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怎么沒見過你,頂層包廂有固定的服務(wù)員,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怕不是,存了別的心思……” 還有人說話,沈瀲初居高而下,看著地上那個人,淡淡挑眉,半晌,在其他人將他數(shù)落一遍之后才終于出聲:“抬頭。” 聲音不算大,明玉卻奇怪地知道,這是沈二少的聲音,他狼狽不堪,他卻高高在上,脊背繃緊,明玉終究還是過不去心里那道坎,固執(zhí)地擦拭地板上的紅色液體,沒有作聲。 沈瀲初不耐煩地踩住那人的肩膀,好脾氣地重復(fù)一次:“我讓你抬頭?!?/br> 眾人都沒有預(yù)料到沈瀲初會是這個反應(yīng),他可能會不怎么在意地揮揮手讓人離開,或是干脆懶得管,讓他們解決,卻不想,抬頭? 其他人看著跪在地上的那個男子,一時間神色各異,也不知怎么得了沈二少的青眼。 明玉抬頭,對上了沈瀲初的眼睛,沒有錯過那雙鳳眼里的一絲興味。 他們的初見就是這樣,有一絲灼人的日光,憐憫般落到了老鼠身上,即使知道這縷光會將它燒得粉身碎骨,他卻依舊渴望。 事情的結(jié)局是沈瀲初食指與中指夾著,扔了一張黑卡在明玉的衣服里,沈二少右手還攬著別的人,帶著一點漫不經(jīng)心的施舍態(tài)度,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張黑卡從明玉的領(lǐng)口掉進去,冰涼的觸感像是一條毒蛇,從皮膚滲透進骨髓。 李程坐在一邊,神色不算好,甚至微微皺眉,不知為什么,他從這個服務(wù)生的身上,看見了年少時閔愈的影子。 何其好運。 于是,當天晚上,沈二少和一個新面孔親近的身影出現(xiàn)在各種朋友圈照片的角落。 明玉跟著沈瀲初走進房間,他整個人都是僵硬的,面色甚至還有幾分難看,一是因為,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達到了目的,與靠近沈二少這個目的來說,那點羞辱和難堪都顯得不值一提;二是緊張,他原本以為,就算沈二少真的破天荒看上了他,也會“養(yǎng)”一段時間再進行下一步,卻不想,見面還沒有半小時,他就和沈二少孤男寡男地共處一室,還是情侶房。 單人間,大床房,沈瀲初隨便找的一間,床上還有紅成一片的玫瑰花,他也是走進來才發(fā)現(xiàn)房間布置不大一樣,粉嫩嫩的,情侶房。 他自然在會所有專屬套房,但是搞事情嘛,總不能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小窩給抄了。 也無所謂。 沈瀲初就這樣往沙發(fā)上一躺,拿出手機,滿意地看見朋友圈的照片。 真實又不顯刻意,李程真是他的知心好友。 明玉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或許……他擰眉,回憶起之前看見的畫面,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主動一點上前替他寬衣解帶嗎?手指摩挲褲縫,明玉忍到下顎繃緊,卻依然沒有動。 沈瀲初逛完朋友圈,然后利落地將手機關(guān)機,撩一撩頭發(fā),看向房中央的男人。 神似而形不似,他確實喜歡閔愈,但是是十五歲的閔愈,是那個在雷雨夜會翻窗來哄他睡覺的閔愈,是大夏天專門繞路只為給他買一份菠蘿冰的閔愈,是自始至終都輕言細語教他做作業(yè)的閔愈,是那個即使自己歇斯底里,也會溫柔地哄他的閔愈,只可惜,在他眼里,自己喜歡的那個閔愈,從那個人踏上那班飛機起,就已經(jīng)死掉了。 有時候沈瀲初會想,他愛的,是別人的愛,而不是人,書上說,愛一個人,就要愛他的全部,但是沈瀲初不一樣,他只愛那個人愛自己的一部分,一旦變色,便不值當再付出自己的感情。 沒一會,門口傳來敲門聲。 “去拿個東西?!鄙驗嚦醴愿酪痪?,走進浴室。 明玉打開門,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精英男,遞給他一套衣服和一個活頁夾,然后一絲不茍地點頭離開。 沈瀲初洗澡很快,敲一敲浴室門,然后開出一條縫,伸手把明玉手里的換洗衣服拿進去。 白皙纖細的胳膊上還殘留著水珠。 明玉莫名地耳熱,腦海里莫名其妙浮現(xiàn)出一首不合時宜的詩局:皓腕凝霜雪,壚邊人似月。 沈瀲初換好衣服出來,接過文件,又躺回沙發(fā),不緊不慢地翻看,沒有搭理明玉的意思,所以明玉就這樣靜靜地站著,連心里的緊張感都淡化許多,盯著沈二少的腳踝出神。 “你是歌手?” 明玉猛地回神,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點頭:“嗯”微微抿唇:原來,那個活頁夾是他的數(shù)據(jù)。 “唱一首聽聽?!?/br> 沈二少依舊沒有抬眼看他,明玉暗自深呼吸,二少沒有說想聽什么,他也不會去問,只能挑他自己覺得最好的一首歌,沒有伴奏,就這樣清唱,他也沒有怯意,在唱歌的時候,明玉身上的緊張無措便蕩然無存。 嗓子倒是不賴。 沈瀲初一直沒有喊停,明玉也就這樣唱完了五首歌,在最后一首唱完的時候,他終于有了反應(yīng)。 “想跳槽嗎?” 這時候的明玉已經(jīng)完全放松下來,他也隱隱感覺到,沈二少其實對他沒什么想法,至少今天晚上沒有,聞言,明玉的眼底似乎有什么涌動,最終只是低聲應(yīng)上一句:“嗯。” 沈瀲初將文件扔到一邊,淺淺打了個哈欠:“想不想?!?/br> “想。”怎么會不想呢?可是違約金有三十萬,他拿不出來,他原本想,這輩子要么一只在陰溝里和公司僵持,要么放棄所謂的尊嚴,同流合污,他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人拿著自己的東西走向人聲鼎沸的舞臺,卻依舊不肯妥協(x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