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什么?” “不想去?”政遲溫和地看著他,眼里卻冷,說的話也殘忍,語調像是在哄著,“老朋友敘敘舊。嚴少爺膩了,你再回來,怎么樣?” 殷姚只跟著話,喃喃道,“再回來……怎么樣……” 膩了,就再回來……? 什么啊。 這是在說什么。 殷姚紅著眼,嗓音嘶啞,“你把我……當什么。” 這是他第二次,對政遲說這句話。 覺得眼睛很疼,干澀地睜大,卻一滴淚都流不下來。 算是從小就愛哭的人,也不堅強,不愛吃苦,受了委屈就那么輕易落淚。 為什么現在哭不出來了呢。 政遲的眼中劃過一絲冷意,手似乎要抬起,卻并未有舉動,他沒再看殷姚,而是問,“嚴少爺,怎么說?” 嚴琛原本還有些遲疑,感覺有哪里不對勁,卻又想不出是什么不對勁,這一再問,就點了點頭,“那當然好。”他沒有看見殷姚的表情,只干脆地俯下身,伸出手,像是要直接把人撈起來的樣子。 一碰到著冰得嚇人的身體,殷姚沒有任何抗拒,完全如布偶一般,恍然如夢,又或是無所謂誰將他帶走。 嚴琛頓了頓,還是撈起他的腿。 此時卻聽見咔噠一聲,嚴琛覺得額頭觸到什么冰涼的物體,身體一頓,沒有抬眼,只說,“政董這是要反悔嗎?” “開個玩笑罷了。嚴少爺怎么不把話聽完,真是急色。”政遲笑意不改,輕描淡寫地說,“是說忍痛割愛,總有條件要講。” 嚴琛松開一言不發的殷姚,站起身。那把精巧的小雛鷹并未上膛,也不像是填了彈的樣子,看起來確實只是個‘玩笑’。 “你想要什么。” “牌還沒打完。” 嚴琛沒有反應過來,“牌?” 政遲說,“我加了倍,可以再加。河牌沒有啟出來,嚴少爺要試試手氣嗎。” “哈。”付矜垣眉毛一挑,饒有興致地靠在椅子上,終于覺得開始有意思起來。 “……我跟。”嚴琛默默掏出胸口那個包裝樸實的盒子,“加這個。” 他將盒子打開,不輕不重地扔到桌面上被推出去的籌碼堆里。 感興趣的人上前一瞧,已經算是見夠了世面,看見這個東西,也忍不住感嘆。 就不說價值幾何了,要換算一下,這整整二十八層的船加起來,也難能抵得上。 “好!”付矜垣樂得見此場面,對荷官打了個指,“直接開。” 一言不發許久的殷姚終于動了動,對那邊的喧鬧視若無睹,抬起臉,看著政遲,在男人的臉上,只有捉摸不透的神情。 像是在說別怕,又帶著戲謔。 或許都沒有。 看不明白。 他不明白。 荷官臉上掛著精準計算過一般的笑容,挑了最后一張牌面。 五張明牌除了先前播報的幾張已經公示,剩下,就是這張輕輕擱在最右側的牌。 是一張方塊5。 鴉雀無聲中,只有付矜垣良久,發出短暫的喟嘆。 第38章 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政遲還是沒有看那張牌桌,他的影子依舊印在殷姚失神無光的瞳仁中,有趣地呵笑一聲,手揚起,兩張手牌散落在桌面,落在嚴琛鐵青的臉前。 合桌面上的公共牌,五張一起,分別是黑桃a,k,q,j,10。 政遲手里拿著k和q,早在河牌啟出來前,就是穩贏的局面。 “我cao……哈哈哈,真他媽。” 真他媽惡劣。付矜垣大笑著搖了搖頭,摟著懷里滿臉不解的少年,仰頭喝了杯酒,又是心里覺得有趣,喝彩道,“各位,這還不疊一杯?” 10至a的同花順,也叫皇家同花順,概率只有三萬分之一,再也沒比這更大的牌型。牌場多年,也難能一見。 荷官反應過來,將那金鈴搖晃著,喜氣洋洋地用好聽的聲音,高聲道賀,“閑贏,閑贏!您先生大捷,財源廣進,步步高升——恭喜!” 氣氛到了點,也覺得有趣痛快極,一眾跟著付矜垣舉了杯,此起彼伏地笑著道喜,“恭喜政董!” 都不做作,一并痛快地揮灑了桌面上山堆般的籌碼,有人歡呼有人暢飲,一片雜亂的噪音中,殷姚聽見政遲問他,“害怕?” 他低笑著說,“逗你罷了。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怎么可能把你送出去。” 殷姚淡淡收回目光,沒有說話。 余光卻瞥見人群笑鬧中,稀稀落落,嚴琛離開的背影。 張了張唇,不知怎么,看得人難過,有下意識起身追過去的念想,卻身下一痛,讓殷姚猛地清醒。 “怎么。” 政遲的聲音帶著笑意,從后面貼過來,輕聲問他,“想追上去?” 明顯寒意的語氣,殷姚并不是聽不出來。 他一頓,并沒有像之前那樣緊張不安地否認。 而是看了政遲一眼,垂眸默默想了想,并沒有從他身上起來。 有人的癮被這一場局勾了起來,早開始了下一輪,圍在一起,玩得熱火朝天。 “政遲,”殷姚抬起頭,“你會不會后悔。” 他問這句似乎并不是為了要什么答案,并不等誰來回答,又飄忽地問,“越遙死的時候,你后悔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