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鐘婧突然間閃過一個念頭。 鐘婧覺得尹迦丞可能就是把她當傻子。 鐘婧在最開始進入精神衛生中心的時候,汪教授帶著她,提醒她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鐘婧在便利貼上寫下這句話,然后貼在她的電腦邊緣,每次看門診時她都反復提醒自己。 但生活中,她卻改不掉這個毛病。 尹迦丞撒謊了,他一定是撒謊了,他不正常,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瞞著她。 四目相對之時,他再也不是從前那般坦蕩,甚至幾次含糊其辭地應付她的問題,甚至他那天去幫唐醫生代班,鐘婧問起來,他也撤了謊說是田教授找他跟一場手術,信手拈來。 懷揣著這樣的懷疑,鐘婧某天翻書桌時看到了馮漢清送他的那塊表,鐘婧拍了個照發給傅芮喬,問她:【聽說這表價值連城,保值嗎?】 知世大小姐:【你給你老公買這么貴的表查崗?你從哪里得知的這表的精髓?】 草莓小櫻:【什么精髓?】 知世大小姐:【這塊表啊,內含衛星定位裝置,下載app就可以對丈夫的行蹤了如指掌,好像是這個牌子周年慶出的限定款,隱藏的功能,若不是我之前有一個客戶剛巧買過這個查她老公外遇,我可能也不知道它還能這么玩?!?/br> 草莓小櫻:【什么app?】 - 鐘婧悶聲辦大事,研究了好幾天這塊表,終于讓她查到些東西。 這塊表的初始位置定位是在他們家,時間是2021年8月20日,然后好多天位置都沒有變過,直到2021年8月29日,手表從家里到華山醫院,再由華山醫院輾轉至虹口區蘇州路20號附近,停留一夜。次日早晨八點零五分,這塊表抵達宸山花園,那里是陸聽南居住的小區,而后一直跟隨尹迦丞的活動路線,回到家里,此后再未有過運動軌跡。 尹迦丞戴著這塊表去了蘇州路20號的百老匯大廈! 夜不歸宿! 鐘婧只身前去,偷摸拿著尹迦丞的身份證去查開房記錄,果不其然找到他的出軌證據。 那天……是葉慧貞回國解除隔離的第六天。 怪不得那天她提議要去喬喬那里借宿時,尹迦丞只淡淡地回了她一個“好”字,她多說了兩句廢話尹迦丞就撒謊說自己在忙,忙什么?是忙著脫人家衣服還是忙著舔人家白月光呢? 狗男人! “尹迦丞,我要和你離婚!”鐘婧怒不可遏,直接給尹迦丞打電話宣布自己的決定。 十一月的滬城遍地梧桐落葉,鐘婧蹲在路邊等著看電話那頭的反應。 尹迦丞心態極其沉穩,在聽到鐘婧這一句話時,并沒有當下立即慌張,鐘婧聽見他那邊像是刻意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才接她的話,問她:“怎么了?” 鐘婧想要咆哮!怎么了?你的開房記錄被我查出來了!等死吧你! 作者有話說: 本章婧婧提離婚,尹撒謊暫時唬住她。 下一章謊話被拆穿,是文案中婧婧一巴掌把他拍醒提離婚的主要情節,然后婧婧就是真的搬出去動真格地要離婚。 這兩個人一直不在一個頻道上,說的從來就不是一件事情。 第50章 刺激 ◎“尹迦丞!我要和你離婚!”◎ 記憶中鐘婧從來沒有過無理取鬧的時候, 雖然偶爾犯懶、說好的事情臨時賴賬、十次有九次說要的是她說累死了的也是她,但像“離婚”這樣的字眼,鐘婧從沒開玩笑地說過一次。 尹迦丞一直以為他們夫妻之間心靈相通, 是世界上最合拍的愛人,這會兒她突如其來的咆哮和氣憤, 尹迦丞猜測她肯定是知道了他要去援外的事情。 難怪之前那次她去醫院找他, 坐在他的位子上發呆, 肯定是看到主任給他的報名表了。 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鐘婧突然間開始學會嗆他了,從前尹迦丞也沒有放在心上, 只當她是工作壓力需要排解, 被她懟兩下也不會掉塊rou,所以他一直沒放在心上。 結果好了,原來他這樣疏忽, 她都不需要用吵架來過渡, 上來就是直接提離婚。 “怎么了?”尹迦丞特地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去聽鐘婧的電話。 鐘婧那邊有汽車鳴笛的聲音, 看樣子并不在家, 尹迦丞屏住呼吸,道:“你在哪兒?我現在過去找你。” 鐘婧總覺得在給犯人判罪量刑之前,也該給他一個自我陳述的機會,于是打開手機地圖選擇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館,把位置發給尹迦丞。 尹迦丞并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身后還跟著位謀士。 陸聽南總是和尹迦丞處于兩種境地,尹迦丞日子過得舒服的時候, 他那邊焦頭爛額, 如今好不容易把離婚分財產的殘酷現實擺在梁老師面前, 逼得梁老師主動讓他搬回去住, 剛過上一段時間的安生日子,尹迦丞這邊就要面臨離婚危機。 不怪現在社會上的離婚率越來越高,就他們這兩家人里,就差點離了四對。 就這短短幾個月時間,離來離去,估計傅律師也要嫌煩了。 鐘婧這一回卻一直瞞著傅芮喬,一是她最近本就忙碌,二是事成之前多一個人知道,就會多一個人來勸,無論是勸離還是全和,總會對鐘婧自己的判斷造成干擾。 重要的事情還是得單獨行動。 鐘婧想起來傅芮喬上回悄悄做手術,明明那么嚴重的事情卻還要瞞著她,她如今也不過就是悄悄離個婚,不到財產分割意見不和的地步,她就不去麻煩傅芮喬了。 “中午的時候不是說和傅律師在逛街嗎?突然間這是怎么了?” “你心里多少有點準備的吧?我已經知道你瞞著我的事情了,你每天面對我的時候難道不會心虛嗎?”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 “不是你,難不成你想說是陸醫生?你該不會要說,你是幫他登記的吧?” 陸聽南此刻必須為兄弟兩肋插刀,雖然他對于援外這件事也有想法,但家庭情況科里也都知道,主任的動員工作一直都沒做到他這里。 退一萬步說,如果尹迦丞真的不打算去,陸聽南去的可能性也很大。 尤其這種時候,只要鐘婧懷個孕,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尹迦丞總能找到借口留守在醫院里。 而且尹迦丞這邊的科研項目正是關鍵時刻,未必這次援外就一定要讓他去。 而他陸聽南丁克家庭,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梁老師身體也硬朗,他去個一年半載也不是沒有可行性。 陸聽南畢恭畢敬地,說:“丞哥那是幫我的忙,我們家老太太什么脾氣你也知道,我的一言一行全都要向她報備,一言不合就要和我斷絕關系、把我攆出家門的,” 陸聽南眼睛里的真摯不像是作假,鐘婧遲疑片刻,才去仔細尹迦丞。 尹迦丞一雙眼睛看著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打濕了街邊隨風飄落的梧桐樹葉。 這雨說下就下,讓人一點準備也沒有。 照陸聽南這么一說,也能說得通。 他如果臨時被掃地出門,尹迦丞去救場,確實有可能給他開間房間住一晚。 方才尹迦丞從風里走進來的時候,鐘婧才注意到他今日穿的,是當初相親被她撞到身上弄臟的那件風衣,鐘婧被敲詐賠了他一件新的,那件大衣被他穿了一整個冬天。 現在這個氣溫,他這樣穿其實略顯單薄,她擔心他會冷。 可他那天晚上怎么就不擔心她呢? 怎么就不擔心她知道以后,心會有多寒。 尹迦丞眼睛有點紅,外面風大,他說:“老婆,我忠于我的醫療事業也忠于你,你對我來說是不可替代的?!?/br> 鐘婧透過車窗去看周末晚間的車水馬龍,心情更加復雜。 陸聽南一再替他作保,他說:“你放心好了,你們家尹醫生最是看重家庭的人,這種影響家庭團結的事情,尹叔叔和阿姨那邊肯定也是不會讓他去的,你們新婚燕爾,他何至于要放著好好的家不要要瞎折騰?我知道弟妹你沒有安全感,覺得他離開了你的視線就容易不老實,但夫妻之間總要有基本的信任,他每天工作那么辛苦,哪里還有時間想些花花腸子?!?/br> 鐘婧沒有做聲,當下算是被陸聽南這幾句話勸住了,沒再提“離婚”兩個字。 可等著坐進尹迦丞的車里,越想越覺得漏洞百出。 鐘婧覺得最解釋不通的還是那塊手表。 尹迦丞背著她偷偷收了馮漢清送他的那塊名表,這本就不是他的作風,若是一直放在家里不動它也就罷了,為什么偏偏那一天他要戴出去,戴出去見什么人? 早就聽傅芮喬說起葉慧貞這幾年在國外混得不錯,若不是為了在白月光面前裝十三,他干什么偏偏只戴了那一天? 而且如果是開個房間給陸聽南住一晚,干什么這塊表會在酒店待一整夜? 可尹迦丞今日拉著陸聽南來頂包,明顯是不愿意坦白交代,白白錯失掉一個自首減刑的機會。 這婚,不離是不可能了! 鐘婧在給尹迦丞撥出去那通電話之后,在旁邊的咖啡館等了他差不多半小時,這半小時的時間,她其實有替他想過一些狡辯的說辭。 畢竟她又不是將他們捉jian在床,前臺登記的也只有他尹迦丞一個人的身份信息,他只需咬死不承認便是,甚至可以和葉慧貞串通好找她來當面對質,再給葉慧貞做一個不在場證明…… 可她卻忘了,尹迦丞是一個情緒多么穩定的人吶,他能做出出軌這樣的事情來,一定也是深思熟慮過的,絕不是被人家隨意撩撥兩句就把持不住的沖動犯罪,他是蓄意的,這就更加惡劣。 出于醫生這個職業的敏感,近年來因為外遇問題被妻子曝光影響工作的不在少數,鐘婧猜測尹迦丞并不是真的置家庭于不顧,畢竟他們之間感情尚未破裂,他這樣怕她知道,也是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影響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更不會情愿拿離婚來買單。 大概率就像傅芮喬說的那樣,男人都敵不過白月光的魔法,哪怕過去這么多年,他也要冒險偷這一次“腥”,為的并不是什么狗屁愛情,只是為了彌補當年的遺憾罷了。 也許讓他圓了那個年少的夢就過去了,他不會提起這件事情,她也不會發現,他們就還可以像以前那樣生活! …… 可是假如,假如那天晚上就是他自己一個人在酒店待了一夜呢? 好吧,這太沒有說服力了。 那么就算葉慧貞赴約了,有沒有一種假如,是他們本本份份單純敘舊,葉慧貞介紹自己這幾年在國外的經歷,尹迦丞談論自己工作的繁忙,兩個人追一追憶往昔,徹夜暢談到天明。 孤男寡女,清清白白。 可能嗎? 進了家門,鐘婧換了鞋,安靜地去洗澡、洗衣服、任憑尹迦丞怎么叫也沒出過房間門。 晚飯沒吃,鐘婧裹在被子里偷偷哭了會兒,去客廳煮泡面的時候,就見尹迦丞靠在沙發上抱著她的ipad,在看學生發過來的實驗數據,專注力絲毫沒受她今天“離婚”兩個字的影響。 聽到臥室門開的聲音,尹迦丞立即起身去做好好先生,說:“我剛才和鐘澍聊天,他說媽最近認識了一個中學老師,兩個人像是在談黃昏戀,因此最近多有冷落你和舅舅,怪不得你這段時間心情一直不太好?!?/br> 鐘婧反應了一下,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為什么要因為我媽談戀愛而不開心,又不是我老公和別人談戀愛了?!?/br> 尹迦丞無故吃癟,強調:“你老公這輩子只和你一個人談過戀愛,你還吐槽他戀愛談得一塌糊涂?!?/br> “是一塌糊涂,有心者不用教,無心者教不會?!辩婃宏庩柟謿?,去架子上翻泡面。 總覺得他這句話是在此地無銀三百兩。 有沒有一種可能,只是因為他戀愛的對象是他鐘婧,所以他才不上心,屢屢靠錢打發,求婚也是用的金錢誘惑,何時對她花過哪怕一點心思? 鐘婧氣鼓鼓地把手里的泡面捏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