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jīng)不是初嫁給她的那個天真男郎，她稍稍給些好處，便傻得捧出一顆心去。

    陛下的心思全都在江山社稷之上，他明白也認(rèn)命。

    “不然，陛下不會將號令御林軍的玉佩給我。”

    “是。”椿予低頭。

    顏昭摩挲著掛在腰間的玉佩，忖了忖又道，“既然渝北的事你不甚清楚，傳阮將軍過來吧。”

    他早就聽聞陛下有個并肩作戰(zhàn)多年的師妹，如今他手握玉佩，必然要見一見這御林軍的統(tǒng)領(lǐng)，瞧瞧這玉佩可還管用。

    內(nèi)侍忙不迭去傳令。

    前朝后宮本不相通，顏昭便命內(nèi)侍在門外設(shè)了座。

    他則坐在碧紗窗內(nèi)，暗暗打量著躬身行禮的人。

    戎裝佩劍，可那眉目……

    聽說她至今尚未婚配，顏昭心中一動，忽得有個不可言說的念頭。

    但此事實在匪夷所思，他只客氣道，“如今阮將軍盡心盡力守在陛下身側(cè)，實乃我大晉之福。”

    “鳳君若是有話，不妨直說。”

    他明明知曉自己的身份，卻還故意說這樣的話，阮程嬌挑眉，有些捉摸不透顏昭的意思。

    “渝北之中多虧阮將軍，是以將軍若有心之所想，我可助將軍一臂之力。”

    顏昭只瞧了阮程嬌一眼，便知她必有憂愁。他在宮中多年，學(xué)到最有用的便是恩威并施。若是能借此賣她個人情，那他手中的玉佩也不算個擺設(shè)。

    “鳳君當(dāng)真愿意？”阮程嬌有些吃驚。

    今日陛下從早朝急匆匆折回福寧殿，再到御書房時便有些心氣不順。

    他從未見過這樣發(fā)悶的陛下，心中正好奇，就被顏昭叫來了福寧殿。

    如今這一向黏著陛下的男郎竟然要助他一臂之力，阮程嬌心思幾轉(zhuǎn)，試探道，“若臣想請鳳君幫臣撮合，不知鳳君意下如何？”

    “原是此事。”顏昭淡淡道，“阮將軍想要我如何撮合？”

    第78章 問它

    “臣只想給她獻(xiàn)一支舞。”

    阮程嬌頓了頓, 見顏昭不似作假，低道，“鳳君也知臣的身份, 是以此事鳳君若是當(dāng)真愿意成全, 臣日后必當(dāng)涌泉相報。”

    獻(xiàn)舞？

    顏昭一愣，隔著碧紗窗又細(xì)細(xì)瞧了阮程嬌的神情，大晉之中從未有女子給男郎獻(xiàn)舞的說法。倒是有不少男郎給仰慕之人會獻(xiàn)上一支舞，以示心意。

    他心念幾轉(zhuǎn), 隱約覺得此事怕是還有什么內(nèi)情。

    可惜椿予并未跟去渝北，不然他也能問問究竟, 看看有什么蛛絲馬跡。

    不過依照阮程嬌話里的意思……

    顏昭剛剛瞧見她時那個想法愈加明顯，他遣了候在廊下的內(nèi)侍離去, 只站在遠(yuǎn)處。

    自己忖了又忖方試探道, “此處都是我信得過之人，我也不與將軍說些虛話，此事陛下若知——”

    顏昭故意停頓, 阮程嬌忙點頭保證，壓低了聲道，“臣亦明白此事乃「欺君之罪」, 若陛下當(dāng)真要罰臣，臣定不會連累鳳君，只說是臣威逼鳳君才得了此番機(jī)會。”

    他已經(jīng)等了太久。

    早前顏昭一直黏在陛下身邊，瞧著她們自然又親昵的模樣，阮程嬌幾乎都快要死心。

    正所謂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又一村。

    沒想到顏昭竟會主動召他前來, 不論顏昭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這一回，阮程嬌只想抓住這個來之不易的機(jī)會。

    但他也明白, 天下之事多是舍得，有得必有舍。

    顏昭開口幫他，必有所圖。而他所有的，無非是手中管轄御林軍之權(quán)。

    是以，阮程嬌拱手又道，“只要事成，臣心愿達(dá)成。御林軍此后必然全權(quán)聽從鳳君號令。”

    “如此。”顏昭頷首，他猜得果真沒錯。

    阮程嬌當(dāng)真是個男扮女裝之人。

    但顏昭不在乎，他召阮程嬌來，無非就是要這份保證。更何況，他只需安排好場地、時機(jī)便可，至于阮程嬌能不能成事，都是他自己的造化。

    若阮程嬌惹怒陛下，也是他所犯欺君之罪。若阮程嬌得償所愿入了宮，他得了自己這么大一個人情，自然不會生出敵對之心。

    明明他想得清楚明白，偏生這心里總是隱約有些不舒服。顏昭微微皺眉，伸手捂上發(fā)悶的心口暗道，總歸這后宮之中也不會永遠(yuǎn)只他一人。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先與阮程嬌聯(lián)手。

    一本萬利的打算，話也撂了出去。

    眼瞧阮程嬌往外走去的步子都輕快不少，顏昭卻有些坐立不安。

    他手里拿著札記，掃過一眼又一眼，結(jié)果半個字都不曾映入眼簾。

    “椿予。”

    低低喚了最為貼心的內(nèi)侍進(jìn)來，坐著的顏昭卻也吩咐不出什么。

    手邊的茶尚未喝就換了三茬，內(nèi)殿里的燃香也莫名地刺鼻，就連軟榻也坐得腰酸。

    顏昭驀地站起，抬腳向往外走。人卻茫然，不知該去何處。

    或者說，他又能去哪。

    “椿予。”

    說不清第幾回喚了內(nèi)侍進(jìn)來，顏昭沉悶地坐在軟榻上嘆了口氣，才要擺擺手讓他出去。

    “喵——”一聲軟綿綿的小貓叫聲從窗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