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獵手
這兩天舅舅一直不接電話,搞得余靜心煩意亂,連學習也變得馬馬虎虎。 周五晚上,眼看著又到法定假日,終于忍不住問起舅舅的事。 父親一邊吃飯一邊將趙猛的近況說一遍。 聽到其已然到了C市,余靜吃驚得張大嘴巴,隨即滔天的憤怒席卷而來,她忍無可忍的將筷子往桌面一摔。 覺得整個世界灰撲撲的。 明明在度假村時,還好好的,怎么會變成這樣 隨即想著,是不是父親跟其說了什么 可很快又否定這一猜想,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就不只是不接電話,不辭而別。 只剩下一種可能,舅舅不想理自己,想到此,余靜越發(fā)的焦躁,嘴巴抿成一條線,臉色陰沉得要滲出水來。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偷偷摸摸到C市風流快活去了 余靜越想越極端,眼看著就要哭出來。 全家人愣在當場,不知道孩子這是鬧得哪出 母親以為她是想舅舅,好言相勸,舅舅也不是不回來,很快就能見到。 女孩霍然起身,朝著母親大聲嚷嚷:“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不要亂說話,討厭,討厭死你們了。” 說著,飯也顧不得吃,怒氣沖沖跑回房間。 眾人面面相覷,只覺得孩子的脾氣來得毫無緣由,姥姥看不下眼,放下碗筷,想要上樓看看。 母親不贊同的搖搖頭。 勸說著其把飯吃完,待會她去。 余師長對于孩子的教育問題,并不太上心,女孩大了,跟媽貼心,所以全權由妻子處理,何況長成大姑娘的余靜,正處叛逆期。 偶爾無理取鬧,可以理解。 他滿腦子都是請客吃飯的事。 明天田行長有事,不能前來,周日呢,他要和方局長去C市:這事還是不要告訴靜靜的好,趙猛沒走時,她要送行,知道自己去,肯定也要跟著,跟去干嘛還得看護著她。 所以這頓飯安排在周一。 將碗里的湯水吃完,余師長拿過紙巾,擦了擦嘴角,隨即轉過頭,看向妻子,悠悠然道:“周日,你去買點菜,周一晚上田行長一家來吃飯。” 女人聽聞此言,怔愣片刻。 他們準備家宴的次數有限。 大多數去外面吃,主要圖個方便。 “那買點什么好呢”她小聲嘀咕著。 田行長她是認識的,跟丈夫走得很近,偶爾過來串門,女人對其印象不錯,可他的妻子,卻不大喜歡。 究其原因,大概是對方身上有股子傲氣。 也許別人看來是,端莊大氣,可她卻偏偏瞧不上眼。 穿著昂貴的套裝,手上,脖子上戴著精致的飾品,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整個人就像電視劇里走出來的闊太太。 對于老實本分的她來講,跟這類人格格不入。 覺得他們活得太過精細,太過疲累。 自己跟其比起來,毫不其眼,但并不氣餒,覺得樸素大方,才是家庭主婦該有的美德,整天活得像墻上的壁畫,著實沒意思。 生活就應該自然隨和。 唯一的一次見面,也沒說上幾句話,她說的都是家長里短。 而田太太明顯不耐煩,不知道她喜歡聽啥,自己也犯不著逢迎。 所以交流得有限。 余師長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向衣帽架。 “隨便,買些海鮮,老田喜歡吃海鮮。”好似突然間想到什么,整理衣領的手猛地頓住,繼續(xù)道:“再有多準備些rou菜。” 田馨是喜歡吃rou的,倘若她來了,肯定挑剔。 妻子小聲得應著,眼看著丈夫往外走,隨口問道:“你又要出門” 余師長沒有吱聲,但腳步未停。 “這么晚了,早點回來。”她語帶關切的提醒。 男人輕不可聞的喟嘆一聲,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余師長開著車,沿著鎮(zhèn)上的街道,輕車熟路的來到田馨家所在小區(qū)。 越是見不著,越想知道她在干啥。 打電話,她不肯接,那么只有到住處碰碰運氣。 女孩房間的燈亮著,沒拉窗簾,但窗明幾凈,卻沒有人影。 男人手捏著電話,擺弄一番,隨即發(fā)了條短信過去:你吃飯了嗎 本想加個稱呼,但叫什么好呢寶貝,太膩味人,并且不太正經,親愛的,過于親昵,帶著寵愛的意味,四十多歲得他,覺得rou麻。 至于其他的,又顯得不夠親近熱切,總之,稱呼惱人。 索性連稱呼省略掉。 等了半晌也不見回話,他毫不意外,掏出香煙,點燃,吧嗒吧嗒抽起來,視線始終盯著窗口。 偶爾撩下客廳,或者單元門有了響動,看上一看。 田馨被余師長,登堂入室糟蹋兩遭。 身心受創(chuàng),硬著頭皮,再次請了一周假,上司自然不高興,一月時間,你休息半月有余,可礙于其父親的臉面,還得客客氣氣。 原本是裝病,現在卻名副其實,起碼這腳脖子腫起來。 保姆阿姨很是心疼,每天都給她用藥酒揉搓,幾天下來,終于見到成效。 眼看著,能下地走路,便到客廳用晚飯。 其間,手機響了一下,她順勢掃過去,發(fā)現是句問候,再看電話號碼,登時臉上血色盡退,低頭偷眼看向父母,沒發(fā)現什么異常。 連忙將手機抓在掌心,努力往嘴里扒飯。 母親見此,不贊成得蹙起眉心:“你啊,不能慢點嗎吃那么快像什么樣子,得細嚼慢咽,才會消化好,身體棒。” 田馨這才放慢速度。 可她有心事,勉強塞了一口飯,便放下筷子。 父親扭頭看她:“你這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女孩知道他要說啥,急忙表態(tài),周一便去上班。 行長不置可否,繼續(xù)道:“去了,上點心,這半個月,堆積下來的案子不少,能處理的盡量處理掉。” 說到這,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余叔的貸款,很快就會放款,該補得手續(xù)不能少。”他叮囑道。 田馨厭煩男人,凡是跟其有關的事,都不想聽。 可案子在那擺著,不得不辦。 所以懨懨道:“我明白。” 田行長沒發(fā)現孩子情緒不對頭,自顧自得說道:“你有病,可忙壞了我,你留下得爛攤子可不少。” 說著,伸長筷子,夾了大蝦。 妻子見此,連忙搶過來,幫其剝蝦皮。 “”女孩略微羞愧的低下頭。 心理越發(fā)憤恨余師長。 要不是他,幾次三番強jian自己,怎么會搞得狼狽。 父親接過母親剝好的蝦,囫圇個放入嘴里,邊嚼邊說:“你余叔為了感謝,邀請我們全家周一晚上,過去吃頓便飯。” 田馨聽聞此言,霍然抬起頭。 她不可置信的盯著父親問道:“吃飯余叔” 田行長很是不解得看著她,疑惑道:“大驚小怪,怎么了你爹我沒少請他吃,吃他一頓又怎么了不就是給你點業(yè)務嗎還想干吃不吐嗎” 他半真半假的開玩笑。 田馨整張臉寡白得厲害,精神有片刻恍惚。 她不在乎父親說了什么,而是吃飯得事,板上釘釘。 只是他怎么能如何無恥糟蹋自己不說,還明目張膽得請他們到家里做客 隨即想到余師長,跑到自家撒野,欺負她的事,便覺得天底下,沒有他不敢施為的,不禁頭疼欲裂。 他想干嘛 田馨覺得自己被魔鬼纏上,如影隨形。 捏著手機的手指微微用力,強忍著沒有發(fā)作,盡量優(yōu)雅得站起身,口中吶吶道:“爸媽,我吃飽了,先上去了。” 說著扭頭便走。 只是腳步匆匆,就像逃難似的。 母親看的大搖其頭,覺得女孩子家就該文文靜靜。 父親倒是沒意見,夫妻兩,關起門來,說些私房話,開始小聲談論,余師長究竟能從中,撈取多少好處。 不是從銀行方面,而是從建筑工程中。 妻子見其愛吃蝦,邊剝邊問:據傳聞,余師長品行端正,不是貪贓枉法的人,你看,銀行的抽頭,也沒拿不是 田行長瞥她一眼,拍拍手上食物殘渣。 頭頭是道得說教:天下沒有不吃腥得魚,只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里面的學文大著呢。 聽她這么說,妻子不以為然的翻白眼:你別框我,貪污就是貪污,還什么君子,學文,只是沒被揭發(fā)罷了。 田行長輕蔑冷哼一聲,覺得女人頭發(fā)長見識短。 妻子突然很好奇:你說說,老余是個啥樣的人 丈夫眼珠子晃了晃,舔了舔嘴角,表面看來,為人處世圓滑,無可挑剔,可他總覺得其骨子里帶著幾分血性。 說好聽點,是軍人氣節(jié),說難聽便是有些暴力。 他們這些人,偶爾會去游獵。 騎著馬,在山林里游蕩,碰到什么獵什么,可每次都是余師長得戰(zhàn)績最好,他的槍法極準,碰到獵物,只要他中意的,便要苦苦追逐。 并且獵得越久,死時反而更慘。 先是打斷腿,接著是眼睛,最后是頭顱。 那場面要多血腥,便多血腥。 田行長毫無懷疑,如果上戰(zhàn)場,余師長絕對不會手怯,這就是軍人和普通人的區(qū)別,平民百姓在戰(zhàn)亂時,只能任人魚rou,東躲西藏,而軍人身先士卒,往往能殺出一條血路。 余師長是個好獵手,他的手上滿是鮮血,但這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