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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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我們還沒有落腳之地,攻打鸞城太過冒險,現在我們已經取得夏陽作為后方基地,魏將軍也到達隴上,不日就能南下與我們合兵,大勢在我,主動權也在我?!?/br> 云越道:“所以主公是想斷了曹滿的糧草物資,讓他無法久守?!?/br> 蕭暥的眼睛狡黠地一瞇,“拿紙筆來,我給魏將軍回信?!?/br> 冬日,原野上白蒙蒙一片寒霧,呵氣成霜。 清早,蕭暥穿上冰冷的鎧甲,不由地抽了口寒氣。又冷又硬的甲胄擱著棉服,都能他身上的暖氣吸走。 云越見他氣色很不好,色澤淺淡的唇緊繃成一線,冷白的臉容愈顯得蒼俊清肅。 他立即給蕭暥端上煎好的藥,“主公,天氣嚴寒,鸞城既然不大,主公不如坐鎮夏陽城,我率軍去拿下鸞城?!?/br> 蕭暥皺著眉,喝完藥湯,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鸞城,我必須親自去?!?/br> *** *** *** 午后,凍云黯淡壓著鸞吾郡灰暗的城樓。 北風呼嘯,夾帶著濃烈的霜雪氣息,刮到臉上像鞭子抽一樣疼。 城樓上寒霧彌漫,盆子里的炭火閃了下,倏地暗了下去,執勤的士兵跺著腳,牢sao滿腹地添了炭。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曠野上,出現了一只十多人的隊伍正慢吞吞地向這邊而來。 這些人步履蹣跚,鎧甲破敗,一個個灰頭土臉地拖著兵器。 “城下什么人!”城門吏趴在女墻上高喊道。 十幾支森寒的箭齊齊對準了那群衣衫襤褸面有菜色的士兵。 一個百夫長模樣的漢子cao著涼州口音有氣無力道,“我們是大公子部下的,被打散了,一路逃來這里,天氣冷,討個落腳的地方?!?/br> 那城門吏唾了口晦氣,不耐煩道,“開門開門。” 吊橋放了下來,沉重的城門咯吱咯吱打開了。 接著,那城門吏親眼看到了詭譎的一幕,那幾個剛才還神色倉皇疲憊不堪的敗兵,才剛一擠進門,忽然就變成了一群兇狠的虎狼。 他們齊刷刷地抽出單刀,三兩下就將城樓下的士兵砍得翻倒在地,一片慘嚎。 “快關門!關城門!”城門吏反應過來,徒勞得叫喊著,“快,快去稟報大人!”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緊接著他聽到了大地的震動聲。那是無數戰馬的鐵蹄叩擊荒原發出的震響。 洶涌而來的馬蹄踩轉瞬間已經踏過了吊橋,沖入城中。 …… 蕭暥進入郡府大堂的時候,他沒有想到,這鸞吾城拿下得那么容易。 他只是耍了個小把戲,讓軍中cao著涼州口音的崔平降卒,穿著涼州軍的軍服,裝作是曹雄的敗兵,攥開了城門,城外埋伏的騎兵再一擁而入殺入城中。輕而易舉地就拿下了鸞吾城。 旁邊的云越看著被俘的士兵,“曹滿的糧倉重地就這么點防守?” 蕭暥不動聲色,“去,查看一下城中糧倉有多少存糧?!?/br> 片刻后,就有軍士前來報告:“將軍,城中大小糧倉十余座,存糧只有五千石?!?/br> “什么?五千石,鸞吾城不是糧倉要地嗎?” 蕭暥眉頭微微一蹙,五千石,那不過是鎮守這里的千余士兵的口糧,看來曹滿從鸞吾城撤軍的時候已經把此處的糧倉都搬空了,難怪這里的守衛如此松懈。 他這一念未轉過,緊接著就聽一名士卒策馬來報道:“將軍,這是座空城!城中沒有一家住戶!” 云越神色驟然一沉,多年征戰,一種不祥的感覺立即籠罩住了他。 “主公,這座城有詐!” 蕭暥面色深沉,看來這整座鸞吾城是堅壁清野。 云越焦急道,“主公,我們還是先撤出這里,再……” 他話沒說外,城外就傳來一陣悠長的牛角號聲。 蕭暥道:“來不及了?!?/br> 他目光森然,長身而起,道,“隨我上城樓一看。” 城樓上,冬日的天地間灰蒙蒙一片黯淡,朔風呼嘯,卷起他厚重的披風,蒼白的面容映著暗紅的戰袍,顯得凄艷絕倫。 蕭暥神色陰冷,又是一場賭博要開始了。 城下已經如同一鍋沸騰的水,只見烏泱泱一片森然的重甲軍從西面八方向城門推進。他們喊著號子,推著沖車,很快就把鸞吾城圍得猶如鐵桶一般。 蕭暥記得,上一回他被這樣圍困在城里,還是出逃大梁途徑安陽城的時候,被匪軍包圍在安陽城內。他當時可能還沒反應過來,覺得那是一場堪比特效的大片。 而現在經歷了無數殺戮征戰后,蕭暥再次站在城頭,覺得他就是坐莊的人,而亂世里的輸贏,賭的是命。 中軍大帳,大將費庸得意道:“主公真是神機妙算,早就料到蕭暥會派人來襲我糧倉,提前把鸞城搬空了,讓他一頭鉆進這空城里來個關門打狗!哈哈哈!痛快!痛快!” 城樓上,云越倒抽了口冷氣,看向蕭暥。 只聽他靜靜道,“云越,你率一千人,準備圓木巨石防守城門,其余人全部上城墻,弓弩手準備?!?/br> 在他身后,魏瑄靜靜注視著他,從一開始蕭暥決定采取他攻打鸞城的計劃時,他就覺得有點蹊蹺。鸞城是曹滿的糧倉,蕭暥出發時卻讓大軍帶上了五日的軍糧。 魏瑄沒有問,他發現戰場上的蕭暥,話越來越少,眼神越來越深沉。 但無論蕭暥決定做什么,他都會一絲不茍地執行命令。像瞿鋼那樣,為他誓死奮戰。絕不會讓他失望。 他的手暗暗握緊劍柄,眼中的光芒多了幾分熱意。 城下戰鼓震天,洶涌的喊殺聲伴隨著雪亮的刀戟刺破陰沉的天空。城頭上,無數支鋒利的破甲箭已經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蝗雨,向著沖鋒而來的重甲武卒呼嘯而下。 蕭暥目光森冷,“殿下放心,鸞吾城雖小,但是城墻堅固,應該能守幾天?!?/br> 他說完手一抬,旁邊的一名部將立即將弓遞上。 魏瑄心中頓時一沉,這是要做什么? 隨即他就看到了萬軍之中的一點分外搶眼的金色。 那是大將費庸胸前的護心鏡。 但是費庸遠在中軍,這么遠的距離,蕭暥的臂力再好,弓力再強,箭矢的力度怕是已經無法射殺費庸。 魏瑄一念及此,只聽到耳邊弓弦震響。一箭如流星離弦而去。 蕭暥的嘴角微微挑起,笑得有點邪惡。 “給我沖!拿下鸞城!”費庸聲嘶力竭地大吼著,忽然只覺得頭上嗖地一道疾風。 “將軍!”旁邊的副將震愕地張大嘴,不可思議,“你……你的……” 費庸抬起眼珠往上瞧,隨即就看到羽箭尾部的白翎在空中兀自震顫不已。 他一把取下銅盔,只見一支箭堪堪穿透了盔纓上的流蘇穗子。 費庸大驚。 這里離開城樓十丈之遠,普天之下還有誰有這準頭? “蕭暥!蕭暥在城上!” 另一邊,城樓上的魏瑄也是愕然,他一時間完全搞不懂眼前這個人在想些什么了。 蕭暥這一箭,無法射殺費庸,箭力只夠穿透纓穗,那就簡直跟調戲對方主帥一樣。 戰場上這樣很好玩嗎? 緊接著,他心中猛然一震,難道說蕭暥是這個意圖? 城下,費庸一把抓住哨探,“蕭暥!蕭暥也在城里,快,快去稟報主公!” 涼州府。 曹滿接到軍報,拍案而起,“蕭暥居然親自來劫我的鸞城!走,跟我抓狐貍去!” 兩日后,城樓下,曹滿親自坐鎮中軍,率大軍五萬,將鸞吾城圍得水泄不通。 城樓下,一名胡子拉渣的軍士在長矛尖端挑著一只死狐貍,高高揚起,叫囂道,“主公傳話給小狐貍,他再不投降,城破之時這就是他的下場!” “蕭暥小狐貍,你已經被圍困了,插翅難逃,若現在投降,主公還能留你性命。今后給你蓋一個金籠子養著,哈哈哈” 周圍的士兵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云越氣得臉色發白,“可惡!” 這種罵戰蕭暥以往看三國演義見識多了,他臉皮厚,愛罵就罵。想激他出戰,沒門。 曹滿也不指望真能把蕭暥罵到出戰。只是前陣子被他屢屢得手,曹滿心里窩火,讓軍士們只撿難聽的罵,出一口氣罷了。 問候過對方后,曹滿也不客氣了。悠長的號聲響起,黑壓壓的重甲武卒如同曠野上漫卷的烏云般匯集而來,在城下涌起一片鱗甲森森、殺氣騰騰的鐵甲汪洋。 無數列隊重甲挺近,城下的大地都在震顫,十多部巨大的攻城云梯和沖車夾雜在密集如螞蟻的軍隊中推進,如同森然的怪獸。 曹滿親征,手下如狼似虎的涼州精銳,果然其勢不是費庸能比的。這小小一座鸞吾城就像是滔天洪水中的一座孤島,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破甲箭,滾石檑木準備。”蕭暥道, “是!” “待到敵軍沖到城下,隨軍攜帶的火油給燒燙了!” “是?!?/br> “還有……”蕭暥倒吸一口冷氣,“讓云越將城內民居都騰出來,多備掩體。率一千人埋伏。” 魏瑄心中凜然,蕭暥恐怕已經在為城破后的巷戰做準備了。 接下來這場仗,是硬仗,沒有半點僥幸。 蕭暥目光冷然,“挺過今天?!?/br> 然后他看向魏瑄:“殿下,待會兒城樓上矢石交攻?!?/br> 魏瑄知道他什么意思,決然道,“將軍,你就當我是一名百夫長罷?!?/br> 蕭暥心中微微一詫,魏瑄這話說得那么自然,不知不覺間,這十多日的沙場磨礪,已經讓這個有些內斂的青年變成了一個腥風血雨里面不改色的老兵。 …… 一天鏖戰,傍晚的時候,烏云漫卷的天空漏出了一線殘陽,照著下方慘烈的沙場。城樓下尸體堆積如山,血流飄杵。烈烈西風都吹不散濃郁的血腥味。 冰冷的箭雨攢射下,重甲武卒如割稻草般一片片倒下,隨即又前赴后繼地洶涌而來,他們沖上城頭,與蕭暥的銳士砍殺在一起。 火油從城頭潑下,烈焰騰起,焦糊的惡臭熏得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