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障目(2500+)
心境復原,安度銷了假,如?;氐嚼资⑸习?。 臨下班時暮雨垂落,辦公室不一會就空了,陳滄仍在開會。 和陳滄約好到城中新開的餐廳嘗鮮,回公寓一趟再出門未免麻煩,左右同事不在,在公司里扮演偶遇反而別有興致,于是安度坐在無人的茶水間,靠窗賞雨。 “學姐?!北澈髠鱽眄n楠的聲音,安度回頭,沖他揮手。 韓楠辦公地點在二樓,他們平時見不著,又因易美珍逝世一事,想要感謝他幫忙修繕屋子的事便一拖再拖。 他一身白色外套,頭發長了些,眉宇間比起剛回國,多了被磨煉過的成熟,安度溫和淺笑。 韓楠在她對面坐下,四方環顧,“你在等人?” “嗯,”安度點點頭,周圍空靜,對韓楠無需隱瞞,直爽透底:“等陳滄?!?/br> “我就知道!”韓楠并未表現得多意外,揚起一個明朗的笑臉,“恭喜學長學姐!” “小聲點,在公司。八字沒一撇,恭喜什么!”安度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關心道:“賽事和IP聯動,馬上就要往外推送了,你做得怎么樣?看你如魚得水,很久沒和我交流近況了哦。” “還行。”韓楠含糊帶過,不愿詳談,斂去嬉笑,略有擔憂地看她,猶豫著問:“學姐,你心情還好嗎?我之前完全不知道易奶奶她……” 他攏眉,滿目哀思道:“你和裴大哥都沒告訴我,還是文婷說,我才后知后覺,你們應該叫我去幫忙的?!?/br> 安度清淡笑笑,“知道你熱心,沒必要再來一個人受累難過。” 逝者已矣,多說無益,兩人靜默。 韓楠輕嘆,起了個松快的話題,道:“對了,學姐,我搬家了,想在臨城長期發展,前陣子買了一套平層精裝,什么時候有空,請你和學長到家里開火?!?/br> “我還沒買房,你就買房了?”安度睜大眼睛詫異道:“你哪來這么多錢?” 韓楠笑,“在加拿大幾年積攢了一點,付首付沒問題,其他的貸款,沒什么壓力。” 她驚訝于韓楠早有規劃,“看不出來,你不聲不響扎根了?!?/br> 正說著,安度收到來自裴景言的三條短信。 第一條:“安安,原來的公寓我下周找人收回,那處周邊軟硬設施都不夠新,你一個人住不安全?!?/br> 第二條是一長串地址,“房產證上的名字是你,如果不滿意這套房子,可以賣掉?!?/br> 第三條:“大哥祝福你和陳滄?!?/br> 安度盯著連起來的文字信息看了很久,百感交錯,五味雜陳。 對裴景言由信任變疏遠再到懼怕,源于他無法揣摩的行為和對她透出若隱若現的掌控欲。 但自易美珍去世后,他如換了個人,加諸在她身心的怪誕密網一夕間消失不見,毒藥一事不了了之,她一直不愿把他想得太扭曲,刻意逃避深思。 而今安度猜不出其中變化,消化完幾條信息,她緩緩放下手機。 “學姐?”韓楠見她怔愣,舉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一只誤闖室內的蝴蝶在窗臺縫隙停留著尋出口一會,又冒著風雨飛出。 安度心頭一松,回神道:“沒事。” “安總監,你……韓楠?”陳滄結束會議下樓。 只有他們三人,安度起身,不避嫌地緊緊陳滄手心,“今晚我們請韓楠吃個飯吧?都是自家人。” 韓楠恭敬地站在一旁,看向他們的眼神飽含誠摯祝愿。 陳滄頷首,“正好。” * 餐廳是清幽的竹木雅居,百葉垂簾,琴箏聲飄飄悠悠,古色古香。 包廂休閑區合榻,棋盤棋子俱全,吃食過后,韓楠興致勃勃地邀陳滄下棋。 陳滄偏眼,靠近安度低問:“你希望我輸還是贏?” 安度一愣,陳滄笑笑,挪開視線,不需要聽她答案的意思。 陳滄選了白棋,韓楠執黑棋先手。 交替行棋,落子不動,安度看他們各自圈地,陳滄又被韓楠圍剿提子,便偷偷附上陳滄耳朵,“上一步,你剛才下上面兩格可以多吃三顆?!?/br> 陳滄挑起唇角,回她:“等我贏了你又要說我不愛護學弟。” 韓楠一開始還顧忌陳滄身份,收勢下棋,待陳滄不著痕跡地錯下幾步后,便不再藏鋒,將“抱吃”“門吃”技巧發揮,他眉目銳意不掩,進攻漸展。 一局畢,圍地收白棋更多。 韓楠從生殺圍剿的狀態抽離,笑著謙虛作揖,“學長承讓?!?/br> “你更勝一籌。”陳滄語氣很親和,“不難理解你KPI優異的原因,棋如人,有野心,有勇謀?!?/br> 說完卻是看向安度,安度一赧,偷偷和他在桌下扣起手指。 * 散局,回程雨停,街燈光芒柔和地連成片,兩人在濕亮的馬路上散步。 安度收傘,手心沒推動略有卡頓的折疊傘傘柄,便使勁往肚子一捅,傘柄上縮,她笑眼彎彎,“??!陳滄哥哥,我死了?!?/br> 她心情一好就會表演奇奇怪怪的情景。 “玩這么多年也不嫌幼稚,”陳滄失笑,拿過雨傘,將傘布疊平整,再將栓繩扣好,“今天這么高興?就因為我讓了韓楠?” “哎呀,你終于放下偏見,和顏悅色地接納他啦。關鍵是,他真的覺得自己靠實力贏的你,Producer 好情商?!?/br> “我對他向來和顏悅色?!标悳娴溃骸八饺岁P系是私人關系,涉及工作,我不會放寬松?!?/br> 安度吻上他總是擺譜的唇角,“知道了,啰嗦,不用老是強調?!?/br> * 半月又過,陳滄將要正式任升職出品人的事在雷盛上下傳開,安度路過公示欄,會心一笑。 她一身收腰的荷綠連衣裙,清麗婀娜,笑容明媚,輕哼不成調的旋律進入工作狀態。 “完了完了,”楊蔓妮捏著一個U盤,手抱三四個厚重的文件盒回到工位,長吁一口氣,“和平臺接洽的工作又回我手上了?!?/br> 安度替她減重拿下文件盒,好奇道:“嗯?工作調整了?韓楠不是單獨負責這部分了嗎?” “安總你還不知道?”楊蔓妮揚聲,又立刻放輕音量,“哦對,還沒什么人知道,韓楠現在被停職調查了,給他組建的團隊準備解體,把成員分到其他部門?!?/br> 安度完全在狀況之外,詫異道:“什么?!” “你和他這么熟你都不懂?據說韓楠利用平臺牟利,和好多個主播有經濟往來,收受賄賂的金額巨大,好像還做了別的損害游戲形象的行為。現在資產,社交軟件記錄,還有人際關系都在被法務處審查?!?/br> 楊蔓妮搖搖頭,嘆道:“那邊油水是多,沒想到他真的敢做?!?/br> “不可能!”安度著急替他辯白,“他怎么會做觸及法律底線的事!整個項目組也沒有任何風聲啊。” “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但是法務處同事說漏嘴了,在取證報案了,最后就看陳媽打算怎么處理。” 兩人同在一個屋檐,同睡一張床,陳滄完全沒和她提過韓楠的情況,事情邊角還是今天才從楊蔓妮口中得知皮毛。 和韓楠交流雖少,但明明前幾天微信聯系還未見端倪。 消息來得突然,安度眉頭緊蹙,焦急地撥打韓楠電話,全是忙音,再打便是關機。 “錯看這個弟弟了。”楊蔓妮無精打采地打開文件夾。 安度堅持維護:“這事肯定有問題,蔓妮你先別給韓楠下定論?!?/br> “板上釘釘啦——”楊蔓妮扯長聲音,“何世落都透露了,陳媽正式任職的公示考察期,處理這種事件怎么可能手軟。” “全行業拉黑都是輕的,重的話……”楊蔓妮惋惜著聳肩,“坐牢?!?/br> —分隔符— ?,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