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么想著,宋眠也就這么問了。 誰知,聽到她的話,劉宗反而還笑了,他說:“眠眠,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們已經拜過堂了。” 說完,還嘆了一口氣,道:“許是當時身體不舒服,所以你沒記清。” 宋眠看著他純黑色的眼睛,又開始暈了,她仔細回想自己在出嫁路上的細節,還是想不起來。 宋眠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 劉宗看見她皺眉,伸出自己微涼的手指撫平了她的眉間,然后說:“不記得也沒關系,找個機會補回來就是了。” 宋眠倒不是覺得遺憾,沒拜堂有什么遺憾的,她搖搖頭說:“沒關系,這次我清醒了,咱們把交杯酒喝了吧。” 劉宗唇角的笑意加深了。 宋眠主動站起來,將兩只紅色的精致酒盞斟滿,不過她倒的是茶,她沒那么不知好歹,親眼見到過劉宗的身體情況,她怎么可能還給對方喂酒呢,就沖這張臉,他能多活一陣子也是好的。 兩個人在搖曳的燭光下喝了交杯酒,然后就準備睡覺了。 現在天氣已經轉涼了,按理說,屋中應該要燒上溫暖的炭火才不會冷,宋眠剛才注意力不在這上面,這會兒要睡覺了,她左右打量,開始覺得奇怪了。 她在這屋中呆的夠久了,但是既沒人進來添碳,她也沒覺得屋中冷。 默默手下的床褥,她心中一動,將錦被掀了開來,看見了下面瑩白溫潤的玉。 一個微涼的軀體從后面貼了上來,聲音有種帶著困意的倦懶,劉宗給她解釋說:“這是暖玉,是天然的熱源,對人的身體也有好處。” 宋眠這下子就明白了,房中不冷并不是因為燒上了昂貴的碳火,而是因為這一大塊暖玉。 她沉默了一下,后知后覺意識到,她現在睡在一塊玉上。 宋眠覺得,這跟躺在金子上睡覺也沒什么區別了。 自己可以發熱的玉,這在話本子里面也是沒有見過的,她算是長了見識了。 劉宗見她發呆,就催她睡覺。 他并無任何想要圓房的意思,和衣在床側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宋眠躺在溫軟的熱源上,見到了丈夫,心中隱隱懸著的一塊大石落地,她也開始困了。 她是個非常隨遇而安的主兒,沒有因為這不是自己的家而睡不著,非但沒有,甚至還因為面前這個帥哥是個病秧子而遺憾。 這樣的長相,這樣的家境,放在哪個姑娘身上,那都是天大的好事。 不過宋眠又想,如果這男人不是病了,那么劉夫人這個位置,大概也是輪不到她這樣的人家的。 這么想東想西的,宋眠很快就睡著了。 夢中,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出現了,她站在一個屋子里,有一道視線在盯著她,她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獵物,無法逃脫對方的視線牢籠,渾身都覺得不舒服。 她蹙了蹙眉,心中開始不安。 長長的睫羽下,眼珠在不安的亂轉。 就在她快要醒來的時候,那種叫人不安的視線忽然消失了。 于是宋眠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醒得非常早,劉宗已經醒了,他穿戴整齊的坐在床邊,見宋眠睜開眼睛,伸手摸了摸她黑長的頭發,貼心的問:“還要再睡一會兒么?” 宋眠搖搖頭,坐了起來:“我要給娘敬茶。” 她雖然懶,但是一些禮數是非常清楚的,出嫁之前,羅安也在她的耳邊念叨了好幾遍,宋眠聽得耳朵都快長繭子了,所以記得格外牢靠。 誰知,劉宗卻輕笑了一聲,然后跟她說:“你昨天不舒服,所以不知道,我娘很早就去世了。” 宋眠驚訝了,下意識問道:“那劉老爺……” 劉宗也沒糾正她的稱呼,而是又回答說:“父親今天一早就離開了,要去外地做生意。” 生意人就是這樣,走南闖北,不在家才是常事,宋眠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一種輕松的感覺在她心中縈繞,要不是劉宗還在這里,她恐怕已經笑出來了。 不過她還是很快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原因無他,她餓了,正好與劉宗一起起來吃早飯。 吃完了早飯,劉宗去喝藥,宋眠覺得身體疲軟,于是不想待在屋子里了,想去逛逛。 現在她是少奶奶了,沒活兒給她干,她只能無聊的在這近乎占了一個山頭兒的大宅里面散散步。 小丫頭還算機靈,是專門留著伺候她的,她帶送面來到了前院,指著不遠處用平整的磚石鋪好的大片庭院說:“昨兒這可熱鬧了,老爺大方,宴請賓客的全都是山珍佳肴,我們這些做事的也跟著沾光,得了不少賞賜和吃的呢。” 現在,小丫鬟指的那塊地干干凈凈,連腳印都沒有一個,一點都看不出來是昨天剛擺過酒的,宋眠跟著小丫鬟逛了一大圈,感慨劉家下人的辦事效率。 緊接著,小丫鬟又帶她去了劉宅的后花園,此時正是午后,陽光溫暖的照下來,曬的人身上暖融融的,宋眠坐在亭子里面,慢慢就開始覺得有點累了,她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了淚珠,透過一滴小小的眼淚,世界都開始模糊了起來,站在她面前的小丫頭忽然變成了一個鮮紅的影子,站在那里,沒了臉皮。 宋眠一下子清醒了。 “少夫人,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