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難8
趙猛走后沒多久,余靜便醒了。 她迷糊著,將手伸了過去,滿以為會碰到一具溫熱的軀體,卻是冰涼的床鋪,下一刻,女孩的意識迅速清醒。 挑開眼皮,四下張望。 寢室很小,比普通臥室大不了多少,一切靜悄悄的。 女孩心里咯噔一下。 那雙眼睛里充滿了迷茫和恐懼。 現在天將放亮,對方是何時走的,毫無所覺。 第一反應便是舅舅拋棄了自己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疑心太重:這里是部隊,不是野獸出沒的山林,對方肯定有事,出去片刻就回來。 她往床邊蹭了蹭,將頭貼近床鋪。 床單干燥而潔凈,只是帶著些許異味。 吸了吸鼻子,除了洗衣粉的清香,還殘留著舅舅的體味,怎么形容呢,在她心里是溫暖和強壯的感覺。 等了十分鐘,外面有了動靜。 關門開門的聲響,踢踢踏踏的腳步,間或有人在小聲說話。 她支棱著耳朵,歪著腦袋仔細分辨,卻沒有舅舅的聲音如此過了許久,天光已然大亮,陽光透過窗簾,將小屋照得通明。 余靜的耐心耗盡,她翻身坐起。 心中發慌,不能再等,想要去找舅舅,看他在哪,在做什么 伸出雙腿的動作,似乎牽動了患處,小女孩疼得眼眶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可很快又憋了回去。 哭有什么用,誰會心疼她。 咬著嘴角,她并不認輸,腳很快沾著地面,她扶著墻,歪歪扭扭的站了起來。 雙腿無力,髖骨有些疼,想來是昨天趙猛,埋在她的雙腿間沖刺弄上的,并不嚴重,跟私處相比,可以忽略不計。 試著走了第一步,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甬道內就像夾了把刀,不斷的切割自己,大腦中反射出,真實的鈍痛。 余靜倔強的呼出一口濁氣,很快邁出第二步 她慢慢苦捱著,終于挪到了門口。 抓緊門框的那一刻,女孩滿心雀躍,她一邊擦著腦門的冷汗,一邊去推門。 門卻紋絲不動。 再推,結果沒有改變。 余靜蒼白的小臉緊繃著,很快反應過來:舅舅將上了鎖。 耐著性子,鼓動了一番,門鎖被打開,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她扶著門框,邁出兩步,來到走廊。 眼尖的人發現了她 很是吃驚,要知道部隊大院沒有女性。 普通士兵探親都在外面,除非首長的親戚才會破例,但留宿不合乎規矩:畢竟這里全是男性,一個不慎出了亂子,誰也擔不起責任。 有人走過來,似乎是瞧出了端倪。 “你,你不是余師長的閨女嗎”他笑吟吟看著她。 小丫頭縮著脖子,卻是個委頓的模樣。 眼角的余光,不著痕跡的掃了兩下,發現走廊上有好幾個人朝這邊望,不覺臉頰發燙,她有些窘迫的點點頭。 “我舅呢” 對方朝cao場上了望,卻是個空空如也的狀況。 他扭頭面對她,做思忖狀:“今天該是他帶cao,這是跑哪去了” 余靜心慌之余,小臉垮了下來。 這時有人在一旁搭話:“好像拉著隊伍,出去cao練了。” 能住在小樓里的人,最低也是士官。 平時輪流執勤,帶隊出cao,閑暇時,不會起得太早,都在睡懶覺,他也只看了個大概,至于去了哪,也不清楚。 余靜略微寬心,道了謝,又龜縮回屋里。 她在趙猛這里呆了一夜,別人雖然納悶,卻也不會多想,畢竟兩人之間有親緣關系,生不出齷齪的揣測。 可女孩卻是做賊心虛。 她不想面對這些眼睛,尤其是帶著探究的目光。 覺得滿身的痕跡,肯定會被其他人看出苗頭,那樣反而不美。 所以她退回到窗前,將窗簾拉開,二樓的視野不算優越,好在院落寬廣,沒有遮蔽物,卻也將眼前的景物盡收眼底。 她伸長了脖子往外張望。 盼望著能看到舅舅的身影,左等右等,目不轉睛,卻也沒瞧見半個人影。 余靜唉聲嘆氣的坐在椅子上,眼角瞥見,桌邊放著的食盒,她的肚子鬧起了空城計,可冷飯卻不肯吃。 及至餓狠了,才不情愿的打開餐盒。 別的殘羹她瞧不上,單單瞅著桂花糕喜人,捏起一小塊放在嘴里,入口即化,又軟又甜,入心入肺。 一連吃了三塊,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她將目光又探了出去,遠遠的瞧見一撮人,大踏步的朝這邊跑。 女孩猛地從椅子上坐起,眨了眨眼睛,想要看得真切:鮮綠色的著裝很是打眼,這些人是部隊的兵。 趙猛在外面發xiele一通。 回來后,兀自跳下吉普車,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食堂。 推開大門,發現廳內寥寥數人,見他進來,就像耗子見了貓,低頭專心的就餐,生怕被奪了口中食。 老顧從后廚走了出來,手上拎著餐盒。 兩人寒暄了幾句,期間,趙猛始終感覺有人在看他,斷斷續續的,卻從未離開左右,很快,他將對方抓了個正著。 素月站在檔口的柱子旁,側著身子露出一只眼睛。 男人的目光溜了過去,對方便躲了起來,可她身材突出,柱子太細,想藏,都藏不住。 趙猛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他品出了滋味。 這丫頭恐怕是看上他了,先不說她的模樣和身材,就這行為就令他不齒。 你偷看也得高明些,視線過于火辣,他想忽略都難,不覺起了一身雞婆疙瘩,有種被冒犯的感覺。 拎起餐盒,男人轉身離開餐廳。 素月慢吞吞的從柱子后,站了出來,看著他的背影,心理很是惆悵。 對方長得高大英俊,又是團長,聽哥哥說,還分了套房子,這樣的條件,怎么看得上,她一個鄉野村姑。 可又不甘心。 她除了胖了點,長的倒不錯,最主要的是能持家。 男主外,女主內,可算是良配。 女孩自顧自的陶醉起來 趙猛拎著餐盒往回走,恰巧碰到書記員手中拎著西瓜走過來。 兩人碰了個正著,對方揚了揚手:“團長,來半西瓜,我剛買的。” 大早晨吃西瓜 可想想這水果馬上要過季,再吃就得等明年。 索性也不跟他客氣。 “甜嗎” 書記員打開塑料袋,西瓜紅鮮鮮的,看上去很是可口。 他笑著點了點頭:“我嘗過了,好吃著呢。” 趙猛歪著腦袋想了片刻:是不是門前開著貨車來販賣的那一家要是的話,余靜買了半個,還剩下不少。 只是天氣熱,西瓜不耐儲存,恐怕變了味兒,只能扔掉。 “那給我來一半” 書記員答應一聲。 西瓜是整個,他也吃不完,正好分食。 徑直往食堂走,本想讓師傅們,拿刀切兩半,可很快被趙猛叫住。 “給我要個勺” 他突然想到,余靜昨天根本沒吃西瓜,可能是愛干凈,怕臟了衣服。 對方錯愕的張大嘴。 “你說啥”他撓了撓頭,以為聽錯了。 部隊都是爺們,很是豪放,吃飯有筷子足夠,這勺子他眼睛盯著對方手上拎的餐盒:從透明的塑料杯中,能看到粥。 可也不對啊,有塑料勺子。 男人知道他會錯意,也沒解釋。 “我要鋼勺”著重點出。 書記員一頭霧水,對勺子的用處不甚清楚。 可也沒有多問,幾分鐘后,他拎著塑料袋走了回來。 “你看這個成嗎” 故意拿出勺子在陽光下晃了晃,反射出亮閃閃的光。 趙猛橫了他一眼,看出了對方的小心思,將勺子奪了過去,道了聲謝,接著大搖大擺的往前走。 書記員皺著眉頭,做了個莫可奈何的表情。 男人噔噔的上了樓。 心里想著,如果余靜睡著,則無事,要是醒著,看不見自己,也會生氣,間或尋找,及至來到門口,還未站定。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里面推開。 女孩陰沉著一張面孔,帶著幾分幽怨的眼神射了過來。 趙猛在心中哀嘆,可如今卻是刀槍不入。 要哄她嗎舍不得臉皮。 畢竟他們不是情侶,存著齷齪,無亂如何,都是不對。 他的目光銳利,盯著她看了幾秒,女孩很自覺的側過身去,讓出路來。 趙猛將房門掩上,東西順手放在桌子上。 回過身來對外甥女道:“吃吧” 她站在門口,抿著小嘴,卻是沒動。 男人自顧自的來到床邊,坐下后,脫掉軍鞋和襪子。 在土道上跑了半天,出了汗,襪子的味道有些沖,趿拉著拖鞋,把它扔在了屋角,接著又去脫作訓服。 可碰到扣子的手卻僵住。 盡管兩人有了肌膚之親,趙猛卻是過不了心里那道坎。 他有些不自然的收了手,穿著滿是汗漬的作訓服,拿起凳子上的臉盆和牙具,抬腿往外走,還沒出門口。 腳步頓住。 他的腦袋偏著,目光微微傾斜。 余靜早晨還未洗漱,怎么吃飯他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你等著,我去給你打點水” 不等她作答,趙猛推門出去。 很快,端著一盆清水回來,他的肩膀上搭著毛巾,頭發濕漉漉的,顯然洗過。 外甥女直挺挺的站在窗前,耷拉著腦袋看不清表情,趙猛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快點洗,洗完好吃飯。” 他催促著。 男人從心理排斥兩人之間的不倫關系,口氣略重。 余靜眼圈微紅,抬起頭來,嘴角已經被咬得破了皮。 她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兩人的關系似乎有些僵,以前那個一臉溫和的舅舅到哪去了這就是愛情嗎 跟她想象的不一樣。 這就是她低三下氣求來的嗎 “舅舅,你現在討厭我” 趙猛愣了下,覺得她又要鉆牛角尖。 很是沉重的嘆了口氣,把語氣放柔:“你先洗臉,洗完再說。” 余靜很想拒絕,可骨氣是個好東西,說沒有便沒了。 眨了眨酸澀的雙眼,麻木的走了過去。 女孩終究不敢刨根問底,尋出個答案,因為事情并不單純,很可能得到令人心碎的結果,她無力承受。 昨天化的淡妝,早已不見。 只余淡淡的胭脂香味,余靜掬起一捧清水,簡單的凈面。 趙猛遞過毛巾,看著她在臉上胡亂的蹭了兩下,清晨的陽光,暖洋洋的透過玻璃窗照了進來,映射在嬌嫩的臉上,都能瞧見細小的絨毛。 余靜還是太過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