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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下停車庫開出來時,外面的雨已經(jīng)停了,天空干凈敞亮,藍得像是剛被水洗過一樣。 “你自己坐公交來的嗎?” 她側(cè)著臉,置若罔聞地按了按鍵降下副駕駛座位旁的整面玻璃窗。鳥兒們在路邊的行道樹叢里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雨后地面散發(fā)出的水蒸氣帶著濕熱的泥土腥味爭先恐后地涌進車廂里。 “到這里換乘不太方便。”他付完停車費之后,把兩邊的車窗都升起來,打開了車內(nèi)空調(diào),“下次來之前和我說一聲。” 她其實很想笑,但是又笑不出來。下次?這種事情,難道還會有下次? 他把副駕駛的空調(diào)風量關小,然后又調(diào)整了出風口頁片的角度,不讓冷風直接吹到她的身上。 “別生氣了,好嗎?” 她依舊看著窗外,“是宋琪琪告訴你我在這里的?” “嗯。她沒想到你會過來探望她?!?/br> 右手中指的傷口已經(jīng)結痂了,但她摸著那毛糙的邊緣覺得難受,忍不住用手去撕,“她還和你說了什么?” “沒什么了。你能來看她,她很高興。” 薄繭連著皮rou的地方又被她撕出了一道口子,比之前的更深更寬,鮮紅的血爭先恐后地從那透明的皮膚組織里滲出來。 “是嗎?”她抽了張紙巾捂在傷口上,“是她高興,還是你高興?” 他沒有說話。她轉(zhuǎn)過頭,毫不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的眉峰已經(jīng)皺了起來。城郊的路上工程車很多,他看了眼后視鏡,打著轉(zhuǎn)向燈超過前面那輛巨大的水泥攪拌車。 “你也看到了,她的情況不是很好,明天在這里辦完出院以后要轉(zhuǎn)到城東那邊的中醫(yī)院?!?/br> “所以呢?” 他放緩了語氣,“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有些時候一個人不太方便,可能會需要幫忙。” 果然如此,她早就料到了。他和她說這些,就是為了方便他下次去找宋琪琪,提前給她打預防針的。 “宋琪琪不是還有個親弟弟嗎?她弟弟明天會來接她出院,我已經(jīng)問過了,不需要你幫忙。” 路口的綠燈亮了起來,前面幾輛車不知怎么回事絲毫沒有動靜,他等了一會兒,在綠燈還剩七秒的時候,忍不住用手掌按了按方向盤中間的喇叭催促。 “不管怎么說她也是你的長輩,不要總是這樣連名帶姓地稱呼她?!?/br> 她的眉毛擰起來,“那她又是你的誰?你為什么要這么cao心她的事情?” “她是我二十多年的朋友,我和她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經(jīng)認識了?!?/br> 這些她都知道,也聽宋琪琪提起過幾次。那是很久以前了,外公外婆搬到大院里的時候,舅舅才剛上小學一年級。 “只是朋友?” “嗯,”他絲毫沒有猶豫,“只是朋友?!?/br> “我親眼看到過你們接吻,你還要說和她只是朋友?我沒看見的時候,你和你那所謂的朋友又干了些什么?她到底是你的朋友,還是你的炮友?” 前面不知道是不是出事故了,左轉(zhuǎn)車道上的車都挪到了直行車道這里,一時間前后夾擊,堵得水泄不通。 “你注意分寸?!蓖饷娓鞣N各樣型號的機動車滴滴叭叭地不停鳴笛,他的聲音很低,幾乎被卷入了那片刺耳的噪聲里面,“我今天不是過來聽你說這些的?!?/br> “那你過來是為了什么?為了趕著來看宋琪琪一眼嗎?昨晚沒有看夠,今天又辛辛苦苦地特意開車過來再看一遍?她還沒有這么快就病危吧,難道以后再看都來不及嗎?” “俞淵,”他握著方向盤,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我以為,你知道你自己昨晚說錯話了?!?/br> “我說錯什么了?”她牙關緊咬,不肯低頭,“每次都是我錯了,你就沒有錯的時候嗎?她就沒有錯的時候嗎?” “誰都有錯的時候,但是你不能不善良?!?/br> 不善良?不善良!他們在一起生活了整整十七年,這個撫育她長大的、最了解她的男人,這個她深愛著的男人,說她不善良。 “我就是不善良!”身體里有一股血猛地沖上腦門,她像是被他往心臟里捅了一刀似的,痛到肝膽俱裂,“我偏偏就要不善良!我就是心腸歹毒,我就是見不得宋琪琪好過!我就是恨不得她早點去死!” 車里突然變得安靜了,非常的安靜。 開過那個擁堵的路口,他把車靠到路邊的公交站牌旁,停了下來。他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解開她的安全帶。 空氣沉默得讓人窒息,時間過了很久,他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她還攥著那張擦拭傷口的紙巾,上面已經(jīng)滿是鮮血,“你什么意思?” 他面無表情地目視前方,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 他什么意思,她已經(jīng)知道了??吹剿淠哪?,她就知道了。他不是想讓她走,不是想讓她下車,也不是想讓她離開。 他是想讓她滾蛋。 車門關上的一瞬間,她無比熟悉的引擎聲沉悶地轟響起來。毫不停頓地,那輛suv直接擦著她的衣角,像頭漆黑的猛獸似的猛躥出去,越來越遠,最后消失在那片茫茫車流里,再也找不到了。 周圍很嘈雜。行人熙攘喧嘩的聲音,公交報站的聲音,汽車經(jīng)過低洼處濺起水花的聲音,全都塞進了她的腦袋里,嗡嗡地響成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幾路車,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在上車的時候投幣,只知道大家都在看著她,從站牌旁邊到公交車上,有好幾個不懂事的小孩們拿手指她的臉,又被大人強迫著轉(zhuǎn)過頭去。 學校在放暑假,宿舍已經(jīng)封樓了,家也不能回,她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她走了很多路,最后進到圖書館二十四小時開放的借閱室里,一坐就是五個小時。窗戶外面變得黑漆漆的,沒有燈光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又過了很久,直到閱覽室里的小朋友們都走光了,她才拿出口袋里的手機重新開機,在通訊錄里來來回回地翻了幾圈以后,撥出了一個電話。 “俞淵?” 她的眼淚從眼眶里滾出來,一滴滴砸在閱覽室的木紋桌面上。 “你怎么了?”她沒有哭出聲音,但衛(wèi)楷肯定察覺到她在哭了,她聽見他的語氣愈發(fā)焦急起來,“俞淵,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她毫無聲息地流著淚,在他一遍一遍不停地詢問之下,終于和他說了自己的位置。 聽筒那邊傳來立刻跑動時的呼呼風聲,“你哪兒也別去,就在圖書館等我。我馬上過來,你等我十五分鐘?!?/br> 衛(wèi)楷應該從沒看到過她這個樣子,見面的瞬間顯然被她嚇壞了。他把她從閱覽室里扶出來,又語無倫次地哄了她很久,但她依舊什么也不肯說,只是一個勁地默默淌著眼淚。 大約又過了十多分鐘,她漸漸地哭累了,蹲在借閱室門口的階梯上,貼在臉頰兩側(cè)的短發(fā)被眼淚糊成一團。 “我不想一個人...”她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說道,“衛(wèi)楷,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里...” “那我陪你?!彼哺琢讼聛?,口袋里沒有紙巾,就把t恤的衣袖遞過去給她擦鼻涕,“別哭。我今晚不回去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