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拾荒者之酒
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自作多情了。好尷尬,非常尷尬,極端尷尬,甚至有點兒想退出游戲。 然而當我真的準備退出游戲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這“下線”按鍵依然是灰色的不可用狀態——合著我又得死出去唄。 再冷靜一點,我又覺得沒有那么生氣了。 嗐,這可是乙女游戲誒,雖然是徐文祖沒錯,但說到底對方依然是個紙片人,需要攻略的那種——我和一個紙片人有什么好生氣的呢? 什么啖血食rou永遠不分離,不過是我做的一個夢罷了,十歲的徐文祖我都沒有攻略成功,二十歲更難。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當我咬牙切齒地把本子上第五百個徐文祖的名字劃上黑線以后,關掉本子站起來,滿腦子卻都是這樣一句話: 艸,本來就是游戲,我還怕你不成? 于是我硬闖了徐文祖的教室。 我覺得這游戲還是蠻現實的,在生活里似乎也是這樣,當你小心翼翼的時候,別人就會對你呼來喝去,像昨天站在教室門外的那個女生;而當你理直氣壯,眼神兇狠,下一秒就準備一言不合上手打人,別人就會怕你——說到底有誰愿意惹一個瘋子呢。 這個瘋子就是我。 我強行闖入了教室,把拉著我的女孩踢了一腳,提起徐文祖旁邊那個女孩的領子把她扔出了課桌,她不依不饒地跟我吵,我沒理她,倒是她旁邊的同學把她拉走了,一邊走一邊忌憚地看著我,“算了吧”。 即便她吵得聲音極大,老師都停下講課看了過來,同學們紛紛回頭,可坐在旁邊的徐文祖看也沒看我們一眼。 他就坐在那里寫字,看起來也沒怎么認真聽講的樣子,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煽動,頭發繞到臉頰,在肩膀處分開,拖到后背和胸前,有一點點發梢繞到脖頸處,看起來很癢的樣子。 從側面看起來,他更像個漂亮的女孩子了。 我看著他安安靜靜坐在那里,心里的戾氣突然就全部消失不見,心情也好了很多,于是彎了彎嘴角。 他反而在這個時候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側眼,抬頭,依然是斜睨著我,開口問: “你認識我?” 我咬著下唇想了想,決定不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閑閑看我一眼,又把目光收回去了,卻沒有繼續在剛剛的本子上寫畫,而是把筆記關上,攤開了書。 我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紙,寫了一行字遞給他。 “在寫殺人計劃嗎?” 我盯著他的表情,看到他平靜地讀完,平靜地把紙放在桌子邊緣,接著動手翻了翻書,只見書頁帶出一陣風,那風把紙片拍到了地上。 全程他連眼睛都沒抬一下。 他也沒再理過我。 下課,徐文祖直接拎起書包往外走,我立刻跟上,在去往食堂的路上一直跟在他旁邊。 倒是有很多路過的人對我指指點點,順便也偷偷望向他,但他一點也不在意的,自顧自做自己的,好像我是空氣、他們是空氣、大家全是空氣一樣。 我尋思著,是我那個問題答錯了么? 但問題是“你認識我?”這個問題也太難回答了吧!難道我要說怎么可能不認識畢竟你是我老公?或者我可是老天派來嫖你的女人·你的迷妹·未來老婆·命中注定的愛人·牙都給你請溫柔地砍我·牙醫夫人? 不行,我總覺得還是說“我是曾經看過你屁股的福利院女孩”比較靠譜。 但問題是他根本不記得我的字跡啊! 所以說,要么是我在少年時期就根本沒有打動過他一點點,要么就是,這條路行不通。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繼續再走這條路去攻略了。 這個發現讓我覺得很不爽。 吃完飯回去以后,不爽又翻了一番,我發現自己還遇到了其他的麻煩——我被室友轟出了寢室。 與此同時,早上擅闖教室且不守規則這件事帶來的后續連鎖反應還有:我被舉報了。輔導員找到了我對我進行思想教育,說我嚴重影響了高年級學生的課堂紀律云云,懲罰我寫檢討書,希望我能夠引以為戒。 檢討書這東西到底好寫,可問題是,寫完以后,我該住哪里呢? 在寢室外面坐了好半天,正自嘲著換做影視劇里刻畫人物心情,現在導演應該把畫面切到我腳邊的一地煙頭,突然感覺到余光里有抹熟悉的背影。 大老遠的,對面男生寢室里出來了一個瘦高的影子。 徐文祖。 我起身,慢慢跟在了他的身后。 校園不大,很快他出了校門往外走,繞過鱗次櫛比的商鋪,來到商業街背后的居民樓。 你知道世界上有什么人比跟蹤狂更變態嗎? ——跟蹤殺人狂的跟蹤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