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阮將軍也喜歡吃這些桃花糕?”顏昭微微一愣,卻不是因為她的話。他悄悄瞥了眼唇邊含笑的元蘇,鍥而不舍地又去勾她重新放在膝上的手指。 “回稟鳳君,臣之所以愛吃桃花糕,是因為當初軍中飯食著實不合口,臣餓極之時,恰好陛下給了臣一塊這樣的點心。” 那個梳著高馬尾與他笑得好看的少女,是只有他見過的元蘇。也是他與她獨有的記憶, 阮程嬌微微露出些笑,“那個時候,臣給陛下添了不少麻煩。” “又說胡話。”元蘇笑道,“那個時候若沒有你陪著,孤也未必能在苦寒之地呆那么久。” “臣惶恐。”阮程嬌低眉,年少相伴的歲月,是誰也偷不走的回憶。 他無意瞥見鳳君此刻微皺的眉頭,心中亦莫名的暢快起來,“臣很慶幸,能伴陛下五年。日后,臣必定如過往一般,寸步不離地守在陛下身側。” “你的忠心,孤怎么會不明白。”元蘇笑笑,放在膝上的手輕巧地避開顏昭靠過來的手指,見他果真略略鼓起腮幫子要生氣,一邊說著話,一邊主動地反握住他要抽離的手。 幾乎是瞬間,那雙剛剛還委屈的眸子登時重新彎成月牙。 顏昭好哄的很。 元蘇心中柔軟,握住他的手稍稍一變,改為十指相扣。 “這半塊怎得不吃了?”她側臉,細心問著。 顏昭稍稍搖頭,低聲道,“也不知怎得了,我最近半月總是不大愛吃這些甜膩的。” 元蘇略一思量道,“指不定是你這半月飯量有所改變,所以才變了口味。” 吃了面食米飯,補了氣血。自然也就無需這樣甜膩的點心養神。 正吃著點心的阮程嬌微怔,忽得想起過往在軍中聽到的一些瑣事。 邊疆苦寒,女郎練功無事的時候總會說起自家夫郎,尤其提到已婚的男郎若是變了口味,改了飯量,多半就是有了身孕。 他驀地放下手中的點心,起身拱手,“陛下,鳳君,臣御林軍中還有些雜事,想先行告退。” “也好,你且先去忙。”元蘇微微頷首。 阮程嬌當即垂首,躬身逃也似地退出了御書房。 他步履匆匆,若是不再快些離開御書房,那些纏繞在腦海里,她與鳳君的畫面,就要生生悶住他的呼吸。 心頭的酸澀愈發沉重,連帶著身影也蹣跚起來。眼眶酸澀,跌跌撞撞地一路往外走去。 “阮將軍,卑職找了你許久。”許應書如今暫調去御林軍幫阮程嬌cao持七月的狩獵事宜,官階在其之下,加之兩人之前的不快,說話時也有點夾槍帶棒,“卻不想將軍——” 正要暗諷,就見一向高傲冷肅的阮程嬌腳下一軟,直直朝前跌了過去。 “阮將軍?!” 許應書到底是讀過圣賢書的女郎,自是不能沒了風度。她下意識伸出手,接住了神志迷糊的阮程嬌。又招了幾個內侍過來,待他們扶住阮程嬌,方松了口氣。 女男有別,即便他現在男扮女裝,許應書既知曉他的身份,就不能還當他是個女郎相處。 “你們一會尋御林軍送阮將軍回去。”她不愿沾這趟渾水,撫袖才要走。就被人緊緊扯住了腰帶。 阮程嬌迷迷糊糊不辯今昔,低聲喚她,“師姐,我頭痛。” “許大人。”幾個內侍也不好直接分開阮程嬌的手,只告饒道,“您既是阮將軍的師姐,不如還請許大人麻煩一趟,直接送了阮將軍回去歇著。” “我?” 不等許應書搖頭,內侍們機靈,將阮程嬌靠在許應書懷里,一溜煙地撇開,恭敬道,“奴這就去備車,還請許大人暫時照顧阮將軍。” “......” 許應書哪里經過這個,好在此處近宮門,是一處小道。來往的人并不多。 她低眸,看著緊抓著自己衣帶不放的阮程嬌,長長嘆了口氣。 師姐? 許應書稍稍一忖,大抵便知曉了他口里念著的究竟是誰。她不敢問,也不想問。 御書房里,被人暗暗記掛在心的女郎,正低眸重新看著桌案上的奏章。 顏昭放下手里的書,剛要起身,就帶起了兩人十指交握的手。 “陛下。”男郎面上微紅,聲都低了幾分,卻又不好開口。 倒是元蘇閑閑抬眼,道,“江遠可是要孤松開?” 交握在一處的手,將兩個人連在了一處。顏昭巴不得她日日都這樣牽著自己。 聽見元蘇反問,當即搖頭否定,“不是!” 他......他才不想陛下松開手。可他剛剛又喝了幾杯水,腹內的確有些不舒服。 他慢慢坐下,眉眼處一副決絕的模樣,正要忍著靠書本分散精神。 元蘇心中生笑,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尖,“孤等你。” “咦?”顏昭面上更紅,沒料到自己的窘境竟被元蘇一早洞悉。而且,陛下還說會等他。 那是不是說,等他回來凈了手。陛下還會像剛剛一樣,牽著他依偎在一處? 他歡喜地露出個笑,小心地松開與她交握的手。正要隨崔成暫時離去,忖了忖,到了門口的腳步一頓,又撫袖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