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春潮夏 第11節
在嚴涿瞇眼瞧她的目光下,謝奚桃乖乖地舉手捂住了嘴。 “謝桃,你是不是皮癢了?”嚴涿問。 謝奚桃朝他翻白眼,哼哼一聲,拿起他下午不知道什么時候去買的雞爪啃起來不理他。 小圓桌邊的地毯上只放了一盞小臺燈,昏黃燈光投在桌邊照亮飯菜,房間黑漆漆靜悄悄,兩人身影陷在電影的光線中,主人公的身影反射在兩人身上,英國街頭的倫敦風景漂亮動人的灑落在兩人逐漸拉近的肩頭,一邊是摩挲的衣袖,一邊是光影變換的英國細雨。 “嚴涿……”謝奚桃咬著雞爪,電影看的也不走心,忽然開腔喊了他一聲,猶豫了幾秒后繼續說:“你知道李欣歌為什么會突然要和張哲茂分開坐嗎?” 她既然這么問了,一定不是只因為翟向渺。 “為什么?” “嗯……”謝奚桃:“給我抽張紙。” 嚴涿抽紙過來,拽過她的手狠狠把油擦掉,接著拿紙接到她嘴邊讓她把骨頭吐出來,跟著把她吐在桌邊的雞骨頭收拾走,起身丟進垃圾袋里,“今天夠了,適可而止。” 謝奚桃看著他把剩下的雞爪放進冰箱,等他回來坐下后,謝奚桃朝他靠過去,勾勾手指,“你坐過來點。” “干什么?”謝奚桃手剛放到他大腿上,被他丟開。 謝奚桃拽他袖子,“你過來我告訴你啊。” “這個家就咱倆,你喊出來也沒第三個人聽見。” 謝奚桃臉熱,“哎呀,你不過來,我不知道怎么說。” 嚴涿瞧她,沉默兩秒貼過去,謝奚桃直起腰,靠近他耳朵,拽住他耳垂說話,剛張嘴手被嚴涿輕拍開。 謝奚桃:“你怎么這么敏感。” “別動手動腳。” 她睜大眼,一臉良家婦女被冤枉的無辜,“我哪里動手動腳了。” 以前看恐怖片,謝奚桃挽著他胳膊或者圈著他的腰甚至躲進他懷里,也沒見他說什么。 嚴涿抬手捏她耳垂。 “唔。”一陣酥麻竄過后背,謝奚桃觸電般往后躲閃了一下,“好癢。” 嚴涿抱臂,一臉“看見沒”的表情說:“腰能摟,不該碰的地方別碰。” 謝奚桃:“……”沒見過有這說法的。 “行吧。”她勾勾手指,“你過來點啊,別離我那么遠。” 嚴涿看了她一眼,坐得更近一些,左腿貼上她校服褲,抓住她剛才不老實的手捏了捏,“說吧。” “就……” “就……”謝奚桃撓了撓后腦勺,忽然又有些想打退堂鼓,但是嚴涿已經盯著她,一時間她騎虎難下,“李欣歌看、看了那種片子……然后發現自己對張哲茂沒感覺。” “那種片子?”嚴涿咀嚼著這幾個字,逐漸瞇上了眼。 謝奚桃咬牙,重重點點頭,“對,就是你想的東西,《色戒》在那面前都是小打小鬧,那些都是真槍實彈的……” 在嚴涿愈發危險的目光下,謝奚桃慢慢閉嘴,嚴涿輕咬了下后槽牙,“誰給她的。” “……黑哲。” “呵。” 嚴涿起身,啪地一聲按亮臥室的燈,黑暗房間瞬間被照的透亮,剛才那微妙的氛圍也瞬間散去,英國街頭的細雨斜風從兩人身上離開,嚴涿拿起丟在床上的手機,手指點了她說“謝桃你給我坐這反思”,說完關門去了客廳。 謝奚桃默默在胸口畫完十字架,點了下額頭。 張哲茂,不要恨我…… 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不該手誤。 那邊嚴涿不知道對張哲茂說了什么,謝奚桃刷著朋友圈,忽然跳出一個籃球的頭像,必然是張哲茂,內容只有簡單一句話,配著一個上吊小狗的表情包: 先沒老婆,后沒兄弟,奉勸在座,寧愿強擼灰飛煙滅也不要看片。 謝奚桃樂不可支笑出聲,恰在此時嚴涿推門進來,她立即斂了笑意,飛快把她的手機扔回床上。 “看了多少?”這是嚴涿第一句話。 “我說的是李欣歌,我又沒……”對上嚴涿居高臨下望她的目光,她默默地補上:“三小時二十五分。” “不錯啊,那片子也就三小時二十八分,去掉片頭片尾,能看的你是一點也不舍得掐啊。”嚴涿聲音沉沉。 “怎么可能,六那個九還有騎和……”她抿了抿嘴巴,手無意識地劃著被她浸濕的粉紅嘴唇:“這個太惡心,我沒看下去,都跳過去了。” 嚴涿徹底黑臉,“要是張哲茂沒說錯,男主人公從醒來就沒穿褲子。” “其實也沒有……前十幾秒還是穿了的……”她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沒有。 “所以你看了那玩意兒,還看了三個多小時。”嚴涿的語氣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看她的目光像鋒利的劍,隨時要落下來砍她。 謝奚桃咬唇,又舔了舔嘴唇,試圖解釋,不知道怎么說的說:“其實,那個……比生物書上學的還惡心,出來時我都捂上眼睛了。” “呵,感覺如何,第一次有東西比男主人公的臉出現的頻率都高。” “呃……”謝奚桃硬著頭皮也說不下去了,一驚一乍地拍手,“那什么,我試卷拿過來,你都還沒給我講這周的題呢,我們聊點正經東西吧。” “忘得掉嗎?” “那么惡心,一時半會怎么可能忘得掉。啊,不、不是,什么,什么忘不掉?”謝奚桃無辜地看他,“你說昨天講的那幾道題嗎?你親自講的題我怎么可能忘掉!” 嚴涿瞥了她一眼,從她旁邊走過,拿起遙控器按了關機。 白色投影幕布緩緩上升,謝奚桃坐直身體,緊張又有些微妙的心跳加速,默默地看著嚴涿,想他要怎么懲罰自己。 “回去吧。” “啊?”謝奚桃呆住。 “回去,不早了,你該睡覺了。” “這還不到十一點,就是平常也不這個點睡啊。”謝奚桃摸不著頭腦。 “這個點,你覺得你還適合在我這待著嗎?”嚴涿把外套扔她身上,短袖睡衣蓋上外套,露在外面的光裸手臂也被遮住。 謝奚桃嫌熱又拽下外套,“有什么不合適的,以前不還在這睡過覺。既然那些片都看了,干脆我們一起看《色戒》?不對,我是說看藝術作品,不對,還是看剛才的英國電影吧,我們還沒看完。” “回去自己看,走。” “不要啊涿哥。”謝奚桃被趕的猝不及防。 “你以前是在這睡覺,那時你腦子里有什么,看過片嗎,這輩子知道男人那玩意兒長什么樣嗎?” 謝奚桃目瞪口呆,啞口無言看著他。 “我……好好的我又不會去想那個。” “行了,回去吧。”嚴涿把她從地毯上拽起來。 謝奚桃怎么都沒想到他會是這么個反應,人還有些懵懵的就被他拉了起來,看嚴涿給她穿上外套,拿起床上的手機塞她手里。 謝奚桃只得拎上他洗完的飯盒,試探道:“那我走了。” “以后進來走正門,不要翻陽臺,我會把玻璃上鎖。” “你開什么玩笑。”謝奚桃轉身瞪他,“嚴涿,你別太過分。” “桃桃,你太不聽話了。” “我都十八了,看個片而已,你干嘛這么大驚小怪。”說完,謝奚桃也惱羞成怒了,“你敢鎖玻璃,我就再也不踏進你家,誰要繞遠走十分鐘的路來不歡迎我的地方,誰走誰是狗。” 說完,她又小聲憤憤補充一句,“說得好像你沒看過似的。” “沒看過。” “啊。”平地一聲驚雷,謝奚桃呆呆地轉過去看他,咳了咳嗓子,“你、你不都十八了嗎……” 嚴涿捏了捏鼻梁,“誰說十八就得看這個。” “你們這個年齡段的男生,還有不看這個的嗎……”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張哲茂可把他奉為成年人的寶藏,還無私奉獻給了郝柏修。” 平日班里他們三個走得最近,那么大兩只黑烏鴉,怎么可能就他潔白無瑕。 嚴涿臉更黑了,“既然如此,回去把片子分享給我。” “emmm……你要看?”果然,男人啊,或早或晚。 “為什么不看,你既然都了解了男人那玩意兒,黑哲又說那女主人公也非常不錯,我去了解了解女人那些,補充一下盲點也沒什么吧。” 謝奚桃嘴邊促狹的笑瞬間落下,“你認真的?” “學習上的事還能弄虛造假?”他吊兒郎當又認真的反問。 謝奚桃想到片子里少女美好的身材毫無遮掩的暴露在跳躍的陽光下,與綿軟絲被糾纏,與熱氣騰騰的浴室水霧糾纏,與沙發垂落的穗子糾纏…… 她的胸口忽然不大舒服,起起落落落。 “看唄。”她這么說,嘴硬的像棺材板,還很大方,“我回去就發給你。” 她沒了犟嘴力氣,又后知后覺得發現自己好像知道他氣的點在哪了,似乎走了步錯棋啊…… “那我走了,你鎖玻璃吧,我明天敲門來找你,給你拎早飯,你別忘了給我開門。” “嗯。” “片子有點大,估計不太好傳,要很久。” “沒事,我這硬盤最不缺,你拿一個去拷,明早順道帶給我。” 謝奚桃咬牙,“五六百一個的2t硬盤你拿來干這個,你也不怕玷污了你里面的攝影作品。” “不都是藝術作品嗎,人體本就是藝術。”嚴涿點點她,“謝桃,你的藝術修養呢,別太齷齪,格局打開。” 謝奚桃:“呵呵,你思想覺悟真高,以后肯定是國際大導。” “謝謝肯定。” “不客氣呢。” “晚安。” “再見!” 謝奚桃頭也不回,利索地翻陽臺走了。 剛才還黑魆魆、光影迷離的房間,在白熾燈的照明下,光亮,空曠,一覽無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