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初仔細(xì)看著這幅圖上的意境，又讀了兩遍那首絕句。很明顯這是一幅花鳥上乘之作。筆觸細(xì)膩卻不失大氣，輕靈卻不乏穩(wěn)重。白頭翁、寒梅、萱草的意境高雅脫俗。所配詩句也和畫面貼切，既形容了畫面上的物像，又表達(dá)了所書所畫之人對某件事情的執(zhí)著。與丹青有約？是指官家對丹青作畫的喜愛嗎？想必是這樣的。可是再想想，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趙柘看出林寒初的猶豫，隨即問道：“林姑娘是覺得這畫不好嗎？”

    “這畫是好，但總覺得好像哪里有些奇怪，又說不上來。”

    “哦？姑娘在哪里看過這畫嗎？” 趙柘專注地觀察著林寒初臉上細(xì)微的變化。

    林寒初回想片刻，微微搖頭：“并未見過，但又覺得很熟悉。”

    趙柘雙手背過身后，望向窗外，若有所思：“據(jù)本王所知，此畫乃前朝一位將軍所畫，此人曾拜郭熙為師，能文能武，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官家得知后非常贊賞，因此特別題詩一首。”

    她點(diǎn)點(diǎn)頭，興許是因?yàn)榇巳伺c郭熙的緣分，才會令這畫中有些熟悉之感。她側(cè)頭又看著那多盛開的萱草花，突然眼前一亮：“對，怪不得我覺得哪里不對。這萱草通常盛開在每年六七月，而這寒梅卻是臘月之中的花卉，又怎會同時開放呢？”她苦笑道：“看來這作畫之人要么就是外行，要么就是和我們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趙柘聽到此言，不由得怔了一會，兩眼直直地朝畫中看去，如同著了魔。就在此時，突然聽門外走廊中傳到到：“官家駕到！”

    林寒初趕緊打斷他的思緒，喊道：“王爺，王爺！”趙柘才回過神來。突然有人敲門，林寒初開門一看，是張擇端抱著一卷畫站在門口，躬道：“王爺，官家駕臨畫院。”

    趙柘有些意外，示意三人一同前去迎駕。林寒初心想，第一次到皇宮就遇到了皇帝，不知是好運(yùn)還是什么，來不及細(xì)想并一同跟了上去。回到大廳，只見所有畫師都跪著行禮，林寒初和張擇端也應(yīng)聲跪倒。

    趙柘走到圣駕前，拜道;“臣趙柘參見官家，恭請圣安。”

    一個儒雅平淡的聲音道：“原來皇弟也在這，今日朕得空來此看看學(xué)生們新作的畫卷，不妨皇弟和朕一同來鑒賞如何？”

    “臣遵旨。”

    只聽一太監(jiān)道：“傳翰林圖畫院待詔張擇端，傳翰林圖畫院學(xué)生王希孟。”

    張擇端輕輕“啊”了一聲，便負(fù)起身來前去應(yīng)招。另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則從剛才大廳里跪倒一片的畫學(xué)生行列里站起來，他臉上沒有惶恐的神情，反倒覺得十分好奇，朝四周回頭看了看，見所有人都不做聲，便懵懂地走到皇帝趙佶跟前。他不懂行禮，就那么直剌剌地站著。

    邊上的張擇端見狀不對，馬上把他的頭按下，回到：“學(xué)生張擇端、王希孟拜見官家。”

    “眾卿家平身。兩位愛卿，近日朕看了兩位遞上來的卷子，很是贊賞。張待招的那幅汴梁小景圖，構(gòu)思精巧，將那屋舍樓閣、亭臺橋梁畫得絲絲入扣。朕還聽說，你在畫一幅《金明池游春圖》，篇幅足足是這幅小景圖的五六倍，可有此事啊？”

    “回稟官家，所言不錯。學(xué)生確實(shí)在畫《金明池游春圖》。適才熙王爺來畫院賞畫，也正與學(xué)生討論此畫。學(xué)生正要拿此畫送去給王爺觀賞。”張擇端說著雙手舉起手中捧著的那卷新作，“不過請官家莫怪，此畫還未著色完成，目前僅是半成品，技巧拙劣，怕經(jīng)不起官家鑒閱。”

    “愛卿真是過謙了，來人，呈上來給朕瞧瞧。”又向趙柘道：“看來皇弟與朕的喜愛總是那么相同。”他一揮手示意，趙柘含笑走了過去。

    兩個太監(jiān)接下張擇端手里的卷軸，在廳中的長桌上由中間向東西兩頭緩緩展開，這畫卷高一尺，長足足有八九尺，如張擇端所言，著色剛剛完成了一半，但是不同于宋代通常素雅的山水，這畫卻是雕梁畫棟，色彩艷麗，顯示了汴京開封一派繁華氣氛。

    “果然是與眾不同，巧奪天工。”趙佶嘆道，語氣中不再如剛才的平淡清和，倒有了一絲難抑的驚喜，“王愛卿，覺得如何？”他朝王希孟道，“王愛卿近日呈上來的那幅青綠山水，構(gòu)圖大膽，氣派不凡。乍一看，朕還以為是哪位資格老成的待招所作，不想是你這個初出茅廬的孩童，實(shí)則令人刮目相看。”

    “官家過獎了，上次呈上去的那幅乃是學(xué)生的小品而已。”王希孟出生牛犢不怕虎，回答絲毫不帶任何謙恭，言下之意，自己的實(shí)力遠(yuǎn)不止于此。

    趙佶眼不離卷，淡然道：“那依愛卿看，這幅金明池的景致可稱得上品嗎？”

    王希孟走近卷軸，細(xì)細(xì)端詳畫上的構(gòu)圖、線條、著色，悠悠道：“張待詔的這幅卷軸固然構(gòu)思奇巧，筆力深厚，煞費(fèi)苦心。但依學(xué)生拙見，這些雕梁畫棟雖然鬼斧神工，卻終是人為，又豈能和我大宋之千萬里錦繡河山的氣魄相比，學(xué)生心中的上品，當(dāng)以丹青之色輝映山川日月之光，以筆墨綿綿不絕之意彰顯天地萬物浩然之氣。”

    第13章 第十二章：比武

    十月初八，佛經(jīng)有云是為大涅槃日。東京開封城南，御劍派比武場上，將近辰時，已經(jīng)人頭攢動。

    五年一次的武林大會這次照常由御劍派安排主持，按照早前定下的規(guī)矩，本次大會共舉行兩日，為了讓各門派切磋武藝，但又不至于性命相拼，各門各派均派出一個除了掌門之外的得力門人，以代表門派的武學(xué)造詣與其他門派進(jìn)行切磋。最后總共選出五個門派，成為未來五年之中有資格統(tǒng)領(lǐng)整個武林，參與重要事宜決定的五大門派。而五大門派的掌門則最終商議推選武林盟主主持武林事宜。在前一屆的大會上，最終奪得五大門派頭籌的是少林、蜀山、御劍、商梁和蓮花宗。其中以前兩大門派歷史和武學(xué)傳承最久，御劍為中，而商梁和蓮花宗的武功實(shí)力相對較弱，因此本次的大會中，許多門派早已蠢蠢欲動，企圖挑戰(zhàn)他們的地位。

    探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