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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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鐵托!”朔風部首領烏戈驚叫道。 青慘的月光照出了一張面目猙獰的臉。他的身后是黑壓壓一片鐵騎,月光照著鱗甲散發出陰滲滲的光澤,活像修羅地獄中出來的惡鬼。 “他……他們是來報仇的!”眾人驚慌失措。 “車犁呢?車犁去哪里了?”烏戈吼道。 是他殺了阿迦羅,和他們沒關系! 維丹已經嚇得面無人色差點摔倒,被蕭暥一手提了起來,他斷然道,“保護大單于退入神殿。” 然后他看向丙南,“護公主撤入神殿。” “將軍,你呢?!”丙南道。 蕭暥深吸一口氣,勉力彎下腰,撿起灰燼中的一柄鋼刀,強撐著翻身上馬,“其余的人跟我迎敵!” 神廟上空,紙灰如狂風亂雪。 蕭暥一刀劈開一個狂嚎著撲上來的士兵,心中暗暗吃驚, 這些人眼神兇狠,狂躁易怒,猙獰的表情似乎是凝固在了臉上一般。簡直就像中了魔魘一樣。哪怕是被刀劍砍傷了也不知道疼痛,反倒是越戰越猛。 草!喪尸圍城嗎? *** *** *** 只見粼粼的青焰下,一個傴僂的身影走了出來,他面目陰沉,沒有胡須和眉毛 魏瑄驟然一驚,“余先生?” 余先生佝僂著身形,慢步走上前來:“現在神廟已經被修羅鬼蜮里出來的魃魑包圍了。我勸殿下不要出去。” “你是說人傀?”魏瑄問, “不,人傀只是cao控人,而這些人身上都中了術,一種很詭譎的術。” “你懂秘術。”魏瑄道。 余先生細長的眸子在幽暗中一閃,“中了這種術的人就不能稱為人了,除非施術著撤去術法,否則只要一息尚存,他們就會不斷殺戮,殺戮至死!” 他慢條斯理道,“庭院里的人,恐怕是都不夠殺啊。” 神廟的庭院里,剩下的士兵在經過之前的戰斗,已經是強弩之末。 鐵托粗壯的手臂肌rou暴起,狂猛地一刀劈下,一名小將士舉刀格擋之下,整個人差點被直貫而來巨大的力道掀下馬。 蕭暥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一刀橫掃勢如風雷,逼退鐵托。 鐵托顯然被激怒了。他手中鋼刀再次高高舉起,眸子里爆出野獸般的兇光,森冷的刀風挾摧筋斷骨之力,向蕭暥疾掃而來。 蕭暥在馬背上忽得往后一仰,柔韌的腰線繃緊成一線,刀鋒帶著旋風堪堪在他胸前掠過。 由于力度過大,鐵托一刀落空,竟被巨大的慣性一墜。 趁此機會,蕭暥手腕翻轉,反手一刀,弧光掠過,guntang的血激濺了他一身。 鐵托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蕭暥急促地喘著氣,劇烈的疼痛自腰腹間傳來。束腰的衣帶已經被鮮血浸透了。 可他還沒有喘息的機會,緊接著背后一股勁風撲來。 蕭暥想都不想,一刀疾掠而去,刀光在黑暗中劃過一道雪亮的弧線。 金戈之聲暴起,蕭暥的手臂被震地酸麻,腰腹間更是像有一陣電流刺過。疼得他倒抽冷氣。 他猛然回頭,就看到一張陰森的臉。 穆碩! 蕭暥一怔,穆碩怎么會在鐵托的軍隊里! 他和鐵托不是死敵嗎?不至于為鐵托報仇罷? 而且穆碩狂野又猙獰的面貌竟然和鐵托如出一轍,僵硬陰森狀如惡鬼。 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他這一念未過之時,忽然就見穆碩的背后又是一道寒光乍起。 他的心臟猛地一陣緊縮,不好。 是嘉寧! 他額角青筋隱隱發跳,不是讓丙南看住她的嗎?! 只見嘉寧公主面如寒霜,躍然向前,整個人如同一支射出的箭,不顧一切地持劍刺向穆碩,鋒利的劍尖也月光下刺出寒芒。 可她這點功夫在戰場上完全是不堪一擊,穆碩不慌不忙,反手一把就握住了劍刃,順勢一扯。 嘉寧試圖用力抽回劍,可是那劍紋絲不動。 “公主棄劍!”蕭暥說著,手中長刀凌空掃去。 就在電光火石間,穆碩一把擒住嘉寧擋在了面前。 蕭暥急忙收刀。 只見穆碩用鋼刀抵著嘉寧的脖頸,臉色詭異,獰笑道,“你斷了自己的右手,聽到沒有?” 另一頭,余先生陰沉沉道:“魃魑雖然暴虐無比,但是會保留一半為人的意識。也知道怎么使用戰術。” 魏瑄臉色一白,轉身就要沖出去。 可他還沒邁出回廊,忽然他面前的門洞消失了,一堵堅硬的石墻赫然樹立,隔斷了去路。 “你出不去了。”余先生陰惻惻道。 *** 蕭暥知道穆碩的險惡用意,斷了右手,他就失去了任何戰斗力,只能等死。 他凝視著穆碩陰沉的臉,冷道,“放了她,就如你所愿。” “將軍,殺了他,為我報仇!”嘉寧一口咬住了穆碩的手腕。 穆碩吃痛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嚎叫,像是被激怒了,鐵鉗般的大手就要卡住嘉寧細白的脖頸。 就在這時,神廟門前忽然傳來一陣嘹亮的馬嘶聲。 穆碩受驚,赫然轉頭看去。 也就在他回頭的那一刻,一支羽箭如流星疾火破空而來。干脆利落地穿透眉心! 穆碩還沒明白怎么回事,他扔下嘉寧,遲鈍地似乎是想要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稠血,手剛剛舉起就如同一截朽木般翻到在了馬下。頃刻間被周遭的馬蹄踩城rou泥。 嘉寧畢竟涉世不深,經歷了這一遭,渾身虛軟差點跟著跌下馬去,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 她渾身顫抖,不知道是嚇地,還是大仇得到,竟撲倒在蕭暥胸前,眼淚奪眶而出。 蕭暥輕聲道,“嘉寧,姑姑的仇,報了。” 他說著,抬起頭向神廟門前看去。 月光下,魏西陵一襲銀甲反射出耀眼的寒芒。他身后跟著云越和一片森森鐵甲精騎。 “云越,保護公主撤離。”魏西陵道。 嘉寧公主這回不敢再說什么了,她擔心地看了蕭暥一眼,聽話地跟著云越走了。 接下來的戰斗幾乎沒有懸念,即使是一群不知道什么東西的惡鬼喪尸,被魏西陵指揮軍隊精確地分割,包圍,殲滅。 …… 片刻后,庭院里再次安靜下來。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灰燼,借著幽暗的火光望去,只有天地間紛紛揚揚的紙灰,尤落不盡。 嘉寧公主這會兒安安靜靜的,蕭暥算是知道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了。 魏瑄去找車犁,還沒有回來。蕭暥有點擔心。 但是剛才被襲擊的只是庭院,神殿區域應該是安全的。且魏西陵已經派兵四處搜索了。 蕭暥此刻筋疲力盡,半邊的身體都是麻木的,實在動不了。他慘兮兮地想,半身不遂大概就是他這個樣子了。 某老弱病殘蔫頭耷腦地找了一個角落扶著墻坐下,想檢查一下傷口,估計這會兒情況挺慘的。 就在這時,魏西陵收劍入鞘,朝他走來,冷著臉道,“蕭暥,跟我過來。” *** *** *** 這間屋子正是先前關押大單于的地方。地上鋪著厚實的毯子,爐火燒得很旺。 魏西陵一進屋,反手就把門關上了。 蕭暥心里咯噔一下。 表面裝作沒事道:“西陵,你真會找地方,這桌子上有羊rou和瓜果,隨便吃,別客氣。” 魏西陵不跟他廢話,單刀直入:“你受傷了。” 蕭暥剛拿起的葡萄酒,手一頓,撒了。 他斬釘截鐵道:“沒有。” “我看。” 魏西陵走上前,在他腰間一撈,手心里全是血。 蕭暥隨口道:“敵人濺到我身上的。” 魏西陵言簡意賅道,“脫了。” 蕭暥:…… 燈光下,蕭暥自己都覺得有點慘。 綁在腰間的帶子已經被鮮血浸透了,因為他又作了大半天死,傷口其下的皮rou都熟爛了。血糊糊一片。 魏西陵劍眉緊蹙,“必須取出來。” 蕭暥心道,他也想取出啊, 北狄人的箭簇做工比較原始,沒有倒刺,嵌進皮rou里本可以直接拔出,只可惜沒工具,總不能用手指摳罷? “沒有鉗子。”蕭暥如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