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第58節
但沈晗霜多少猜到了一些。 從虞臨風那日的神色來看,兩人說?過的話似乎給他帶來了一些影響。 但少年心性的虞臨風實在有些執拗,沈晗霜沒想到他會?因此將這份由虞家三代人共同給出的承諾又送到她手里來。 沈晗霜從未與誰有過關于承諾的牽連,是?以她仍不打算收下這張字據。 沈晗霜將木匣和里面的字據收好,準備明日便將其送回虞府,還給虞祖母。 * 自洛陽回長安的路上,一處偏僻的密林間。 臨時折返回了一趟洛陽的祝隱洲已經追上了江既白和斷云。 一行人這幾日遇到了好幾次追殺。而?刺客的目的很明確,都是?沖著江既白來的。 江既白并不會?武藝,但因祝隱洲命斷云提前做了準備,他們應對得宜,順利地離長安越來越近。 此時他們正在夜色中短暫休整,準備趁夜繼續趕路。 祝隱洲瞥了一眼正闔著眸子休息的江既白,吩咐斷云:“接下來的路程仍不能掉以輕心?!?/br> 不久前剛被他們擊退的那撥刺客中,從其中一人的武藝招式來看,他應是?陳相身邊的管家。 他們就快要到長安了,但陳相既然?不惜動用了心腹來刺殺,便應不會?善罷甘休。 “是?!”斷云正色應道?。 他迅速擦干凈了自己的佩劍,集中神思護衛在江既白身側。 斷云雖不曾和江首輔說?過什?么話,卻也發現他的性子十分沉穩。 即便一路被追殺,江首輔的神色間也從未有過慌亂之色。且他雖不通武藝,卻從不曾拖累過旁人,還幾次恰到好處地給了受傷的刺客致命一擊。 江既白并未身負武藝,卻很知道?該如何殺人。 須臾之間,斷云察覺了什?么,側首看向一旁的江既白,對上他平靜的眼神。 “你會?‘十字劍’?”江既白開?門見山地問道?。 斷云心里一沉。 他的確有意練過“十字劍”,但此事?只?有他和太子殿下知曉。 江既白確認了自己的猜測,起?身面向斷云,抬起?左手點了點自己胸膛右側靠近肩膀的位置,言簡意賅道?:“在這里使?一次十字劍吧。” 斷云看向不遠處的太子殿下。 祝隱洲正合指握著一枚玉佩,他并未抬眸,只?淡聲道?:“按照江首輔說?的做?!?/br> 斷云這才朝著江既白方才示意的位置迅速出劍—— 鋒銳泛寒的劍刃刺破衣衫與皮rou時分明只?留下了一道?豎向的紅色血痕,但斷云手腕微動,收回劍時,江既白胸膛上的傷口已變作了一個深刻的十字。 只?出一劍,卻能留下橫平豎直的兩道?傷口,透著規整而?詭異的美感。 鮮紅的血液潺潺而?出,江既白身上的素色衣衫很快便被染透。 但他一聲不吭地受了這貫穿肩背的一劍,只?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祝隱洲朝斷云頷了頷首,斷云立即上前為江既白處理傷口。 “十字劍”留下的傷勢很重,必須及時止血。 祝隱洲神色淡然?地說?道?: “陳相太心急,他不該派陳管家來刺殺?!?/br> “看來他的確很想讓我死?,”江既白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傷處,隨即語氣無?波無?瀾地說?道?,“他親自將把柄遞了過來,若我們不接,倒顯得不合適了?!?/br> 陳相身邊的管家擅使?劍,而?人人都知道?,當年陳管家曾用家傳絕學“十字劍”救過先帝一回。 也是?因為這份救駕的功勞,陳相不僅官路亨通,還得了一份先帝賜予的丹書?鐵券。有這份免死?金牌在,除非謀朝篡位,否則陳相無?論如何都能留下一條命。 因為特征太顯眼,在那以后,一直跟在陳相身邊的陳管家便從不再用“十字劍”這個招式。祝隱洲和斷云他們是?從陳管家方才的身法認出了他。 遮掩面容來刺殺江既白時,陳管家雖殺了好幾名太子親衛,卻并未使?自己的家傳絕技,不曾留下任何證據。 可陳相和陳管家都不會?知道?,斷云早在幾年前便開?始有意私下苦練這一招個人特征明顯的“十字劍”。若不看身法,只?看留下的傷口,已經能以假亂真。 祝隱洲早早讓斷云學了陳相心腹的特殊招式,就是?以備不時之需。 離開?洛陽前,祝隱洲曾吩咐斷云,若路上有人追殺江既白,他可以趁亂用“十字劍”擊殺其中身手不錯的刺客。之后,會?有人為這些刺客的尸體換上太子親兵的衣服。 此法即便不能順利將陳相拉下馬來,也能以“刺殺太子未遂”的罪名嫌疑徹查陳相一回,為祝隱洲和江既白返京后要做的事?多爭取一些時間。 斷云意識到,江首輔應是?在自己擊殺那兩名武藝格外高強的刺客時發現了他會?“十字劍”一事?。 那些刺客都穿著夜行衣,看不清傷口和血痕,江首輔卻還是?看出了斷云殺他們與殺旁人時的不同。 但斷云沿途有意試探過幾次,可以確認江首輔的確不通武藝。 而?“十字劍”之所以稱得上是?陳管家的家傳絕技,是?因為它留下的傷口與尋常劍傷不同。中了此招的人即便當時有幸活命,治傷過程中也是?兇險萬分。 不停外涌的血終于止住,斷云一面繼續幫江既白處理傷口,一面提醒道?:“養傷時一定要仔細。即便這一劍沒有刺到要害處,稍有不慎也很可能會?因傷口潰爛嚴重而?不治身亡?!?/br> 雖然?都是?人命,但與死?了兩名親兵相比,當朝首輔被陳相身邊的管家重傷之事?會?更惹人注意。二者疊加,可以將陳相同時放到刺殺太子未遂和重傷首輔的嫌疑之下。 刑部必然?會?調查陳相,他便分不多更多的精力來針對生母犯下了命案的江既白。 所以江既白才會?讓斷云在他身上留下這樣一道?指向明確的傷。 陳相安排的刺殺沒有成?功,江既白卻想趁此機會?,從陳相的臂膀上撕下一塊帶血的rou來。 他既狠得下心來如此對自己,對敵人便更不會?心慈手軟。 果然?是?在經歷了滅門慘案后都能一直平靜待之的江首輔。 斷云暗自想道?。 早在發現陳相的心腹親自參與了刺殺時,祝隱洲便曾想過,若是?陳管家能以家傳的“十字劍”傷了江既白,陳相的安穩日子便也算是?到頭了。 但陳管家很耐得住性子,使?出了渾身解數想要殺江既白,卻唯獨忍住了,沒有使?出“十字劍”。而?他的武藝雖的確不錯,可在祝隱洲面前又實在不夠看。 陳管家撤退時,祝隱洲腦海中曾有個念頭—— 讓斷云代替陳管家,為陳相造一個把柄。 但也只?是?一閃而?過。 “十字劍”留下的傷口深刻交錯,即便有意避開?要害處也會?有性命之憂。 祝隱洲雖想對付陳相,卻不必拿人命來做賭。 而?且,沈晗霜不僅在意江既白是?否能繼續做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也在意他的安危。 若祝隱洲當真做主傷了江既白,沈晗霜恐怕只?會?更加排斥他。 不知從何時開?始,祝隱洲思慮這些事?情時,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將沈晗霜也看作其中一個緣由。 甚至隱隱要比其他任何緣由都更重要。 祝隱洲輕輕摩挲掌心的玉佩,似乎能透過它溫潤的質地觸及什?么。 他冷淡地同已經上好藥的江既白道?:“養好傷,別死?在陳相前面?!?/br> “多謝殿下關切。” 江既白雖帶著傷,又因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卻仍周全地拱手行禮道?。 見狀,祝隱洲的眸色不自覺沉郁了幾分。只?是?在夜色遮掩下,無?人察覺。 看見江既白恪守身份之別同他行禮時的模樣,祝隱洲莫名想到了另一個他們都認識,也都銘記于心的人。 無?論他承認與否,她與江既白,有時其實很像。 祝隱洲神色冰寒地站起?身,冷聲命令道?:“出發。” 江既白若有所思地看著祝隱洲的身影。 在皎白月光的映照下,江既白眸子微垂,隱約看見了這一路上時常被祝隱洲拿在手中把玩的那枚玉佩。 相識以來,江既白從未見過祝隱洲佩戴玉佩或香囊等外物。但如今,祝隱洲卻時常將這枚玉佩握于掌心,似是?握住了他畢生的珍寶。 不難猜出,這枚玉佩與誰有關。 那道?貫穿肩背的十字傷口正痛意明顯,但于江既白來說?,能帶給他更多感知的,是?他懷中那個扁平的小?匣子。 離開?洛陽時,江既白什?么都沒有帶走,唯獨將沈晗霜送與他的兩枚葉簽妥帖地放進小?匣子里,收進了懷中。 除此之外,他已經什?么都不剩了。 * 翌日。 長安城,皇后宮中。 皇帝和二皇子祝尋剛與皇后一同用完午膳,正在說?著祝尋近來在軍營中的事?。 天子近旁伺候的內侍匆忙求見,打破了其樂融融的景象。 “陛下,據信,太子殿下和江首輔在返京途中多次遭人伏擊。昨夜江首輔不幸被刺客重傷。” 皇帝還未來得及開?口,祝尋便著急地追問道?:“兄長可曾受傷?” 皇后也蹙著眉,難掩擔憂地問:“太子如今在何處?” 內侍連忙應答:“回娘娘,太子殿下并未受傷,應還有幾個時辰便能抵達長安了。” 皇后正色吩咐身旁的侍女:“命太醫院準備著?!?/br> “是? 。” 得知祝隱洲沒有受傷,皇帝放心了些,隨即問起?了江既白的情況:“江首輔的傷勢可有大礙?” 內侍不敢耽擱,立時回道?:“太子殿下命人傳回的信上說?,江首輔昨夜是?被‘十字劍’所傷,失血過多,幸得及時上藥包扎了,才暫時沒有性命危險?!?/br> 聽見“十字劍”三個字時,皇帝便立刻意識到了什?么。 但他面上不顯,只?吩咐道?:“將太醫派去城門處,見到江首輔后先為他治傷,不得耽誤?!?/br> “太子和江首輔遇襲,江首輔被重傷一事?,命刑部徹查?!?/br> 知道?兄長此行去洛陽的目的,祝尋適時問起?:“父皇,因為生母犯了命案,按律,江首輔進京后須得先入刑部大牢,等候處置。可眼下江首輔身負重傷,可否容他先在別處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