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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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海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力氣不重。 他問過李松那學生的情況,是個正經人,不知道怎么就被他兒子把到手了。 這半年,他也聽李松說,季眠對那個學生態度不一般,不像是隨便玩玩,還以為這臭小子放下那私生子了。現在看來,似乎還是惦記著。 季眠最后還是被拽著出去了。 他以為紀海是要他陪著出去打球或是吃飯,萬萬沒想到是來了裴家。 被裴家的傭人帶進去,見到在會客廳中坐著的溫文爾雅的身影時,季眠大腦一瞬間都短路了。 面前的那張臉,與他書桌上相框上的面容完美重合。眉眼生得極為優越,鼻梁上一枚痣微微偏向左邊,眼中即使是偽裝出來的笑意,也讓人看了如沐春風。 會客廳里,裴清旁邊的是個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正是他的生父,裴家目前最有話語權的裴老大。 幾秒后,季眠反應過來,想通了裴清出現在這里的緣由。 裴家對外都說裴清月中才能回來,誰能想到人其實早早就在寧城了?之所以秘而不宣,大概是因為裴老大還摸不準,這個在外多年的私生子,還是不是跟幾年前一樣好拿捏。 裴老大為人謹慎,盡管裴清甚少在他面前表露出什么脾氣,依舊不敢徹底放下戒心。畢竟裴清母親的死跟他有關,裴老大做賊心虛,始終存著兩三分警惕。 見到季眠和紀海,裴老大介紹道:“阿清,這是你紀叔叔的兒子,紀帆。” 季眠此刻的心情十分復雜。 系統先前提起過,裴清之所以離開裴家,除了自己的母親之外,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 裴老大肯接受一個私生子回來,可不是抱著什么負責的念頭。 只是因為,裴清身上還有價值,聯姻的價值。 今日裴清跟他單獨見面,大概率是裴老大跟紀海的意思。一個在裴家人眼中,剛回寧城無所傍身的私生子,任人搓扁揉圓,無法反抗。 裴清不過才“回家”幾天而已,如果這里也能算是他的家的話。 季眠抬眼,看見裴清微揚的唇角,以及那雙暗藏寒芒的眼睛:“……” 終于理解什么叫作大死。 接著側目望了望紀海,季眠仿佛看到了對方頭頂上破產的進度條緩緩進了一格。 紀海見季眠看自己,露出一個深藏功與名的微笑。 “……” 這次會面的意圖實在太過明顯,擺明了是裴老大跟紀海要撮合他跟裴清。季眠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破產,窮有窮的活法。只是背著喻闖跟裴清見面,多少令他有點心虛。 “紀少爺。”裴清起身,向季眠伸出手,目光觸及那頭金發時,記起來,半年前他回來寧城時,在晚宴上見到的那個一臉兇相地說著“我算什么東西”的金發青年,就是這位紀小少爺了。 季眠早已入戲,怔愣地握住裴清的手,像是不敢置信。 幾秒鐘的功夫,熱意就從脖子一路蔓延到了耳根,半點也不掩飾眼中的仰慕。多年的演戲生涯,季眠表演起臉紅來,簡直是輕車熟路。 裴清看見他,不免愣了一下,輕咳一聲,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現在的小年輕,真夠直白的。 【深情值加20,貢獻者裴清。】 【深情值加5,貢獻者紀海。】 “你們兩個年輕人聊著,我跟你紀叔叔有事要談。”裴老大說完,對裴清暗暗使了個眼色。 那眼神中,威逼利誘的含義過于濃重,甚至懶得稍加遮掩。 裴清微微勾了勾唇。 這么多年過去,裴家人還是這副老樣子。 一瞬間,季眠感覺到身邊的人周身的氣息都冷了。 破產進度條又進一格。 …… 之后的一段日子,季眠沒再聯系過喻闖,忙著在各個拍賣場和收藏家手里挑選跟裴清的見面禮,揮金如土。喻闖也沒有主動再來紀家。 可是,盡管他連喻闖人都不曾見過,積分的漲幅卻莫名其妙翻了一倍還有余。 喻闖有一個月沒去見季眠,很識趣地沒去打擾對方。 他甚至不用怎么去猜,就能明白季眠是什么意思。如今正品回來,他這個冒牌貨,自然也就不被需要了。 其實跟以前沒什么區別,季眠也還是那個季眠,想要他來,晚一分鐘都要發脾氣,不需要自己的時候,多待兩秒都是礙他的眼。 對喻闖而言,這樣正好。他再也不用去為自己會不會越陷越深而惶惑不安,對方直接從根子上幫他解決了。 連面都見不上,還怎么往下陷? 對季眠來講,他不過是一個玩物罷了。放在角落里,連要扔掉都記不起來。 五月,喻闖結束答辯,毫無懸念地拿到校優。各大互聯網公司、軟件公司向他伸出橄欖枝。 也在這時,他跟云馳集團簽了軟件的著作權轉讓合同。三千萬,一大半給團隊里的其他人,最后到喻闖的賬戶,還有一千多萬。 世界真的在順著他轉,一切都順利得不像話。 賬戶里八位數的余額,夠普通人一輩子吃喝不愁。 幾人去了寧城最貴的一家餐廳,點了最高檔的食材,滿滿一桌。一夜之間有了巨額存款,興奮程度堪比中了頭彩。 喻闖處在話題中心,只笑著悶頭喝酒,并不怎么答話。 聚會結束,幾人分道揚鑣。周師兄已經組起了自己的項目團隊,即將畢業,他知道,如果這回再不能說服喻闖,日后恐怕不會再有機會了。 臨走時,他最后問了一次,喻闖要不要加入。 毫無意外地喻闖拒絕了。 周師兄問及原因,喻闖只回答:“未來不打算在寧城發展。” 周師兄盯著他瞧了半晌,忽地問:“失戀了?” 喻闖一怔。“沒有。” “記得以前問你未來規劃的時候,你還說沒想好呢。” 現在卻忽然說不在寧城發展,像是躲著誰似的。 周師兄也是惜才,多說了兩句:“你還年輕呢,對方大概不是正緣……” 喻闖勉強笑笑。 不是正緣……他當然知道,但被人道破的感覺還真讓人討厭。 這時手機倏地一震,是銀行發來的到賬短信,六十萬整。 喻闖心臟猛地一跳。 后知后覺意識到,不過是一條到賬信息。 只要是跟季眠有關的,一條短信居然也能讓他心臟發緊。 周師兄無意窺探他的隱私,但消息彈出來時還是不小心瞥見了那一長串的數字。滿腹的好奇,沒好意思問出口。 兩人分別。 喻闖盯著手機上那條消息看了又看,轉身攔住一輛車。 * 季眠去看了裴清的音樂會,到晚上十點才回到紀家。 一進臥室,手還沒摸到燈開關上,黑暗中一股帶著酒味的氣息將他鉗住。 這氣味過于陌生,加上喻闖有一個月都沒來過紀家,即便來也不會喝酒。 季眠第一反應是哪來的醉漢,對比了一下雙方的力量差距,提起膝蓋就往對方下三路襲去。 “唔!”喻闖咬著牙抱緊他,腹部肌rou都痙攣起來。 聽見這一聲,季眠瞬間回神。“哥……喻闖?” 喻闖:“……” 季眠手足無措,想著不會把他哥踢壞了吧,嘴上只道:“大半夜不開燈,發什么神經?” 喻闖還沒緩過來,不說話,只抱著他喘氣。 同時大腦也被疼得清醒幾分。 他從前幾乎沒喝過酒,剛才聚會時在桌上也沒覺著難受,甚至跟周師兄講話的時候都還清醒著。 誰知道到了紀家頭腦反而混沌起來,進了季眠的臥室,聞見熟悉的氣味,什么都忘了。連燈也忘了開。 想到剛抱住季眠時,掌心下瞬間繃緊的肌rou,意識到他被自己嚇得不輕。 季眠由他抱著,過了好一會兒,硬邦邦問:“好了沒?” “……嗯。” 喻闖在黑暗中,也能找準季眠的唇。 季眠不喜歡煙味,也不喜歡酒味。可是太久沒見到人,便把什么都忘了。 吻完,他也染上了一身酒氣。 他試圖抬了抬手,不過胳膊被箍著,動彈不得。不得不吩咐喻闖:“開燈。” 抱著他的一條手臂松開了,“嗒”的一聲,屋內驟然明亮起來。 季眠瞇著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屋內光線。 視野恢復,第一件事是去看那張好久不見的面孔。 因為酒精的作用,喻闖的臉泛著紅,但依舊好看、干凈。 干凈…… 季眠怔怔看著喻闖的鼻梁骨,左側本該有一枚小痣的位置,此時也是干干凈凈,空無一物。 喻闖低頭,又吻了他一下,隨即才語氣隨意地開口,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