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現在你可以放心說了,林寒初你記住,若有一句說錯或是說了朕不想聽的,你便走不出這垂拱殿了!” “寒初遵旨。”林寒初回身看了一眼于墨霄,只見他此刻也正望向自己,微微頷首投來一個肯定的眼神。她微微整理了一下思緒,還是鼓起勇氣:“其實所有的一切都逃不過官家的布置!” 趙佶臉上露出一個等待許久的笑容:“哦?是嗎?此話怎講?” 當日在密室中解開所謂的迷局,得知神宗皇帝精心布置下的迷局所指的就是熙寧年間所建造的天佛寺時,我的確十分興奮,可能因為當日太累了,加上隨后被火藥的余波所震,我便沒有對這個答案再去多加印證。第二日,我與于墨霄的確到了天佛寺希望再去查證一番,可是官家的心思的確縝密,第二日一早,開封城內最大的十來座寺院便以即將迎接天竺舍利為由,派遣了重兵把守,對民眾關閉半月之久,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天佛寺。這樣一來,一可以掩人耳目,不讓人知道當日解開的《早春圖》之謎所指向的目的地到底是何處,二也可以杜絕于墨霄和我前往天佛寺再做查訪。 趙佶好奇地看著她:“所以呢?” “可是寒初認為,官家之所以要這么做,并不是為了防止我們發現天佛寺內的寶藏,相反,官家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要防止我和于墨霄發現天佛寺內根本沒有寶藏,或者說天佛寺這個答案根本就是不成立的!” “你為何這樣認為,又為何如此肯定?” “原因有三。第一:假設天佛寺當真是藏寶所在,而官家又安排了后面的重重把守不讓人接近天佛寺,若寶藏的秘密當真如此秘不可宣,那么當日在樊樓密室中的三個人,柳若眉、于墨霄和我根本就不可能活著離開樊樓;第二:我仔細回想了當日在密室中的解密過程,期間我和墨霄數次遇到瓶頸,但是最關鍵的時刻,都是官家你故意提示我們,你故意將油燈撞翻,來提示墨霄需要利用光源、輿圖和早春圖之間的距離來調整投影的大小。第二次又是官家你嫻熟無誤地將五個地點的肇建年代一一告知。最后當我和墨霄誤將封禪碑和醴泉觀混淆起來,而無法得出正確的交點時,依然是官家你提醒了我們。草民愚鈍,若不是當日官家的提點,或許再多給上我們兩個時辰,不,甚至是兩日,也決計難以解開其中的謎題。”林寒初低頭拱手自謙。 “你這么說,或許只能說明,我身為神宗皇帝的子嗣,從某處得知了圖中的奧秘,便引導你們得出最終的結論,你又為何能斷言這個答案并不成立呢?”趙佶微微低頭,擺弄著拇指上一枚羊脂玉扳指反問道。 “首先自然是官家對這個答案的態度,適才我已經說了,第二點還是那張古怪的輿圖,雖然我們最后利用了光影來調整輿圖在《早春圖》上的投影大小,最終讓兩張圖的尺寸得以吻合,可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偏偏當年神宗皇帝交給王安石的這幅圖要比《早春圖》小上那么一大圈?明明可以讓兩張圖的尺寸一樣,這樣才更方便作畫時的定位不是嗎?后來,我突然想起了羅丹青在臨死前,當著趙柘的面,和我說的關于第二張圖的線索的一句話。” “哪一句話?”趙佶挑眉脫口而出。 “他說:‘其實你已經找到了它,但也有可能永遠得不到它。’一直以來,我都只把那句話放在了當時的語境中去理解,以為羅叔叔指的是輿圖藏在我曾經去過的王安石墓中,所以他說我已經找到了藏圖的地點,而后半句所說的可能永遠得不到它,指的是他把假圖藏在了尸體手握的漆盒中,而把真圖藏在頭頂的密匭之中。后來趙柘的確只得到了假圖,而我機緣下開啟密匭,得到藏在《元豐冶謀遺事》冊頁之中的輿圖。所以,長久以來,我便一直深信結果完全印證了羅叔叔死前的遺言。可是這幾日反復思索,當我有了剛才所說的第一個疑點之后,再去回想他當時的這句話,卻有了完全不同的理解。” “你未免把羅丹青說得太過未卜先知!”趙佶笑道。 “或許吧。可是此刻再理解這句話,我認為它真正的含義是:即便能夠得到密匭中的那張圖,但很可能在我找到它的時候,也已經是被官家你替換過的輿圖。”她仔細端詳著趙佶的表情,見他此刻含笑不語,并沒有震怒,便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草民以為,新政關乎的這個國庫寶藏終究是為皇家所有,雖然當年新政乃王安石推進,但是豈有皇家不能干預之理?羅叔叔曾親口承認自己在元祐二年秘密進宮面見哲宗皇帝,并將那幅《山禽臘梅圖》交給哲宗保管。t我曾聽趙柘說過,這幅畫在宮中庫房內收藏多年,直到當今官家你即位之后便經常將此畫拿出賞玩,并且題詩其上:山禽矜逸態,梅粉弄輕柔。已有丹青約,千秋指白頭。官家你精通書畫,早已參透了這幅畫中的奧秘,并且數年前就派人找到了羅丹青,并讓他告知了輿圖的所在。羅丹青臨死前,因為趙柘就在近旁,他自然不可能說出這其中的原委,所以只能設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啞謎,讓我和趙柘自行去理解。還有一點可以證實我剛才的推測。趙柘工于心計,做事謹小慎微,他手下的人亦是如此。王安石的墓xue和棺槨只有方寸大小,趙柘的人發現尸體手中的輿圖,必定也會檢查一遍周圍,想必不會錯過密匭的這個位置。可是在我到達墓xue時,卻發現密匭中的冊頁安然無恙,我一直以為或許只是趙柘的人一時疏忽僥幸讓我得到,可是現在想來,多半是官家料事如神,在趙柘的人取走了第一份假圖之后,才將這第二份假圖藏入密匭之中,等我來取。而自從我第一次接近半山園開始,我和趙柘的一舉一動,從未逃過官家的眼線。” 探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