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你在干什么?” 聲音突然從背后極近的地方傳來,剛勁有力的大臂從背后摟住了他的腰,脖子后面甚至能感覺到熱氣。 殷姚嚇了一跳,手里的水壺沒端穩,撒了一點在手背上。 政遲一頓,連忙松開手,結果殷姚手里的小砂壺,抬起殷姚的手背查看燙傷的那幾塊皮膚,“疼不疼。” 見殷姚還是怔怔的,政遲手用了點勁兒,“發什么呆。最近怎么一直笨手笨腳的。” “沒什么……我沒事。” 確實沒什么事,幾滴開水而已,他甚至都沒覺得燙。政遲的擔心反常又古怪,殷姚不自在也不習慣地抽回了手。 見手背確實沒什么問題,政遲才停止大題小做下去,默然半晌,又將手放在殷姚的額頭,“是不是太累了。” 殷姚下意識躲了躲,“我沒事……你突然怎么了?” “什么怎么。沒事?但你看著臉色很差。”政遲盯著他看了會兒,又補充道,“也很沒精神。” “……” 殷姚慢慢地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抱歉。” 殷姚對突如其來的道歉感到茫然,“什么?” “好像很辛苦。自己一個人承擔了很多事。”政遲搖搖頭,低聲笑了笑,“你總是這個樣子。” 他伸出胳膊,將殷姚整個人抱在懷里,語速緩慢地安慰著他,就像是在安慰一個陷入困頓的孩子。 察覺到殷姚的緘默,低頭耐心對他說,“在擔心什么,和我說說。” 殷姚安靜地被抱在懷里,感覺自己心跳都加快了許多。 一聲聲縱溺的誘哄關進耳朵里,像是帶著甜蜜濃沉的愛意,破勢殷姚封閉的心房。他還從來發現自己原來這么好哄,就好像這段時間所有的委屈、痛苦和心灰意冷,就這樣輕易的被幾句溫柔的安慰打破了似的。 一瞬間,竟讓他胸口涌現出傾訴的欲望。 政遲溫厚的每一句寬慰都讓他卸下防備,相信他說不定聽完之后不會讓自己離開,說不定能想辦法治好他,說不定…… 殷姚的嘴唇動了動,還未開口,他聽見政遲嘆了口氣。 他無奈地問,“生氣了?” 殷姚連忙搖了搖頭,“沒有。” “你每次生氣的時候都不愛說話。一言不合,扭頭就走。”政遲苦笑道,“我又哪里惹你生氣了,告訴我,好不好?” “……” 見他臉色越來越差,政遲心中一緊。 捧著他的臉,慌神地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 “越遙?” —— 殷姚睜開眼睛。 真是令人討厭的夢。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除濕后鼻腔里還都是泥藻的味道。 身下的被子和枕頭泛著潮,在室內冷氣的加持下壓蓋在身上很不舒服。 即便如此,他還是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眼皮沉重腫脹。脫離到現實中,夢中清醒的痛苦卻跟著記憶一起被帶了出來。 有時候能記住也不見得是什么好事。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了眼手機,果然又是下午。 最近吃的安定藥效似乎格外強……1mg的劑量居然會睡這么長時間,而且一天比一天久,昨天政遲走后才是晚上八九點左右,睡著的時間應該在十點半,這么算來,他居然睡了有十幾個小時。 記得他問政遲是不是在報復的時候,政遲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很奇怪。 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淚水糊了眼睛,殷姚沒看清,只能聽見政遲意味不明地問他。 “你最近見了什么人,聽了什么話嗎。” 似乎意有所指,隱隱含有寒意。 殷姚說沒有,說自己想不起來,讓政遲放開他。沒有撒謊,真的想不起來,太困了,很累,他只想去睡一覺。 良久,政遲若有所思地問,“報復,你是這樣認為的?” 殷姚掙不動,xiele力氣,死物一般被他按在床上,自暴自棄地說,“不然呢。” 不是報復,為什么這么對我。 耳邊傳來政遲殘忍的輕笑,帶著嘲弄。 “是啊,在報復你。” 殷姚將臉側到一邊去,閉上眼,也想捂住耳朵不聽那些譏諷,但是政遲不讓。 “那怎么辦?纏不動了,就想走。怎么不再堅持一下。” 政遲擦掉殷姚的眼淚,掐著下巴強迫他轉過來,笑得很溫和,“不是報復,是惱火。不夠像,殷姚。不是你自己說的要替代他嗎?就算我說不需要,就算我說你比不上他,你也還是很執著。” 政遲的笑意淡了很多,語氣依舊聽不出喜怒與真假,“覺得有意思,但是也很生氣。既然這么努力的討好,怎么不堅持下去,要是再像一點,就會動心了。” 好似在玩弄食物的獵食動物,漫不經心說出來的話怎么能這么傷人呢,讓他分不清是玩笑還是真心,無論是哪一種,都帶著不分高低的殘忍。 殷姚像條案上瀕死的魚,用極輕微的力氣掙扎著,不知放開手會逃去哪里。 “既然要走,昨天哭得那么悲壯做什么,不是說要變成他了嗎,讓我等著……” 政遲上下打量殷姚,饒有興趣地反問。 “你有沒有看過自己現在的樣子。” 你有沒有看過自己現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