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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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偏鋒 此刻蘇蘇耷拉著禿兮兮的腦瓜,蓬松的毛上都沾滿了紙灰,像個雪球兒。它被云越揪住后頸皮,在空中手舞足蹈。一藍一紫兩只眼睛,一只眼可憐巴巴地看著蕭暥,一只眼緊張兮兮地望著魏西陵。 蕭暥算是服了,這貓戲還挺足。 “云越,趕緊放它下來。” 這孩子也是,怎么老是虐貓? 預曦正立8 蕭暥安撫地摸了摸那顆禿腦袋,“蘇蘇,去找你阿季哥……咳……弟弟。” 魏西陵和云越齊齊看向他。眼中頗為一言難盡。 魏西陵是蘇蘇的哥哥,魏瑄比魏西陵小一輩,當然是弟弟,沒毛病。 蘇蘇從來不在乎虛名只圖實利,它抱住某人修長的手指使勁舔了個夠,并在魏西陵目光冷冷射來時,云越面目不善地逼近之前,撒開蕭暥的手,像一支利箭似的嗖地撞開木門竄了出去,不見影子了。 木門被它撞得兀自在冷風中吱嘎搖曳了好久。 蕭暥目瞪口呆,看不出這貓的頭還挺鐵? “云越,你也去準備一下,等晉王找到了,我們就撤軍。”他道。 這地方漫天都是飛揚的紙灰,瞧著怪不吉利的。 “是。”云越得令正要出門。 “站住。”魏西陵冷道。 云越一怔。 魏西陵看向蕭暥,“我正想問你,你的玄門指環呢?” 蕭暥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糟糕,剛才還是大意了! 他一直穿著這邋遢的衣衫還有個原因,就是這衣衫的袖口都破了,垂掛下來正好遮過手背。但是蘇蘇好巧不巧舔的就是他的右手…… 蕭暥當然不能承認他讓云越借著職務之便,對魏西陵動手腳了。 他硬著頭皮,來個死不認賬,“我擱在別的地方了。” 如果魏西陵再追問,他干脆賴兮兮來一句,‘我的東西,不勞將軍cao心’給他懟回去。 魏西陵不跟他多言,“云越,你來說。” 蕭暥:泥煤的…… 云越向來見到魏西陵就發怵,哪里趟得住那冰霜般凜冽的目光,眼看著就要當場毫無節cao地出賣主公。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嚷聲, 蕭暥見機揪住云越,“走,去看看!” 庭院里,滿天飛灰,地上像積了一層厚厚的雪。滿地橫七豎八的尸體都像被埋在大雪里,只剩下起伏的輪廓。 蕭暥忽然想起剛才魏西陵要檢驗阿迦羅尸體的事情,現在算了罷,都分不清哪一個是阿迦羅了。 狍子正蹲在庭院中心的一具尸體旁,隆起眉頭,一臉嚴謹地用刀在那尸體上戳下了什么,遞給身邊的一個北狄士兵查看,兩人正說著什么。 這畫面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頗有點像刑偵片中的法醫現場。 蕭暥覺得有點意思,背著手踱了過去,笑嘻嘻道,“怎么了?看出來是他殺?還是自殺啊?” 狍子滿面疑云,不解地用刀戳了戳地上白花花的尸體,“大頭領,你看。” 那是一名奔狼衛的尸體,尸體上的灰燼已經被狍子他們撥開了,尸體周身包裹在鎖子甲里,只露出臉、脖頸,和手。皮膚呈現一種死氣沉沉的污白色。 蕭暥彎下腰細看了看,挑起眉,“這是什么?長蘑菇了?” 只見那些尸體浮腫的皮膚上生出了一片片波浪狀起伏、層層疊疊的荷葉邊,上面附著密密麻麻纖細的絨毛。看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狍子道:“大頭領,這哪里是蘑菇?這是木耳,我們廣原嶺這種野山木耳成片地長,就是這樣。” 狍子這一說,蕭暥也想起來了,“山參燉木耳?不對,木耳是褐色的。” 這東西污白色半透明,就像起了一層尸癬。 “那就是銀耳。”狍子虛心接受,又撓撓頭,生怕蕭暥這山匪頭子沒見過好東西聽不明白,又補充道,“大頭領可能沒見過,就是那種,那種貴族世家都喜歡吃的這個……這個粥叫啥來著?” “銀耳燕窩粥?”蕭暥道, 魏西陵和云越都是世家子弟,這兩人的對話,實在沒法再聽下去了…… 云越看著尸體上一層白花花的東西,暗想管它是什么,反正這輩子都不想再吃銀耳燕窩粥了。 就在他扭過頭去的時候,忽然被人拽了一把,踉蹌著后退了幾步。 緊接著鞘中長劍發出一聲清吟鏘然出鞘。 他還沒反應過來,蕭暥已經一把拔出了他的佩劍,一道勁烈的寒風掠過。 只見面前紙灰飛揚,一團碩大的陰影剛剛彈起,腦袋就像個陀螺被蕭暥一劍削飛,笨重的身軀踉蹌了下,轟然倒地。 一股腥臭的膿血飚濺了出來,像一支毒箭,射到了旁邊一名來不及躲閃的北狄士兵的臉上。 那個倒霉的士兵被血糊了一眼,他剛想抬手去抹,忽然他慘叫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渾身抽搐起來。 只見他雙眼暴突充血,眼瞼上溢出了一些奇怪的污白色黏液。 “別碰。”蕭暥一把攔住狍子。 一眨眼的工夫,那北狄人的眼睛四周開始彌漫,生長出細小的裙邊狀的木耳,臉上的皮膚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糜爛,變成層層疊疊的木耳。那木耳纖細的根絲穿入了他的皮膚,似乎是攀附著他的骨骼,沿著他的筋脈瘋長。他的手腳抽搐,面部扭曲,動作癲亂,忽然發狂般就向最近的狍子撲咬過去。 狍子哪里見過這種東西,情急之間,連他的闊背大刀居然都卡殼拔不出來。 那北狄士兵狀如惡虎般撲來,狍子趕緊閃身,卻被腳底下的尸體絆了記,仰天摔倒,心下這回完了! 他只覺得一股腥臭撲面,那人張開大嘴,露出舌苔上層層木耳,瘆人的尖牙就要切入他的脖頸。 忽然那人晃了晃,一雙眼睛愕然鼓起如牛。歪歪斜斜地倒下了。 一劍穿透后頸。 那劍太快、太利,在脖頸上一點血孔,血都沒有濺出來。 狍子坐在地上面無人色地喘著氣,看著魏西陵從容收劍。 他也顧不上臉面了,拱了拱手表示感謝救命之恩,其實他倒是不怕死,但是他怕變成那種怪物。 這他娘的都什么鬼玩意兒! 他這一念還未轉過,就見遠處的‘雪地’開始紛紛蠕動起來。紙灰飛揚間,一個個身軀浮腫的人形紛紛站了起來。 他們就像提線木偶一般,扭動著脖頸,動作怪異,露出的皮膚上長滿了污白色的木耳。 蕭暥心道,草!該不會是被那木耳似的玩意兒寄生了罷? 他以前看的科幻電影里,有些植物或者真菌可以順著血液傳播種子,根須或者菌絲透過皮膚,扎入筋脈,cao縱人的行為!尤其是剛死的人,身體還沒有僵硬,具有一定的柔軟度。 特么的,這套路莫名熟悉。有點像無相那群□□份子的做派。 他斷然道,“全軍戒備!” 然后他鏘然拔出刀來。 他是習慣用劍的,這刀用起來不是很順手,更要命的是,用刀砍容易搞得鮮血激濺,會被那東西感染,成為下一個寄主,遠遠不如用劍刺利索。 “豎盾!長矛兵居中,刀盾兵兩翼擊殺,遠程弓箭攢射!”魏西陵果斷道, 魏西陵帶來的那三千人里,除了狍子的幾百廣原嶺匪軍,其他的都是他的親兵。 這些人不愧是精兵,面對庭院里那些詭異的東西處變不驚,絲毫不見慌張,迅速有效調動起來,立即構成了半月形的防護區。 同時空中箭雨潑天而下,很多還來不及站起來的怪物搖晃了幾下,又轟然倒地。 但是月神廟里經過先前的兩輪激戰,這庭院里的尸體層層疊疊,實在是太多了。 蕭暥看著眼前白茫茫一片雪地般的灰燼里,似乎隱隱下面還有什么東西在浮動。 *** *** *** 神殿里。 眾人站在回廊邊緣往庭院里掠了一眼,紛紛心驚膽戰地縮回了脖子。 “鐵托這些人不是都死了嗎?”“這是什么妖魔?” 車犁陰森森道,“這不是什么妖魔,這種東西叫做叫做尸耳,是一種rou芝,以新死之人的血液為食,被尸耳俯生的尸體,全身浮腫,兇猛饑餓,嗜好撲殺撕咬生人。” 神殿內的北狄首領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邪門的東西,一個個面面相覷。 突利曼抽了口冷氣道,“所以這些戰死的士兵都被怪物俯身了?” 車犁道:“也可以那么說。這些尸體都成了尸耳的宿主,而且……”他眼睛一瞇,“只要濺到宿主的血,就會被感染,成為尸耳的下一個宿主,直到下面院子里的人全都變成尸耳的傀儡。” “首領只說了一半。”一道清冷的聲音靜靜傳來。 車犁蹙起眉頭,就見幽暗的燭火下走出一個俊秀的青年。車犁剛才就注意道他和余先生在一起。但是他忙于布陣,以及和神殿內的首領們周旋,沒有顧及到他。 魏瑄道,“此物應該叫做妖耳尸胎。” 車犁眉梢一挑,頗有意味地看向他,怪聲怪氣道,“看不出你知道的還不少。” 在大夏國滅亡后,蒼冥族的典籍早就都流散殆盡,就算是主君的手中,也沒有留下多少卷冊,所以他所知道的秘術,秘藥,秘法以及古大夏國曾經培育的秘獸蠱蟲都非常有限,很多都是口口相傳,早就沒有明確的記載。 車犁頗為欣賞地看向魏瑄,這青年儀態典雅,談吐溫文,處變不驚,甚是少見。 其實在跟著蕭暥經歷了那么多事情后,他已經不會一見到蕭暥處于險境就心亂如麻了。他知道蕭暥總是有辦法。 蒼青在魏瑄耳邊道,“左邊第十五層第三個架子上就是妖耳尸胎的記載。這東西不好對付。” 魏瑄一邊一目十行地翻閱:“我得傳消息出去。” 蒼青道:“魏瑄,你自己都困在這里,他們怎么會放你出去。” 魏瑄從容看了一眼頭頂。 只見神殿頂上的天窗里,月光下,探出了一個禿兮兮的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