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江峪山、怡親王。”阮程嬌略一思量道,“你不覺得今歲這些事來得過于緊密了嗎?” “你的意思是……”顏昭攥緊手指,神情肅穆起來。 江峪山一役后,陛下分出了部分兵力重點駐扎邊陲。而怡親王之死,讓她又遣了幾名親信前往怡親王封地整編部署。 朝局看似平靜下來,但其實陛下能用的武將已然不多。永嘉侯又要陪在長公子身側,若是此時再有動亂,以陛下的性子,定是要親自征戰以儆效尤。 面對面硬鋼,她們沒幾分勝算。但若是以渝北官鹽之事作餌,則有幾分勝算。 是以之前奉旨前來清查官鹽一事的官員,就算不是高太師是旁人,也必須身死。唯有這樣,朝中那些大臣才會心生懼意,逼迫陛下親自出手。 “嗯。”阮程嬌看了眼憂心忡忡的顏昭,肯定了他的想法,“師姐必然是猜到了這層,才會以身作餌,反誘她們入局。” “那妻主會不會有危險?” 她們具體的部署,顏昭并不清楚。他只知道陛下身側有暗衛。 但李塵若有這樣謀逆的打算,又私吞了這么多的鹽,足見她養的兵士不少。 暗衛武藝再精湛,人數也是有限的。若對方真的有千萬人,以多壓少,就是武藝再高強,也難支撐。 “你放心吧。”阮程嬌也沒把握,但以他過往跟在元蘇身邊的觀察,她從不會做無把握之事。 “師姐做事最是心細,她能讓我帶你們走,必然已經有了對策。” 阮程嬌望著窗外嘆了口氣,“只是如今不知許應書和表公子怎么樣了。” 好歹也相處了一段日子,他又不是真的鐵石心腸,必然有些掛念。 阮程嬌主動開口提及旁人,顏昭藏了許久的憂慮方不再避諱地顯現出來。 書鈺是他的親人,顏昭幾乎是醒來的第一時間便生出了擔心。但昨夜里的情形,阮程嬌已經盡力,他若是再提及,怕是會讓阮程嬌覺得自己有苛責之意。 更何況阮程嬌也是個男郎。 那樣湍急的水流里,他能救起自己,只怕已是極限。 “我聽妻主提及,許管家會泅水。”顏昭盡量讓自己往好處想,寬慰著明顯自責低落的阮程嬌,“或許她能救下書鈺。過去在家中,我爹曾請過看相的相師替書鈺瞧過,相師說他命中有吉,是貴相。” “你不必安慰我。此事是我失職,待日后我自會跟師姐認領責罰。”阮程嬌瞥了眼對側安靜下來的顏昭,唇角微微一撇。 罷了,他也是好意。自己又何必說話這般生硬。 阮程嬌忖了忖,輕咳了咳,轉了話題問道,“你爹為什么要給表公子看相?” 顏昭沒料到他還會開口,愣了愣如實道,“那會我們剛剛搬來京都,聽說京都里有位相師極為靈驗,我爹便特地請了她來。書鈺自幼就養在我家,所以也就一并給他也看了相。” “那……”阮程嬌甚少聽這些事,一時生出好奇,“那相師有沒有言中你會嫁給師姐?” 他問得仔細,顏昭略略回想了一番,搖搖頭,“她只說要我那年的中元節一定要出去逛逛。” 等等。 顏昭驀地打了個激靈,其實這事他早就忘了,若不是今日無意提及,他還真的不曾前后細想一番。 陛下曾說過,是在中元節初遇,方生出了情思。 顏昭剛剛還憂慮的眸子有了幾分篤定的神采,“不,這相師其實是提過的。” 既然他的婚事都能被這相師言中,她自是有幾分靈通的。說不定書鈺命中帶吉一事,也是真的。 書鈺定能逢兇化吉! “……這么靈?”阮程嬌并不十分相信,顏昭點頭,“聽說此人還給長公子也瞧過姻緣。” 阮程嬌默了默,這些事對他而言極為陌生。但似乎男郎們都喜歡信這些玄之又玄的模棱兩可之言。 他也不好直接駁了顏昭,師姐說過,人活在世上得有念想,有念想才能堅持,才能生出勇氣。 如今他們所在之地也不知是何處,不過得了這罐莫名的鹽,他們大抵還是在渝北境內的。 外面的消息暫時封閉,就只能走到有人煙的地方去。 或許他們也可以再等等,看看會不會有人來取這罐鹽。 他思緒紛紛,將烤好的小魚上灑了些鹽末遞給顏昭,“多吃點,一會怕是還要走一段路。” 魚皮微焦,其下的rou卻是鮮嫩。 顏昭也明白,若想再見到陛下,此刻補足體力是關鍵。他并未推辭,兩個人安靜地坐著吃著手里的烤魚,又分食了魚湯。 茅草屋外,有艘漁船正順著河流而下,漸漸靠岸。 阮程嬌一直都注意著窗外的動靜,這會當即警覺起來,踩滅了火堆里的殘火。 他們身份已經暴露,這幾個茅草屋又極為顯眼。 他不確定此刻撐著船停靠過來的究竟是尋常百姓,還是李塵手下喬裝打扮過的死士。 阮程嬌示意顏昭站在自己身后,低聲道,“一會若是打斗起來,我纏住她們,你抽空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