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討苦吃的江小姐
(七) 因為有了第一回的經驗,鐘意再來蹭飯就顯得輕車熟路了。作為回報,他也會時不時送江鉑溪上下班。 今天他照例進了江鉑溪的家門,自覺到客廳坐好等待開飯。江鉑溪家里的沙發軟硬適中,既讓人感到舒適,又不會軟到沒有著力點。他解了領帶,瞇著眼,剛好看見茶幾上擺放著兩瓶指甲油——一瓶酒紅,一瓶透明。 雖然談過不少戀愛,但這還是鐘意第一次近距離觀察指甲油,他拿起指甲油對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很認真。等到江鉑溪做好飯時,就看見西裝革履的商業精英一本正經地研究著她的指甲油,這場面有一絲詭異又有一絲搞笑,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說起這兩瓶指甲油,起因是江鉑溪公司的樓下新開了一家MINISO。 女人對飾品店的熱情是你永遠無法想象的。 盡管江鉑溪已經脫離“女生”這個詞很久了,但是當她經過MINISO門口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停下來腳步,踩著高跟鞋進去掃蕩了一通。 等她回家以后才發現自己一不小心拿了兩瓶指甲油,由于工作原因,她不能涂太過鮮艷的指甲油,可她偏偏買了酒紅色指甲油。 深紅色的指甲油猶如上好的葡萄酒,在透明的玻璃瓶中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輝。鐘意還在仔細地觀察它在燈光下的不同色澤,就聽見江鉑溪的聲音。 “鐘先生對指甲油也有造詣?”她揶揄道。 “……請賜教。” “等下你幫我洗碗我就教你~” 女人的尾音帶著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誘惑,鐘意咽了咽口水,也許是她做的飯太過香氣撲鼻,口腔里的唾液分泌有些不受控制。 江鉑溪煮了酸甜可口的羅宋湯,紅艷艷的湯汁在白瓷碗中分外顯眼,番茄混合著牛rou的香氣更是令人食欲大開。江鉑溪很喜歡芝士,所以她在湯里也加了一點芝士,湯汁因此格外粘稠,還向外散發著濃郁的奶香。主食是同款色澤的rou醬意面,意面被很精心地擺盤成一團的形狀,中央點綴著一片碧綠的薄荷葉。 “我偷懶了,今天的湯和面用的是一樣的原料,希望你不會厭倦。” 鐘意抿了幾口湯,番茄已經煮成泥狀,牛rou也燉得很爛,胡蘿卜和土豆都是綿軟的,卷心菜葉卻仍舊保持脆爽。意面筋道彈牙,rou醬汁完整地包裹著意面,番茄和胡椒的香味相得益彰。 “有心了。” 他不得不承認,每次到江鉑溪家里吃飯,自己的胃口都會變好,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女人的手藝,還因為她狡黠而包含期待的眼神。 隨著胃一起被填滿的,似乎還有心,食物消化帶來的熱量,經過血液循環讓心臟跳動更加有力。 一個人吃的是飼料,兩個人吃的才是飯。 江鉑溪也有同感,以前一個人吃飯,即便她不會糊弄自己的身體,但是絕對不會如此用心地準備飯菜,兩個人一起用餐,很好地緩解了都市生活的孤獨。現在她可以理解為什么有些日本拉面館要弄一個單人的用餐隔間,隔間里還要裝一面鏡子,因為一個人,真的太寂寞了。 吃完晚飯,鐘意也不好意思在客廳干坐著,爽快地洗了碗。 江鉑溪一邊窩在沙發里看電視,一邊偷偷摸摸瞄著廚房里忙碌的鐘意,他脫了外套,穿著黑色的襯衫,袖子上的扣子解了挽到手肘以上,低著頭刷碗的樣子也很帥。鐘意做事效率很高,并沒有讓江鉑溪久等。 “鐘先生過來坐。”江鉑溪笑瞇瞇地盯著他。 鐘意瞬間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他一坐下,身邊的女人就軟綿綿地靠到他身上。 “之前我說了,要教你涂指甲油。”女人的吐息就在他的耳邊,她纖長的手指從他的肩膀一路跳躍到他的腳踝。 ???等等,為什么脫他的襪子?! 鐘意握住了那只搗亂的手。江鉑溪對上他不解的眼神,只說:“公益美甲業務,分文不取,童叟無欺。” 他又好氣又好笑,這女人是打算把指甲油涂到他身上。明白她的意圖,他反倒從容不迫起來。鐘意雙手環胸,氣定神閑地伸出自己的腳,一臉“好膽你就來”的表情。 江鉑溪本意只是開開玩笑,沒想到鐘意居然真的這么配合。說干就干!今晚他就是受她摧殘的小美人兒。 她擰開指甲油蓋子,男人的腳比她大了好幾個號,指甲蓋的空間很大,絕對夠她施展手腳。也許是因為鐘意的特殊癖好,他對自己的腳也毫不馬虎,一雙腳白凈得叫她這個女人都嫉妒。江鉑溪先上了一層透明指甲油,冰冰涼涼的指甲刷輕輕柔柔地落在指甲蓋上,甚至還有幾下那刷子觸碰到他腳指甲邊緣的rou,讓鐘意感到新奇而緊張。 江鉑溪駕輕就熟地涂完鐘意的十個腳指甲,彎著腰給自己涂了起來。她的柔韌性很好,貓著身子一點不費勁。鐘意惡意地把自己的重量壓在她身上,他的頭搭在江鉑溪肩膀上,手在她腰間一點也不老實。 “鐘意!”江鉑溪咬牙切齒地喊著他的名字。她手一抖,指甲油就涂出去了一大塊。 偏偏鐘意還繼續撩撥著她。“現在是地獄模式的挑戰。” 他的手像條靈活的蛇,從她衣擺下方往上鉆,把她的胸罩往上推,一雙手不要臉地欺負著她的小白兔。 江鉑溪被將了一軍,哪肯讓他輕易得逞。放下指甲油,連跑帶爬地逃出他的禁錮,就看見鐘意嘴角翹到天上去了。 她以前沒看出來,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居然這么幼稚。江鉑溪躲到客廳另一頭,索性把自己腳上涂了一半的指甲油卸了個干凈,這才敢走到鐘·幼稚鬼·意身邊去。 他腳上的指甲油干得差不多,江鉑溪擰開酒紅色指甲油,一副“磨刀霍霍向豬鐘意”的模樣。 鐘意挑了挑眉。“真的要涂?” “你怕了?”江鉑溪陰慘慘地望著他。 “你要是涂了,我今晚就不走了。”鐘意漆黑的眼眸看得人心癢癢。 江鉑溪呼吸一頓,右手仍平穩地拿著指甲油刷子,將那濃郁的酒紅染上鐘意的腳趾。 指甲油明艷的顏色是要靠層層堆積得到的,江鉑溪很有耐心地等每一層指甲油干透,再涂上新一層。鐘意盯著江鉑溪的動作,不知不覺入了迷。真是奇怪啊,他以前是個惜時如金的人,現在居然有這種閑情逸致。他和鄰居發生了關系,現在還經常來蹭飯,但是他們現在的關系算什么呢?他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好感,可是江鉑溪對他,無非是排解寂寞的工具嗎?他揉了揉眉心,不再深究也不想深究。 最后一層用透明指甲油封頂,江鉑溪打量著鐘意的腳趾,這可以算得上是她最滿意的美甲作品了——鐘意一雙大腳被飾以神秘的酒紅色指甲油,居然有一種莫名的美感。但是,配合著鐘意的西裝褲和黑襯衫還有金框眼鏡,她就忍不住想笑。 鐘意像是才反應過來。“涂完啦?” 江鉑溪把指甲油往旁邊一丟,撲進鐘意的懷里大叫:“完美!” 鐘意抱住她順勢翻了個身,江鉑溪就被他壓在身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臉蛋紅潤潤的,聞起來猶如一塊香甜可口的大蛋糕。鐘意毫不客氣地享用起這塊大蛋糕來。 “嗯嗯嗯……”江鉑溪來不及說出口的驚呼被鐘意抵回口腔里,她只能靠著喉嚨不甘心地抗議幾聲。 (八) 早晨,鬧鐘吵醒了床上酣睡的兩人。 鐘意體貼地按掉手機鬧鐘,率先起身換衣服。 江鉑溪醒來的時候,鐘意已經差不多穿好衣服了,漆黑的西裝褲下,是一對涂了酒紅色指甲油的腳,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鐘先生不穿涼鞋吧?”江鉑溪眨著眼睛明知故問道,“……那可真是可惜呢。” 鐘意瞥了她幾眼,早就對她的打趣習以為常。他穿好襪子,突然一步步逼近還在被窩里掙扎的未著寸縷的江鉑溪。 她嚇得連忙用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只留一顆頭在外面。 “哇哦你干嗎?” 鐘意的唇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繞過她的嘴唇,最后在她的耳邊停駐。溫熱的氣息灑在身上,江鉑溪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幾拍。 “本來想給你一個早安吻……但才想起來我們都沒刷牙。”男人惡意地說道。 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的江小姐自然不甘心就這樣放他走,她伸出自己的手臂,一把摟住男人來不及離開的脖子。 “鐘意你太過分!!!” 鐘意毫無防備地栽倒在江鉑溪手上,他的頭在她的頸側,枕頭上都是她的香氣,還有她的頭發,又軟又滑,叫人舍不得爬起來。 江鉑溪感覺到一個溫熱的東西在舔舐著自己的臉頰,她又好氣又好笑,越是接觸越能發現鐘先生的小氣和幼稚。 “起來吧起來吧,還要上班呢。” 她拍了拍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松開了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