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蝸角之爭(四)
昨日 今日 明日,分開來發(fā)了 蝸角之爭的(二)(三),可以結合第五章和第九十一、二章看。 蕭安谷看到曹淮安寄來的幾頁病呈,得知自己的香火兄弟幾次三番想加害蕭嬋,頓發(fā)了數(shù)丈高火焰。復得知曾險些讓蕭嬋一命嗚呼的箭,七打八亦是香火兄弟差人所放,他攘袂一呼,拔劍直天,嚷嚷著要將顧世陵,親自斷首刳心。 蕭瑜早在益州伏甲,曲體顧世陵一舉一動。伏甲至今,顧世陵并無怪異舉止,讓他師出無由。曹淮安寄來的幾頁病呈,不足為符驗,但不論如何,顧世陵有害蕭嬋之心,那必須得鏟除。 益州難攻,蕭瑜無計可施,懸宕多時。蕭安谷慷慨激昂道:“既難攻入,不如引他出來,一殺了之。” 蕭瑜問:“如何引?計將安出?” 蕭安谷道:“可借兒成婚為由,邀他來江陵飲一杯酒。” 蕭瑜道:“他此人圓滑得很,定會起疑,此計恐難行。一旦出差池,將前功盡隳。” 蕭安谷出戲謔之言,態(tài)度戇直道:“兒常聽祖父說,父親當年膽氣過人,不曾有慮,怎多吃了幾年的飯,膽子卻喪了大半。” 蕭瑜聽蕭安谷之言,慨然一笑。 他當年血氣方剛,一心想為meimei報仇,不念后咎,叩馬苦勸父親出師殺了那無道昏主。十多年后,他始克明白父親當時為何會躊躇顧慮。 母親妻子與孩兒,還有江陵數(shù)十萬子民,他們的命都系于自己,一個不妥的決策,能將他們置于水火之中。 “谷兒如今頗有為父當年的氣派。”蕭瑜捋著半白的胡須,“是為父老了,少了斗志。谷兒既然有計較,便依谷兒之計吧。” 蕭瑜與蕭安谷挑燈商定引顧世陵到江陵之后,如何在他脖子抹上一刀。商討得火熱之時,渚宮也是一片火熱。 顧世陵先發(fā)制人,他早已透漏渚宮數(shù)日,更上裙飾,扮作一名婦人,悄無聲息的,讓人無法察覺。他曾來觀風數(shù)年了,渚宮的每一處地方他再熟悉不過,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不禁觸著了舊情。 舊情比不得舊隙,想到母親慘死,顧世陵恨不得將蕭氏所有人食rou寢皮。在渚宮潛伏幾日,他尋得時機,扮作掌燈婦人,所過之處,都取火燒之。 東一點火,西一點火,又有東風相幫,不過一刻,渚宮刮刮砸砸燒成一片火光。眾人見火,和鬧蝗蟲似的,沒頭沒腦的取水救火。 顧世陵趁眾人手腳慌亂時,直趨尤氏寢居,意下抓住尤氏,逼蕭瑜交出兵權。沒想到蕭瑜之妻陳氏也在此,他暗喜,且將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做了個質。 顧世陵并不是孑然一人。江陵城外,還有祝圭與一彪人馬潛伏著。他們約定三更壺漏時,宮中人放火,城外人攻城。 當初祝圭被霍戟射中左眹,倉皇逃形交州,他趁交州牧不備奪了交州兵權,而后面色一改,竟與曾經(jīng)的敵人顧世陵句結。 祝圭欲報失眹之仇,一心想攻打涼州,而顧世陵一心想為母親報仇。荊州難攻,但涼州更難攻,兩人袖里來,袖里去,最后商定一起先取下荊州,再把曹淮安引來荊州。沒有曹淮安的涼州,也不是那般堅不可摧。 內外夾攻,危急萬分,蕭瑜的帳下將軍李典帶著一彪人馬,擁著他突出重圍。蕭安谷在廝殺之中下落不明,有人說他被顧世陵生擒,亦有人說他早已逃出城外。 顧世陵奪了江陵的兵權,襲踞了江陵,可惜人心不服,不論是兵士心還是百姓心。顧世陵畫影圖形捉拿蕭安谷。江陵里已滿是顧氏的兵士,他們隔三岔五的就挨家挨戶搜尋蕭安谷,搜尋已過去半個月,卻沒有一點消息。 江陵不費力取下之后,祝圭欲報失眹之仇的心思上炎,他袖中揮拳,在江陵城上指名道姓,讓曹淮安來江陵一決死戰(zhàn)。 曹淮安不得不去親去一趟。 * 曹淮安走后,霍戟朝夕都蔽身在高樹上,乜斜著兩道精光眼,洞悉宅院的動靜。 有霍戟在,蕭嬋的一切舉動,不得自由,故而她很少出寢門,甚至有時候三天都不見她的蹤影。 霍戟有些不習慣,好像根本沒有人住在這兒似的。 將養(yǎng)了數(shù)十天,除了吃便是睡,好比圈中之彘,蕭嬋氣色已如常,食量漸漸倍于前,有時候甚至能吃下兩碗粥。 這把日日藏形蹤的姚三笙高興壞了,趕緊讓霍戟寫信告訴曹淮安。按此下去,再過十來天,身體也就能恢復大半。 在金墟福地待到第十五天時,蕭嬋下了決心要回姑臧府,眾人勸阻無效,第二日就動腳上了路。 蕭嬋身子已無大礙,姚三笙并不隨行,而是回了小寺村。 慢慢行了五六日回到了姑臧府,蕭嬋變得更安靜,就連吃藥眉頭都不再皺一下。 曹淮安的信十天半個月就來一封,每封信的內容大致相同。到后來,蕭嬋寂寂寡歡,提不上勁去看,只問祖母回信否。 每當答否,蕭嬋就黯然失色一分,一整日都怏怏不樂,次日倍關切祖母可有來書信。 曹淮安離開當日,她夢見祖母躺在棺中,發(fā)白更黑,面帶笑容,笑得慈祥和藹,但身子僵冷,毫無氣息。而近日的夢境中,她怎么也看不到祖母的容貌,只能看到頸之下的身軀。 日復一日,夢境變化多端,越來越惡劣。 她想,祖母可能出事了,不對,應當是江陵出事了。 蕭嬋的擔憂不是無厘頭,明明不久之后就是她的生辰,可是江陵卻毫無動靜。往常這個時候,阿兄他們早就往涼州送禮來了,可眼下都快五月,禮沒收到,祖母也沒有回信。 嬛娘不知江陵發(fā)生了何事,也不知尤氏為何不回信,她打心里不愿蕭嬋有事懸心,扯謊道是江陵遇上漏月了,道路險阻,故比往常晚。 江陵五月雨水足,常生澇災,一生澇災,那道路都被遮住。繯娘清舌白的分辨,蕭嬋疑慮半消而已。 她知道自己所做的噩夢都可能會實現(xiàn),所以總存著僥幸的心理。 可噩夢頻來擾,一擾常有嚙心的痛,醒來記不全夢中的事情,只能掩住粉面,不覺流下淚來。 有時候,蕭嬋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現(xiàn)實。 …… 霍戟將蕭嬋安全送達,將事情交付明白,夜不停驂回幽州。 幽州攻下來之后,曹淮安將兵權交給了霍戢,還上書給皇帝,欲封他為州牧。 當然,此書遲遲沒有回應。 曹淮安不過是走個過場,畢竟以他的威勢,就算沒名沒分的管著幽州,也能服人心。 返回幽州的途中,霍戟在離小寺村十里路上遇到了姚三笙,她落魄得和個叫花子似的。 瞧瞧那頭垢虱衣,看看腳下的泥涅,也不知是多少日沒有沐浴了。 霍戟眉頭一皺,皂伯分明的眼里,作著嫌棄的顏色。倒是姚三笙看見他,兩眼一勁兒的直放光,在原地兼蹦帶跳,高高揮起手,喊道:“霍將軍——霍將軍——快隨我到村中,我抓了個大敵人!” …… 小寺村得了救治,癭疾得到控攝,村子的婦人便以耕織為揾錢之道,揾的錢少,吃不上大魚大rou,也能勉強糊口。 村子一如既往的人蹤稀稀。就在三日前,有一個商賈裝帶著一對人馬經(jīng)過。天色晚,他們不得不暫住在村中。 他們在曠地歇了車,咕嘟咕嘟地大口飲酒,飲得兩目昏眊,面色酡紅。 飲醉,其中一個大塊頭席地就坐,嘴巴張張合合胡言亂語起來:“那誰……曹賊如今在荊州,一定沒想到自己的涼州就快被人破了罷?哈哈哈哈。” 一個皂衣穿著的人聽了此話,露出驚慌的顏色,腳下剔剔撻撻的,似一縷煙瞟到大塊頭眼前,作著噤聲的手勢,道:“噓——將軍小聲點。” 大塊頭每飲必醉,他冷笑了幾聲,不耐煩的將皂衣推開,黃牙齙唇里啐了一聲,接著道:“不想蕭氏一敗至此,嘖嘖。明日我就潛入姑臧,一把火燒了姑臧,哈哈哈哈哈。如今大軍隊都在后頭了,到時候殺他們一個出其不意。據(jù)說曹賊的婦人美艷動人,一顰一笑,皆是百般嫵媚,那在塌上,定然是銷魂無比。到時候我將她抓來,剝了她的衣裳,享一享我的胯下之福。等本將軍享完,也讓你們享享。” 大塊頭醉醺醺,控制不住的愈說愈大聲,涎著臉說得津津有味,腦子里都是白rou粉軀,左邊地腫脹起來,蠢蠢欲動的,急想鉆進婦人兩腿之間抽動一番。他脹得唇干舌熱,伸出長舌,舔了舔唇漏,舔而更干熱,索性舞起劍來。且舞且模模糊糊地說道: “喋血涼州,妻略蕭女!” “喋血涼州,妻略蕭女!” “喋血涼州,妻略蕭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