咐了,這封信一定要送到您手里。”

    二皇子身邊的人都知道,雖然沈姑娘與太子殿下已經(jīng)和離了,但?二皇子仍然將沈姑娘視為?長嫂。

    自從齊氏的身份在大朝會上被揭破那日起,宮里的人便都發(fā)現(xiàn)二皇子變了許多——

    不僅變得沉默寡言,沒了以往的笑模樣,還沒心思做任何旁的事,只?一日接著一日地坐在窗邊出神。

    旁人只?能唏噓,卻實在幫不上什么。

    也不知沈姑娘派人送回?來的這封信能不能勸動二皇子,起碼讓他心里好過些。

    內(nèi)侍暗自想道。

    祝尋冷淡地“嗯”了一聲,沒再多言。

    那內(nèi)侍不知道二皇子究竟會不會看?這封信,但?到底還是不敢繼續(xù)多話。見殿下似是沒有?事情要問了,他便躬身退了出去。

    祝尋又神色平靜地站在窗邊待了好一會兒。

    直到枯樹上的最?后一片黃葉落下,他才輕出了一口濁氣,轉(zhuǎn)身走向書桌邊。

    垂眸看?著那個表面干干凈凈,沒有?寫任何一個字的信封,祝尋心底忽然生出了些怯意。

    或許是不知如?今該如?何稱呼他,所?以嫂嫂才沒有?在信封上寫字嗎?

    嫂嫂會在信里說些什么?

    祝尋還記得那日父皇看?向自己時的眼?神。

    沉重,愧疚,猶豫,卻又帶著顯而易見的無能為?力?。

    他也記得,那日江首輔在朝堂上戳破了母親的細(xì)作身份,隨后剛散朝便有?兄長的手下送來了一封信。兄長知道他或許會需要,所?以提前寫好了那封信。

    但?祝尋一直沒有?看?兄長在信里都寫了些什么。

    眼?下,他不知若是看?見了來自嫂嫂的,推心置腹、語重心長的勸解,自己該作何反應(yīng)。

    也不知若是看?見了嫂嫂可能會寫在信中的批評與指責(zé),自己又該如?何承受。

    可猶豫了許久之后,祝尋到底還是拿起那封信,輕輕拆開了。

    而看?清信上短短幾行字寫下的內(nèi)容后,祝尋迷茫了多日的心緒忽然便像是穩(wěn)穩(wěn)地落到了實處。

    沒有?勸解和寬慰,也沒有?指責(zé)與批評,嫂嫂只?是在信上問他,能不能再幫她尋一棵桂花樹。

    嫂嫂想要一棵像前年他挑回?家的那棵一樣好的桂花樹,種在洛陽明家她的明溪院中。

    祝尋也想起了這樁舊事。

    那是嫂嫂嫁進(jìn)王府后的第一個中秋節(jié),祝尋嘗到了嫂嫂親手做的月餅。他格外喜歡其?中那股桂花蜜的味道,便一口氣吃了好多月餅,還樂呵呵地和嫂嫂說今后每年的中秋節(jié)都有?盼頭了。

    那時他無意中聽?嫂嫂和侍女春葉閑談時說起,做那樣的月餅得有?上好的桂花來做花蜜才行,不然味道不對。

    是以祝尋花了好多時日,遍尋長勢好、花量多的桂花樹,挑了其?中最?好的買了回?來,送去了兄長和嫂嫂住的明溪院種下。

    嫂嫂那時便說很喜歡那棵桂花樹,還說今后年年都可以用它開的花來做花蜜、做月餅。

    只?是今年嫂嫂離開了王府。

    祝尋明白,嫂嫂在信上提起那棵桂花樹,并非是為?了憶往昔,或許也并非當(dāng)真想在洛陽明家的明溪院中再種一棵。

    嫂嫂是想讓他知道,雖然近來發(fā)生了種種事情,但?她待他,不會有?任何不同。

    將那封并不長的信讀了一遍又一遍,祝尋混亂迷茫的心已經(jīng)慢慢靜了下來。

    若嫂嫂是如?此,那……父兄呢?母親呢?

    他忍不住想道。

    *

    夜深時,御書房內(nèi)。

    自從得知齊氏用短箭傷了祝隱洲,并致使他染上了夢歡散的藥癮,皇帝便一直坐在書案旁,沉默地思索著什么。

    他本以為?,若命人將齊氏帶回?長安受審,自己或許能以她曾生育皇子為?由,留她一條命。

    他和齊氏可以死生再不復(fù)相見,他卻無法親自下令殺了次子的生母。

    即便她本就帶著并不純粹的目的走進(jìn)這個家,即便她是敵國的細(xì)作。

    可皇帝沒想到,齊氏察覺身份敗露后會那般干脆利落地決定逃離,不僅曾想將被她當(dāng)作親生女兒疼愛的沈晗霜一并帶走,還不惜對他的長子用那樣狠毒的手段。

    那是他和發(fā)妻唯一的孩子,已經(jīng)因為?兒時的經(jīng)歷養(yǎng)成了無法與人親近交心的性子,如?今還因為?齊氏染上了動輒要人性命的藥癮。

    又一次,他沒能護住自己的孩子。

    因為?齊氏,他的兩個兒子都受了傷。只?是一個傷在身上,一個傷在心里。

    皇帝的手緊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明顯,昭示著他心底那些難言的情緒。

    不遠(yuǎn)處放著的是北達(dá)國的可汗前不久又遣人送來的信。

    先帝在位時,兩國曾交戰(zhàn)多年,一直不曾議和。近幾年兩國之間雖然暫時休戰(zhàn),但?邊陲之地仍然不時會有?一些小的動亂與摩擦。

    而皇帝即位后,北達(dá)國的可汗便一直想派遣使臣來訪,還曾多次透露出想要促成兩國和親的意愿。皇帝一直沒有?點頭。

    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

    眼?下齊氏留下了一個爛攤子,無論是為?了國事還是家事,他都要將其?料理?干凈。

    思及此,皇帝沉聲喚守在門外的內(nèi)侍:“去將沈相和江首輔請來,就說朕與他們有?要事相商。”

    宮外。

    江家的馬車和沈家的馬車在長街上相遇,江既白從車內(nèi)出來,轉(zhuǎn)而借著燈籠的亮光走上了沈相今夜乘坐的馬車。

    見沈相神情凝重,江既白隱有?所?感,溫聲問道:“可是洛陽那邊出了什么事?”

    長安這邊的各處動向都在他們的掌握中,應(yīng)不至于讓沈相露出此時的神色。

    沈相已從沈晗霜寫給他的信中得知了祝隱洲身染夢歡散藥癮一事。他思忖了幾息,沒有?對江既白隱瞞,同他轉(zhuǎn)述了沈晗霜在信上說的事情。

    江既白聽?完后蹙眉問道:“殿下因為?北達(dá)國的細(xì)作受了傷,陛下此次若愿允北達(dá)國使臣來訪,或許會有?所?圖謀。”

    他和沈相都已對今晚的召見有?所?猜測。

    “人命。”沈相言簡意賅道。

    皇帝在戰(zhàn)場上時殺伐果決,平日里卻是仁德的性子。但?事涉太子殿下的安危,沈相猜測,陛下或許會想要北達(dá)國拿命來償。

    應(yīng)不止一條人命。

    江既白頷了頷首,也贊同沈相的看?法。

    馬車?yán)^續(xù)往宮城中駛?cè)ァ?/br>
    車內(nèi)的兩人都在細(xì)細(xì)思索著正事。但?江既白還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分出神思,靜靜考慮著另一件事——

    如?今太子重傷,身染藥癮,同在洛陽行宮的沈晗霜和他之間,會不會已經(jīng)跨過了從前的心結(jié),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

    他是否還來得及……

    第87章 他吻了她

    一場秋雨一場寒。

    幾場雨過?去, 依山而建的洛陽行宮中便愈發(fā)寒涼,眾人的衣衫和被褥都逐漸換得厚了些。

    女醫(yī)和太醫(yī)都已經(jīng)將能尋到的與夢歡散有關(guān)的病案熟讀了多遍,他們已十分熟悉每日需要做的事情?, 可以配合得當(dāng)?shù)匾黄饻?zhǔn)備太子殿下需要的湯藥和其他東西。

    原本住在行宮中的官員家眷們都平安地回了長安,護送她?們至半程的林遠(yuǎn)暉也已經(jīng)返回了洛陽行宮, 每日與斷云一起守在木芙苑內(nèi),以防殿下藥癮發(fā)作時失控闖出屋子。

    即便斷云拖了又拖, 難得一回遲遲才完成任務(wù), 祝隱洲的寢殿也已經(jīng)被?復(fù)原好了。可祝隱洲沒有提過?要搬回去, 就這樣一直在木芙苑里住了下來。

    沈晗霜不難猜出祝隱洲的心思,但?也沒有硬讓他搬離自?己之前住的那?間臥房。

    沈晗霜每天白日里和旁人一樣等?在木芙苑的庭院中,待入夜后祝隱洲的藥癮歸于平靜,她?會同祝隱洲一起用些晚膳, 再和他說會兒話。

    一日一日地捱過?去,不知不覺間便到了祝隱洲嘗試戒除藥癮的第?二十日。

    但?不知為何,今日夜幕已經(jīng)降臨許久,早已過?了近段時日以來祝隱洲身上的藥癮偃旗息鼓的時辰, 屋內(nèi)卻一直沒有傳出祝隱洲允許旁人進(jìn)?去的聲音。

    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入院子里眾人耳中的,仍是他們都已經(jīng)很熟悉的,被?艱難壓制著的痛吟。

    這意味著今日祝隱洲身上的藥癮仍未平息。

    夜色越來越深沉,女醫(yī)和太醫(yī)們的臉色都逐漸變得凝重。林遠(yuǎn)暉和拿著鑰匙守在門邊的斷云也蹙起了眉。

    院子里靜得落針可聞, 沈晗霜的心神也一直懸著。

    反常意味著變化。

    已經(jīng)重復(fù)了十九日的情?況忽然有了不同, 要么是戒除藥癮一事終于有了轉(zhuǎn)機,要么則代表著……情?況變得更遭了。

    女醫(yī)和太醫(yī)們翻來覆去地仔細(xì)研究過?的那?些病案上沒有記載過?這種情?況, 是以他們都拿不準(zhǔn)殿下如今的狀態(tài)究竟如何了。

    臨近子時, 持續(xù)了一整日的聲聲痛吟才終于消散,屋內(nèi)徹底歸于靜謐。

    幾人又凝神等?了片刻, 仍未聽見?屋內(nèi)的人說任何一個字。

    沈晗霜心弦緊繃,起身快步行至門口,對?拿著鑰匙的斷云說:“開鎖,進(jìn)?去看看。”

    斷云本就有此意,當(dāng)即依言照做。

    幾人先后走進(jìn)?屋中,很快便發(fā)現(xiàn)被?繩子緊緊捆縛著的祝隱洲雙眸緊閉,眉間緊蹙,似是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