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女子姅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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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淮安準(zhǔn)備的一番措辭宛轉(zhuǎn)成一句“怎么回事”? 蕭嬋面塵脫色,在榻上疼得直打滾。 曹淮安若影若無中嗅到一絲血腥味兒,看向丫襠處,不想竟有血跡,他不知為何,只是卷舌不語。 繯娘自始至終都在門外窺瞰,聞屋中動靜,想也不想就排闥直入。 蕭嬋一見繯娘如見母,哽咽道:“繯娘,肚子好疼……好疼啊,我方才一定是被蛇給咬了,現(xiàn)在毒開始發(fā)作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繯娘本是滿頭大汗,見丫襠處的血,轉(zhuǎn)憂為喜,道:“哎喲,我的小祖宗不必?fù)?dān)憂。 這一個哭一個笑,曹淮安不解,若不是知道繯娘是她傅母,他還以為是惡續(xù)母呢。 繯娘抑不住面上的喜悅,笑著對曹淮安道:“還先請君上先出去,待給翁主更衣掇飾訖了再請君上入內(nèi)。” 曹淮安在屋外站著,與端著橘枳露的宛童大眼睡小眼,二人皆不知就里。里頭息響不斷,凝神偷耳,則聽到“女子之事兒”“不必?fù)?dān)憂”“常事“等字眼。 繯娘期間出來過一回,接過橘枳露的同時又讓要宛童打盆熱水,再采些香草過來。 約么過了一炷香,那合得溜嚴(yán)無隙的門才再次打開。 里頭的人在榻上躺著一動不動,繯娘抱著血衣出來,目指宛童拿下去漱濯,就手一關(guān)門,邀曹淮安到亭中敘話。 繯娘情緒難平,醞釀了許久才溫辭來道:“請君上勿憂,翁主只是姅變了。”頓了頓,繼續(xù)道,“女子多于二七天癸至,只因翁主自嬰微恙,常三好兩歹的,藥不離口,體性不同常人,故逾笄而無姅變的跡象,如今二八才來。” 看中裙上血跡有些微黑干涸,應(yīng)是在宴席上來的,蛇多喜血味,所以才會爬到她腳下,這么一來似乎也說得通。 曹淮安只是略知一二女子姅變之事,略知是多少,就是知道女子來了此血,意為肌體萌毓,會出血五至七日,在此汛期,手足麻痹,血臟鉆疼。他心又有些疼了,膚體未萌毓畢,竟就配嫁為人婦。 繯娘似是知他所想,口張了張,一副要說不說的形狀。 曹淮安沉吟良久,道:“可要找個乳醫(yī)來調(diào)治?” “今次是頭回來,身子不熨是定然的,多休息便好。”繯娘道。 “知道了。”曹淮安幽幽說道,眼神在門上裴回不走, “今晚我就宿在里頭罷。” * 蕭嬋壓根未睡,一雙流轉(zhuǎn)如波的眸子來回睖巡周遭,風(fēng)響、足音都似蛇匐地而行時所發(fā)出的聲響。方才喝了漿水,溫水抹了身子,昏冒的腦袋萌醒,腹中疼楚也漸消。兒時那條巨蛇又閃過腦海,綿軟似無骨,色光朎朎,其實還挺漂亮的,就是蛇群中的一朵花兒,繞在身上時很陰很涼,就像被冰雪裹蓋著。 比起今晚的白章蛇,蕭嬋頓時覺得那條中色的巨蛇有些溫柔,還有些膽小,但留下的陰色非是它的溫柔膽小能抹去。 曹淮安躡足進屋,看她沒睡,且顏色煥發(fā),精神開爽如常,不禁有些意外。他動作也不再拘束,幾個步子就走到榻邊,道:“怎么還不睡?” 蕭嬋拉起被角遮住唇鼻,作出一副女兒家的羞態(tài),用略嗡鼻之聲道:“我記起來了,那不是枳首蛇,它只有一個頭,也只有兩寸長,但是很丑,黑黑的……” 醉酒的時候什么話都能把黑說成白,蕭嬋覺得傷臉,還好沒有說出它是一條生著翅膀的騰蛇,否則只想挖個洞入蟄。 * 蕭嬋只憶起自己與曹淮安說枳首蛇的事兒,至于教他如何扎猛子,半掐也沒想起。曹淮安也不深究,道:“時候不早了,快些睡吧。槐里侯沒有備其它房,今夜要借一席之地了。” 王澹哪知道這對看似恩恩愛愛的夫妻是別寢而居,遂沒有備別寢屋。 蕭嬋點點頭,往里頭臑?zāi)瀯又碜樱尦霭脒呴絹恚幌脍s了一天的路,他滿身的垢坌,臟兮兮的,忽的又展臂霸占,道:“可你還未沐浴,渾身臟兮兮的,要沐浴之后才可以……” “我現(xiàn)在就去。” 曹淮安雙眉一展,岔斷了她接下來的話。他本想睡在房里的小榻上,雖然自己人高馬大,縮著身子倒也能將就一晚。可蕭嬋似是誤解了,非沒有趕他還自愿讓出半邊榻來。 時隔大半月,終于能再次與美人偶寢一榻,懷抱美人香軀了。 * 曹淮安忙三迭四沐浴更衣,榻上的人兒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有半個腦袋露在外邊。 蕭嬋一雙眸子半掩著,見他來了,悠然向里挪著,道:“好困了,快熄燭火罷。” 燭火一滅,通室暗黑,蕭嬋背過身而睡。曹淮安心猿意馬的上了榻,方沾枕,香氣簇定鼻間,深入肝脾,煞是好聞,他又把頭攏過去半分。 各自躺了良久,蕭嬋睡思正濃,下一刻將要去夢里,可酸脹的腹部上匹然有重物壓著,低抑之音又從耳畔傳來,嗡嗡嗡的就和惱人的蚊蟲吵個不停。 “我待不好嗎?為什么總是氣我呢?” “想是討厭我罷,那你喜歡誰呢?趙方域?可若不是趙家側(cè)足,你早該是我的妻了。” 那年父親為他得請一婚之后,總念叨著,要他待一個叫蕭嬋的姑娘好,不可辜負(fù)她。 因為蕭嬋的祖父舍命救了父親。 不過幾年,一紙婚約破裂,他奉父親之命去荊州挽回局面,卻被蕭瑜拒于城外。 那時蕭瑜肩頭上趴著一個睡著的小姑娘,臉蛋粉nongnong的,似三月的綻開的桃色。后來這小姑娘醒來,趴在女墻上看著城下的他,天下起酸雨時,還送了一把傘。 確實如父親所說,是個相當(dāng)有靈氣的小姑娘。 但也并不是非娶不可罷。 …… 想到從前之事,恍若隔世,曹淮安撫上削肩,又自顧說道:“他待你好嗎?” 蕭嬋在半眠中回道:“他太過分了,禽獸之行,娶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妻子,竟還與其妹有上蒸下報之行,明明說要待我好,一轉(zhuǎn)頭就有了別的佳人,嗚嗚嗚,心里好難過的。” 口里嚶嗚了幾聲,眼角卻倒真的流了幾滴淚。 曹淮安拿指肚拾去那幾顆淚,問:“你還真的喜歡過他嗎?” 也許是把曹淮安當(dāng)成了趙方域,蕭嬋怒氣可不減清醒時,眼睛緊闔,但柳眉重暈,從窩里伸出手來朝耳邊一撾撓,罵道:“吵死了,吵死了,你個禽獸。” 曹淮安臉閃得快,利爪沒撾撓到面龐,可頸側(cè)卻不幸負(fù)傷。血淋淋的五指之痕赫然,過了一會兒,略有燋熱之感。 曹淮安“嘶”了一聲,抓過手梢來看,爪上附著感目血皮,他暗道:明日非把你們修短了不可。 說完一個翻身壓上蕭嬋,與她輕咬幾句耳語:“如今的夫君待你好不好?” 蕭嬋又困又惱,回道:“好……不好、好……好煩啊。” “為什么好煩?” “就是好煩,天天絮絮叨叨的,吵死了。” 他揭開這個話題,又道:“那你喜不喜歡夫君?” 蕭嬋已經(jīng)分不清這個夫君是前還是后了,左右搖首,想擺脫擾人之語,她此刻只想入夢。 “喜歡個錘子,討厭,討……討厭死了……” 曹淮安想也未想,直接覆上半開似合的朱唇,她喉管里的言語無法道出,唯能嚶嗚不止。頃刻之后,身子如墜深處,垂垂睡去。 【男主其實是鋼鐵直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