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但今天之所以司機多問了一句,就是因為前陣子出了件事兒。 鬧得很難看。 說來也簡單,就是一個月前二少爺去喂狗的時候,后面大少爺那臺車莫名跟著停了下來,大概是好奇弟弟每天都什么動靜,政馭跟著下了車,也進了巷子里,兩個司機守在外面,不一會兒,巷里就響起爭執,再出來的時候,臉上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但也不過是小孩之間的爭吵,司機沒怎么放心上。 第二天再去的時候,那窩小狗就沒了。 再別的……他是個司機,也不太清楚其中紛爭,只打聽說,大少爺把弟弟在外面養狗的事兒給長輩說了,家里依然是不允許二少爺再去喂野狗的。 理由也就是不干凈細菌多這類的。 二少爺不同意,家里就派人過去,不知是把那窩狗藥死了還是打死了,總之清理干凈,一只都沒留下。 政遲生了大氣,但擺平一個小孩兒的任性也容易。 他父親讓人把小狗的尸體拿回去給政遲看,具體場面他一個司機并不清楚,不過目的達成了,看完之后二少爺確實不生氣了,該上學上學,該回家回家,什么也不耽誤。 事出后一個月,放學的時候,政遲也沒再提過這件事,不知道今天怎么又突然發話轉個彎去巷子口。 瞧著快到那地方了,司機又看了眼后視鏡,果然大少爺的車穩穩跟在后面,他心中不安愈發明顯。 男孩開了口,“你在車上等著。” 司機將車停穩,回了句是,但不由得問,“您要待多久啊?” 政遲沒有回復他的話。 和那天一樣,他一個人背著書包進了巷子里。 緊接著,政馭臉色難看地跟了過去。 雖然是那么囑咐的,但司機還是下了車侯著。 那巷子里倒很安靜,沒有什么爭執,他倚在車頭看了眼時間,兄弟二人已經進去有一會兒了。 ……就算是打一架也用不了這么長時間。 天色陰沉,看眼云層,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司機有些坐不住了,正尋過去,在巷子口迎面撞上了政遲。 “二少爺?” “張叔。” 張平愣了愣,低頭看這孩子神色自若,問了句,“您還好嗎,這半天,在里面干什么……” 政遲卻沒有和他寒暄,安靜地繞開他,走向路邊停靠的轎車。 也不知是不是真要下雨了,鼻子里總感覺冒進一絲濃郁的腥味兒,卻又不像雨水的泥藻腥。 張平遲疑著,他總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太對勁,本想直接跟上去,但還是沒忍住,望巷子里看了一眼。 也就瞟了一眼。 巷子不亮堂,再加上天陰,只隱約看見地上一團人影。 “大、大少爺?!” 他臉色刷地泛白,眼睛瞪得極大,腿軟差點沒一屁股坐下去。 畢竟是個成年人,醒神的速度也快,扶了把墻就連忙沖過去。 政馭倒在地上,大概是已經昏迷了,腿無意識地蜷起來,周邊凝了一灘黑紅的鮮血,眼睛緊閉,因為失血和劇痛,嘴唇烏青,身體發著抖,除了極其濃重的血腥味,還有一股尿sao,大概是身體的極限反應。 張平大驚失色,立刻打電話叫了人,看護政馭的司機珊珊來遲,驚呼著撥了雇主和急救的電話。 這巷子雖然不在市內,但離政氏的宅邸很近,家里長輩來的比急救還要快。 不過一會兒,烏泱泱一堆人下了車抬著擔架和急救包就沖過去了,再過一會兒,救護車鳴笛由遠及近。 藍白交加的警示燈來回急促閃爍著,比路燈還亮。 張平在這顯得多余,他從人群中退出來,見自己同事焦急地和雇主解釋,說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又如實說,本來照常回家,結果又跟著二少爺過來……再別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張平心神不穩地看了眼遠處安安分分停在車邊的黑色轎車。 政遲應該就坐在那里面等他。 ……又覺得到底是個孩子,他沒道理怵成這樣,張平見一群人鬧哄哄地,將身價不可估量的政藥繼承人用擔架抬上救護車揚長而去,剩下幾位也看不懂忙些什么。 他不過是個司機,再拖下去指不定還要被扯進糾紛中,于是一咬牙,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張叔。” 不過八歲的年紀,算得上年幼,陡然聽見這童音喊他,配合窗外烏云密布的黑夜,悚得他后背全是冷汗。 不知作何反應,只好賠笑道,“……二少爺。” 政遲似乎是在車里等久了,拿了本書在后面看,他合上那本書,看向張寧,笑得有些稚氣,“怎么這么長時間。” 透過后視鏡,張寧看見男孩手邊的刀。 上面還黏帶著掛線狀的血漬,森冷地反著光,就那么安安穩穩地擱置在那。 “我、我……”張平抖著嘴,干巴巴地不知道說什么,“就是,耽擱了會兒。” “這樣。”政遲點了點頭。 “回家吧,我餓了。” ** 像是,‘就為了條畜生你捅了親兄弟一刀’和‘那是你哥怎么下得去手’這些話,他聽了沒十遍也有八遍。 手心手背都是rou,說到最后他母親懶得再廢口舌了,兩個兒子一個平庸紈绔,一個心狠手辣,沒有一個是能靠教育扭轉正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