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禍?
余師長上了司機的車,一路向東行駛,由于正值飯口,出來用餐的人很多,所以街道上車水馬龍,特別擁堵。 男人透過車窗望去。 自覺C市繁華。 他所住的城鎮(zhèn),到了這個點,人們早就下班回家,自顧自的過日子,因為城郭較小,經(jīng)濟欠發(fā)達,工資微薄,所以消費能力差。 能在外面聚餐的也就是一些官員外加商人。 這里所說的商人,有些狹隘,身價并沒多少,只比普通人強上些許,有些閑錢到飯館喝酒吃rou。 真要大富大貴之人寥寥無幾。 而C市自然不同。 人口眾多,商機無限,在道路周圍都是高樓矗立,門市光鮮,時不時的有人流涌進涌出,不說人滿為患,也是個欣欣向榮的景象。 傍晚十分,天光尚且大亮,很多商家便開了霓虹。 這也是吸引顧客的手段,總之各個招牌,漸次閃亮,頗有爭鋒之勢。 余師長深吸一口氣,嗅著C市的空氣,干燥而濃烈,眼前攤開一副畫卷,他在展望自己的未來,憧憬能在此,大展拳腳,有所作為。 在城鎮(zhèn)里,總覺得壓抑,束手束腳。 而C市,讓人感覺寬厚博大,多元而包容,讓人心無旁騖的想要去冒險探索,但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能成為這里的一份子。 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在跟曹首長搭上線后,他的思路拓寬,野心更大,想要得到的東西更多,而在這之前,已經(jīng)邁出了第一步。 他得到了一個美女。 嬌美動人的田馨。 不過這只是開始,男人躊躇滿志的認為,他的好運即將到來,到時候金錢,權勢,美女都不在話下。 所謂十年磨一劍,他等待得夠久。 欲望的閘門一旦打開,不知會放出什么洪水猛獸,余師長多年來剛正克已,現(xiàn)在卻迷失在了C市的繁華中。 確實人活一世,誰不想擁有無上榮耀,享受榮華富貴,出人頭地呢 這無可厚非,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微風襲來,余師長發(fā)熱的頭腦,慢慢降溫,他板著面孔,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讓好形勢沖昏頭腦,做出不明智的事。 要時刻保持警惕,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淖宪婇L的位子。 恰在此時,車速減緩下來,在前方出現(xiàn)一家飯店,門臉氣派,銀白色的霓虹,火樹銀花般璀璨,烘托著幾個大字:一壺好酒。 余師長連忙挺直脊背,岔開雙腿,扭頭望去。 心想,這白天剛喝,晚上又喝 隨即感嘆道,他來干嘛來的送禮應酬,吃飯喝酒再所難免,可一天下來,兩次都在酒桌上消磨,還真是令人生厭。 吉普剛剛停穩(wěn),沒等司機下來,其快速拉開車門。 腳一落地,便看到其,嘴角帶著淺笑站在了面前,恭敬道:“余師長,到了。” 男人笑瞇瞇的道謝,叮囑其路上開車小心。 司機微微欠身轉身離去。 余師長在門前,整了整衣領,下意識的摸了摸嘴角的水泡。 此時,嘴已經(jīng)不疼,泡也癟了下去。 看來燙傷藥膏著實有效。 試著調動嘴角做了幾個表情,感覺不出什么異樣,這才略微寬心,真要在飯桌上,沒法開口說話,或者不敢有所表情,板著面孔,著實不妙。 他邁步往里走,剛入大廳,便看到一個年輕人迎了過來。 二十多歲,毛發(fā)染成了黃色,下身穿著緊腿牛仔褲,上身則是印有知名品牌LOGO的花襯衫,腳下一雙鏤空男士皮鞋。 “余師長,您好,在下姓曹,曹小天。” 說著,年輕人畢恭畢敬的遞上名片。 男人見他衣著另類,有些花哨,便有些看不上眼,可這名號,又不容小覷,他說他姓曹,不是嗎 再加上老首長的引薦,難道是本家 不假辭令的臉色,微微好轉,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淺笑:“你姓曹怎么知道我的” 余師長腦筋轉的極快,搜羅了全部記憶,也沒這么個人。 名字陌生,長相更不用說,而對方,照面便沖過來打招呼,實則令人費解,于是探聽虛實。 年輕人搓了搓手,有些赧然。 “余師長,您可能對我沒印象,但您的大名我是如雷貫耳,只是苦無機會得見,如今”他嘴角的笑紋加深。 男人聽出弦外之音。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他這副謙卑的嘴臉,肯定是有求于他,而自己有什么好處給他呢 隨即,一個念頭閃過 余師長手中拿著一張王牌,那便是部隊基礎建設項目,現(xiàn)在銀行那邊已經(jīng)談妥,就剩下建筑商這塊肥rou。 到此,男人才低下頭來,溜了眼名片的內(nèi)容。 天鵬建筑責任有限公司。 余師長心中了然,這家公司他聽說過,通過一個朋友,想要牽線搭橋約自己喝茶吃飯,可幾次三番被拒絕。 也不是單單拒絕這一家,而是另有打算。 年輕人的聲音仍在繼續(xù),他道:“如今聽我大舅說,您來了C市,我非常高興,本想到XX鎮(zhèn)拜會的,這下可好,擇日不如撞日,實屬榮幸。” 男人嘴角軟化下來,勉勵做了個微笑。 沒辦法,這泡如鯁在喉,即使不怎么疼,也得悠著點。 “你大舅” 余師長故作不解的問道。 實則心中已然有了猜測,莫不是曹首長。 年輕人還是那副笑模樣,只是壓低了聲音:“就是,就是曹軍長。” 男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心想這中午才吃了頓飯,晚上便有關系找上了門,不過不怕他來找,就怕聯(lián)絡少。 這回,話音里帶出了幾分熱情。 “小伙子,你看上去很年輕啊,沒想到居然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負責人,有時間把你公司的資料給我看看” 曹小天心中一喜,心中微微得意。 他就知道,大舅出馬,沒有辦不成的事。 這余師長,在當?shù)刈雠蓜傉诒芎茫具€不相信,不過托了幾次關系,都無功而返,不得不讓其另做打算。 眼看著投標的日期將至,他這一點眉目都沒有,怎能不急。 于是盯上了大舅,三不五時的跑過去,吹吹耳邊風,其實這點小事,放在對方眼中不值一提,所以有些悻悻然。 可架不住,小伙子總往他家跑。 打著關心的名義,在他眼皮底下亂晃,一來二去,被他晃煩了,說活了心,應承下來,只是告訴他不能著急。 是他的,肯定跑不掉。 曹小天這才消停下來,該干嘛干嘛去,就等著大舅召喚。 這不今天,終于有了消息,他推掉了晚上的所有應酬,一溜煙的跑了過來,裝孫子伺候大爺。 按理說,有他大舅這層關系,板上定釘?shù)氖拢杀砻婀Ψ蜻€得做,別看他年輕,在商場上也混了好幾年。 人情世故自不在話下,求人辦事,得給足對方臉面。 年輕人點頭哈腰,滿嘴答應,同時扭頭,變了副嘴臉,吆喝著服務員,前面帶路,回頭又是嘴角堆笑。 “這家餐廳很有特色,生意好的很,要不是事先預約,根本沒位子。” 聽著他的介紹,余師長時不時的點頭。 他興趣缺缺,這場飯局沒有噱頭。 走馬觀花的看著四處水族箱里的海鮮,余師長暗說,這可好,中午吃的海參和鮑魚,晚上又是這套東西 上了二樓,和一樓差不多。 水族箱里都是稀奇古怪的海物,只是種類更為豐富,并且個頭越發(fā)的大。 在一個舉著巨鰲的螃蟹面前,停了片刻,便聽到曹小天朝服務員嚷嚷:“這霸王蟹我們要了。” 他頗為財大氣粗的揚聲道。 隨即低眉順眼的看著余師長:“您看,這菜怎么做” 余師長摸了摸鼻子,覺得無趣。 他只是看著蟹殼子上足有三種顏色,有些好奇,沒成想,這成了其致命的弱點,如今也不好拒絕。 “怎么做好吃”淡淡的開口,瞅著服務員。 服務員是個二十左右歲的女孩,盡管穿著一身粗布衣裳,也難掩青春俏麗,聽其問話,連忙帶著微笑,和聲道:“我們這個蟹最近出了個新做法,啤酒蟹里加上些桂花提味,口感十分不錯。” 男人挑了挑眉,沒聽過這種吃法。 爽朗一笑:“就這么著吧” 服務員笑盈盈的帶路,她覺得跟囂張跋扈的曹小天比起來,這位年長些的男人更有人情味,不禁多瞅了兩眼。 路過一個水族箱時,余師長看到一條血紅色的魚。 他覺得眼熟,瞄了一下,跟銀龍魚有些像,只是顏色不同。 男人不好養(yǎng)魚,也不擺弄花草,所以對魚不太了解,可就這一眼,又被曹小天瞧見了,胳膊一伸。 本是很有氣勢的動作,在他這里沒幾分成效。 因為他有些瘦,細胳膊細腿,rou沒少吃,酒沒少喝,好東西進到肚子里,照樣不長肥膘,這可把他媽心疼壞了。 總以為工作太忙,吃不好睡不香。 其實不然,目前就是這么個體質,再加上年輕貪玩,所以根本胖不起來。 別看長輩看不下去眼,他自己倒沒覺得,反而有些隱隱的自豪,苗條穿什么都好看,也不知是什么審美。 偏好另類大牌。 這種打扮一般人欣賞不來,但在小姑娘眼里倒也時尚,新潮。 “這條也要了” 話音未落,服務員頭也沒抬,在菜譜上劃下一筆。 余師長微微皺眉。 暗忖這不能亂瞧,看完就得進盤子,感情他這目光就是把利刀,刀刀見血。 但琢磨著,那條魚似乎是觀賞魚,好吃嗎 轉念一想,既然商家敢賣,就有食客敢買,別人吃得,自己也要嘗嘗鮮,當然這些個吃食都不是重點。 關鍵是曹小天能給自己帶來什么利益。 有老首長罩著,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合作對象,橫豎出不了差頭,只是回扣的錢他隱隱有些期待。 C市藏龍臥虎之地,已然有了些許危機感。 正所謂適者生存,這個大染缸,是福,是禍都得往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