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但無論是本能,還是自我意愿,殷姚總覺得,自己并不想打開那個‘盒子’。 “怎么就對不起我了?”殷姚安撫著政遲的后頸,發(fā)現(xiàn)他情緒似乎更加苦痛,想著逗一逗他,“難不成你看上別人了?” 發(fā)現(xiàn)手下政遲的肌rou猛地變得緊繃,像是在極力地忍耐著什么,殷姚手一頓,被男人拿了下來放在床上,再看著自己的時候,眼低確是猩紅一片, 殷姚驚愕道,“你這是……” “沒有。” “啊?” 政遲苦笑著,“別這么折磨我。” 這更是不知所謂,殷姚氣笑了,“誰折磨誰啊,是你半天打謎語還演這一出看不懂的悲情戲,怎么,”他將眼睛瞇起來,抬著下巴,“真愛上別人了?阿遲,你最好……唔。” 似乎是不想他繼續(xù)說下去,那薄涼的唇忍無可忍地覆上來,力度很輕,比起觸蹭更像是被摩挲著,殷姚啟開雙唇,勾著氣息躲他的輕舐,下意識想要占據(jù)主導,腦海卻有些迷亂。 一種失軌的陌生感,讓他在分開的時候,迷蒙著眼,輕喘著氣,喃喃道,“奇怪……” 政遲追過來,殷姚這一次卻躲開了,像是莫名有些抗拒。 “好奇怪,”殷姚緩慢地眨了眨眼,“這不對……總感覺,是該更痛一些的……” 像是一具習慣了粗暴的身體,被莫名溫柔地對待后,條件反射地畏懼起來,懼怕失序后帶來的懲罰。 “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呢,阿遲。”殷姚茫然地說,“你對我,好像沒有粗暴過吧……” 政遲頓住,心腹開始劇烈地抽痛起來。 如同五臟扭攢在一起。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 也同樣沒想到,將自己抹殺成為另一個人的殷姚,即便忘了一切卻好像還記得去愛他,至如今說得每一句話……把自己當做是越遙的每一句話,如同報應(yīng)一般。 能讓他嘗到自食其果的苦。 想來這本是他親手插入殷姚心房的刀。 “殷先生這個情況,他自己也很恐慌。我不希望您責怪他。” 走廊內(nèi),林醫(yī)生低聲說,“他曾經(jīng)問過我,以后會不會忘了一切,會不會變成別人。” “卻又說,或許到時候會舍不得,我沒問他具體舍不得什么。” “你不知道,他自己一個人承受了什么。” “您知道,這也不是什么聞所未聞的疾病,患者通常是無助的……時而清醒,時而糊涂,幻聽,驚恐發(fā)作,醒來的時候總是最害怕的。是人都會害怕自己遺失記憶,而他卻想要主動忘記一切。” “他一個人承受太多了。”她再一次說道。“別逼著他想起一切,你不如讓他就此解脫。我言盡于此。” 「我好疼。」 「能醒來的話,我不想再記得你了。」 是越遙將匕首生生插進殷姚的身體里,而他自己,也曾親手將匕首往殷姚的心房,一柄又一柄地鑿了進去。 那利刃一直都在。 只是刀尖再一起豎起,這次齊齊對準了他。 “姚姚……” “說誰啊。” “姚姚。” “誰。” 那像極了越遙的面容,再無往日的溫順與卑怯,那愛意還在,卻又和消失無異。在政遲眼里,他依舊溫柔地笑著,平和到近乎殘忍,“你從沒叫過我遙遙,我不喜歡你這么叫我,阿遲。” 「“你在叫誰啊。”殷姚握著越遙的槍,搖搖晃晃地,哭笑著說,“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叫誰,什么姚姚啊,我從來都不是,我不是越遙。”」 “你在叫誰啊。”殷姚將手伸過去,撫著政遲深痛的臉,安撫般地笑著說,“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叫誰,什么姚姚啊,我從來都不是。” “我不是殷姚。” 政遲緊咬著牙,在口腔中嘗到了腥味。他惱羞成怒一般吻著殷姚,手掌扣著他纖細的脖子,無論如何也不讓他躲開。 用力不重,帶著悔痛和遲來的憐惜,他甚至是閉著眼的,不敢看殷姚的眼睛。 他怕看見,殷姚因他無盡消耗而消失的自我,其實一直都在。 他的意識還在。 就匿在殷姚塵封的盒子里,冷眼旁觀著。 它好笑地看著這一切,看政遲像在看一場笑話,又輕輕開口,說著,「被你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啊。」 它因遺病和長時間的折磨而憔悴,已不再豐盈,卻依舊漂亮得驚人。 政遲想,或許,自己是知道他本性的。 看著那么溫順,實則極端又偏執(zhí),殷姚對他的死心塌地極大程度來自于自我滿足,甚至于他本人都發(fā)現(xiàn)不了這一點,是一個從小到大并不缺愛的人無法克制的貪欲,即便知道自己愛的是個什么樣的人,也愿意留在他身邊。 自己深覺下賤的,卑劣的,其實是份相當拿得出手、卻從未被重視過的愛意。 隨心所欲極了。 因此暗藏勾惑他而不自知的魅力,像只倦怠的狐貍,在被揭穿的時候露出真面目。 若被自己揭穿了,便一定會這么說。 「你在生氣嗎,又生氣了,為什么總是生氣啊。我不記得你了,這不好嗎。你那么愛他,你可以把我變成他的樣子,一輩子在你身邊。你說我是誰我就是誰,這有什么值得你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