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他當真是怕極了。 元蘇嘆了口氣,“你哭了這么久,怎么會不渴。” 她的腰身被顏昭困住,稍稍伸手拿過桌案上的杯盞,遞給眼巴巴一直盯著她的男郎,“放心,天亮前我都不會離開。” 天亮之前...... 這四個字像是一道雷,狠狠劈在顏昭將將放松的心上。 原來話本上說得都是真的,她還會消失。 顏昭心中難過,就著元蘇的手喝水的時候,余光往窗外瞥了瞥,若是天能永遠不亮,永遠是黑夜就好了。 他哀傷的神情藏不住。 元蘇實在不忍心,等他喝了水,這才將人抱在懷里一起坐在床邊,握在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江遠,你感受到了嗎?” 掌心下軟綿一片,顏昭耳尖一紅,一時沒轉過彎來。只眼眶泛酸,手下稍稍用力,聽話地感受著她。 是了,陛下定然對此事也有遺憾,自打他失憶后,她們還未曾親密過。話本里也曾有過些志怪之說,他大抵是知曉的。 “妻主,我不怕人鬼殊途。” 顏昭仰起臉,攀上她的肩頭,輕輕地溫柔地在她唇上吻了過去。 月色銀輝,清晰地映出糾纏在一處的兩個影子。到底是他的氣息先亂了序,鼻尖生著薄汗微微退開些,正要解開自己的衣帶。 “江遠。”元蘇揉揉他的臉,重新握著他的手搭在自己心口,“你沒有發現嗎?” 發現什么? 顏昭哭了近一日,腦子都是懵的。這會氣還沒喘勻,正暈暈乎乎想要將自己獻祭。 咚咚——咚咚—— 穩健的心跳透過掌心,傳遞出一片勃勃生機。 “這是…….”那雙漂亮的眸子先是驚愕,漸漸歡喜,還不等元蘇與他低聲說了此次安排,她的心口就被人重重捏了一把。 男郎驀地背過身去,側臉氣鼓鼓地。顯然已經明白了所有。 他果真是個傻子! 顏昭憤憤地抱住自己的臂膀,心底卻已經徹底地輕松下來。 她還活著,幸好,她還活著。 可這樣慶幸的情緒越是明顯,回憶起剛剛那場烏龍的惱意也就越甚。 他用余光瞥了眼正微微蹙眉揉著心口的元蘇,低低哼了一聲。他剛剛可沒用多大的氣力,她定是故意做出副疼的模樣來誆他。 顏昭心中有氣,也打定主意再也不會上當。只豎起耳朵聽著身后的動靜。 可真當坐在他背后的人有起身的意思,顏昭哪里還坐的住,悄悄向后伸手,將她的衣袖壓在自己臀腿下。 “妻主也知道疼。”他抿唇,與她生出些埋怨。 雖說她這樣做,必然是有些不能與他細說的道理。但顏昭就是生氣,氣她竟然這樣詛咒自己。 他難過心疼,卻也明白。若非背水一戰,她亦不會出此下策。 “妻主?” 身后的女郎還在輕輕吸氣,顏昭一頓。哪里還顧得上與她生氣,轉身便皺著眉要瞧她的心口。 糟了,可別是他剛剛真的用勁過大。 顏昭心中擔憂,還未解開她的衣領一探究竟。就被元蘇止住了動作,“我沒事。” 她面色在月光下異常的蒼白。 顏昭心頭一跳,“妻主又騙我。” 他手忙腳亂地扒開她的衣領,果真見到了沁出血跡的棉布。她真的受了傷,而他剛剛竟還在她的傷口上那樣用力的捏了捏。 “妻主。”顏昭心疼地無以復加,眼瞧那雙紅腫的眸子又要掉眼淚,元蘇忙與他輕松地笑笑,“真沒事,這傷算不得什么。” 她越是這么安慰他,顏昭心頭的委屈酸澀就越難抑制。 傷在心口,足見那些人是下了死手,若是再深上幾分……. 顏昭不敢再想,剛要去點燈。 “外面還有監視之人。”元蘇壓低了聲,與他搖搖頭,“不然我也不會等夜深才來瞧你。” “妻主。”顏昭擔憂地看著她,“那明日該怎么辦?” 如今天熱,元蘇又是「橫死」,須得早些安葬。 那些監視之人必然會緊盯著封棺。活人被悶在棺木里,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別怕,明日自會有朝廷的人運送棺木回京。”元蘇細細說了之后的安排,又道,“渝北官鹽一事,已無追究必要。如今李塵一死,順親王自會把所有的丑事都推在她身上,再以血統之身,名正言順地坐上帝位。” “她要想既位,就需要動用那些暗中扶植的力量。此次既是一網打盡的好時機,亦能除去所有的威脅。” 元蘇眉間冷肅,這些年因著她的出身,和先帝給予親王的權勢,朝政其實并不十分的穩定。 她亦是謀劃了三年,才一點點從親王世家中收回了大部分的權力。 如今最后一擊,確實要更加謹慎收網。 “妻主,那我白日里會不會做的太過?” 顏昭借著月色從桌案上拿過放著的藥箱,這本是阮程嬌敷了傷口隨手留在這的。卻不想此刻竟有了大用。 “不會。”元蘇忖了忖,半晌又低道,“江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