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的終點
余師長開車帶著田馨走了一段路,便要掏出地圖來查看。 女孩不經意的掃一眼,發現上面有許多標識,還有備注,她也不懂,也不想看,視線一掠而過。 眼見著快到目的地。 男人減慢車速,觀察周遭環境。 很快鎖定目標,田馨伸長了脖子往外看。 這是一處廢舊大棚,旁邊建有簡易平房。 簡易到什么程度,連墻皮都是原汁原味的磚塊,看得一清二楚,至于里面,從外面瞧不真切。 可怎么看著,也是空蕩蕩的。 余師長下車后,徑直走過去,打開房門進去。 約摸著十來分鐘,從里面出來,身后跟著個老大爺,送出門口,兩人寒暄著,客套了兩句。 對方轉身進屋,余師長鉆回車內。 上車后,先是搓了搓手,嘴里滋滋哈哈的,好像很駭冷。 “這他媽,趕上冰窖了,還能住人?!彼炖锪R咧咧的。 田馨偏著頭看他,很是不解的模樣。 余師長見其有點興趣,連忙解釋道:“這房子,建了五六年,你也瞧見了,那兒是大棚種植園?!?/br> 說話間,眼睛瞥向旁邊大地。 那里有四排,筒子似的地房。 盡管破舊不堪,不難想象以前做何營生。 “由于經營不善,賠了錢,所以廢棄在這兒,只有老兩口看守著,他們的兒子早就出外打工。” 女孩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他們有意出賣,只是得跟孩子商量。” 田馨根本不關心,他的生意談得如何,虛應著。 可架不住心理好奇,問道:“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買來,再賣真能翻倍” 余師長偏頭,笑得高深莫測:“如果有閑錢的話,我不介意你入股?!?/br> 看其信心滿滿的樣子,女孩知道其中肯定有貓膩。 她是花錢隨便,大手大腳,可并沒什么存款,就算有,也未必跟著他的套路來,所以微微撅起小嘴。 滿臉的不屑。 余師長覺得其,下嘴唇伸出老長,模樣可愛得緊。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頰,惹來對方一記白眼。 田馨討厭其對她動手動腳,自己也不是小孩子,這樣被捏著,很是不自在。 使勁晃著腦袋,躲避著,男人也沒為難,很快收手,看了下腕表,說道:“再帶你走一家,然后我們找個地兒吃飯?!?/br> 女孩上了賊船,完全沒有自主權。 沒有吱聲,算是默認了其安排。 余師長發動引擎,開上主道,繼續往前駛去。 田馨看著路邊的景物,飛馳而過,相似得令人有靜止的感覺,不覺間有點困頓,可又不敢睡。 她每次跟對方相處,都得全身戒備。 這種緊張是不由自主的。 其間,余師長停車,從后備箱取出礦泉水,拿到車上遞過來。 女孩也不客氣,喝完后,小聲嘟囔道:“還有多遠,我晚上還得吃藥。” 男人拿出地圖掃兩眼,告訴她大概還有幾里路的距離。 田馨打起精神,開始留意周邊的環境,看看有沒有吃飯的地兒。 國道上,偶爾出現加油站,還有餐館,不過里面的食物不敢恭維,女孩喜歡美食,對吃飯很講究。 可想著要早點擺脫對方,也就沒那么計較。 提議待會回來,就在路邊隨便吃點。 余師長卻不答應,嘴里念叨著:“跟我出來,什么都不用你cao心,我會安排好?!?/br> 女孩心理不服氣,你可別安排出十萬八千里去。 可又不敢直說。 眼下還是少惹對方為妙,吃虧的都是自己。 十幾分鐘后,余師長的車停在一處二層小樓前,樓體較新,外觀看起來中規中矩,還帶著大套院。 男人下車后,田馨看著四處的荒郊野地,心理有點發慌。 她很少自己開車出遠門,別說遠門,就算去C市都不曾,大都時候,選擇火車或者動車,因為家長擔心。 所以跟著余師長走了兩個多小時。 便覺得枯燥無味。 這回,對方回來的較快,五分鐘完事。 面上波瀾不驚,鉆進車里,沒有著急走,卻是點燃了一根香煙。 田馨看在眼中,很是納悶,他看起來,似乎有心事。 更確實的說,是遇到了難題嗎談判不順利 余師長深吸一口氣,煙霧擴散開來,女孩厭惡的用手,在面前扇了扇。 她是不抽煙的,對煙味很是敏感,嘴里說道:“你就不能等到飯店,再抽嗎” 男人好脾氣的笑了笑,將煙按滅。 開窗戶的話,車里面的熱氣跑個精光,肯定冷。 又怕嗆著心上人,所以只能暫時作罷。 “現在就開始管我了”他忍不住調侃道。 田馨扭頭不搭理他。 心想,我管你你不礙我事,我才懶得理。 余師長擰動車鑰匙,馬達發出轟轟的嗡鳴,男人是個老司機,知道這么冷的天,這般馬不停蹄的跑。 吉普可能吃不消,他連防凍機油都沒換。 真要在路上趴窩,那可就慘了。 連忙調轉車頭,準備往回開。 正在此時,車內響起一陣手機鈴聲,田馨下意識的往口袋里摸,電話拿在手里,定睛一看,卻是心頭微顫。 本能的扭頭去看余師長。 對方若有所感,回視她的目光。 “怎么了誰的電話” 兩人坐在前排,中間有點距離,如果女孩不主動將手機遞到近前,是看不真切的。 田馨舔了舔嘴角,緊張道:“是我爸” 要說余師長一點不心虛那是假的。 可也心虛的有限。 閃了下神,嘴里淡淡道:“接吧” 田馨抿了抿嘴角,手指輕輕一劃,接著將手機放在耳畔邊,語氣平常道:“喂,爸” 女孩心理打鼓,不知道其所為何事。 總是疑心,對方發現了什么蛛絲馬跡,前來興師問罪。 跟余師長這種關系,不管過程如何,都是令人揪心,且情理難容的。 車里很靜,只有輕微的引擎轉動聲。 男人一邊開車,一邊支棱起耳朵,光明正大的偷聽。 “馨馨,你在哪” 話語未落,女孩扭頭瞥了眼身旁的人。 “在,在路上” “什么在路上,剛才我在開會,沒注意到手機信息,你是不是出事故了”田行長語帶焦急的問道。 女孩微怔,心亂如麻。 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余師長的心提到嗓子眼。 心里百轉千回,想著該怎么應對接下來的局面。 同樣滿肚子疑問,他們這才處理完交通肇事,對方怎么就追上門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 傷者跟田家沒有瓜葛,交警似乎也不認識田馨,那么 他想破頭殼也不明白。 事情都是他經手處理的,不管怎么說,也得解釋不是嗎巧遇是他第一反應。 田行長耐著性子說道:“你忘記了,你上的商險,是我托人辦的,聯系人留的是我的手機號碼?!?/br> 其微微停頓,繼續道:“你報案,保險公司受理,我這邊就會有信息。” 田馨輕紓一口氣,總算明白事情的原由。 “爸,都已經處理完了,我沒事,你也別著急?!迸⑤p聲安慰他。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好好上班,開車出去瞎逛什么”田行長有點生氣。 女孩嘆了口氣:“我這不是有業務跑嗎你也知道年底了,行里忙得很。” 聽她這么說,也算合情合理。 作為信貸主任,偶爾接個大單子,也會親自聯系,溝通,畢竟出了問題,首先找的便是她。 “我要聽事情的經過?!?/br> 田行長很是執著,打破砂鍋問到底。 田馨不得不將事情簡單敘述一遍,當然得忽略掉一個人的存在。 “以后,有事第一時間通知我,你那破車抓緊時間賣掉,年后我給你換輛吉普吧,安全系數高點。” 父親說這話,滿滿的疼愛。 女孩心理很是感動,車才買了不到一年,就換是不是有點奢侈,但有錢就是任性。 對于寶貝姑娘,田行長是無私的奉獻。 田馨心理暖暖的,酸酸的,暗說,換什么車,年后我就要離開這里,真的用不上。 可也不能,現在將計劃說出來,身邊還坐著個煞星呢。 只得簡單應承下來,田行長又叮囑了兩句,最后問她,晚上回來吃吧 女孩自然不能答應。 因為余師長的目光,深深的盯著自己。 掛掉電話后,田馨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好,微微失神,滿臉的沮喪。 這是第一次,正面跟父親撒謊。 以前也會撒謊,可說過了就算了,都是些過夜,或者吃飯的小事,當然小事背后隱秘的東西,糜爛不堪。 可當事人就在自己身邊。 那種背德,痛苦的感覺就會加倍。 她辜負了父親的期盼,厚愛,跟個強jian犯攪和在一起,共同欺騙父母,她真是壞女孩這么多年的良好教育,都蹉跎了歲月,活到狗身上。 女孩的良心充滿負罪感,整個人都灰撲撲的很是壓抑。 余師長眼見著,也沒有寬慰的意思。 只覺得虛驚一場,可事情真的敗露,也是不怕的,大不了給錢 但也知道,給錢就能了事的,可能性不大。 男人微微收緊手里的方向盤,看著前面的大道,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遠方的路,似乎越來越窄迫。 有一個看不清的終點,在等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