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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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敗寇,自古皆如此。 可...不該是紀家。 數十年駐守邊塞,三朝忠臣之家。 但方才還興致勃勃的人這一刻仿佛失了趣味,“罷了。”謝允丞的聲音極低,近乎于呢喃,驟然轉了話題:“你私上前線一事,可還有要說的?” 紀黎復仰頭看他,“事已至此,您要怎么處置臣妾,臣妾絕無怨言。” 她把姿態放的極低,全然不似戰場上馳騁殺敵的肆意模樣。 “陛下心如明鏡,但求能夠再次徹查臣妾父親一案,他是無辜的。”她努力側過右半邊的臉,好讓自己能夠與新皇的心上人更像些。 語氣亦是前所未有過的順從與柔和。 與她的封號一般。 宮妃的榮耀皆由皇帝賜予,反過來講,她們也都是皇帝的所有物。 是附庸。 她厭惡,卻又不得不如此。 殿外寒風呼嘯,這座紫禁城似乎也與它的主人一般,全然不復方才的平和。 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殿內一點動靜也聽不到。 外頭守著的宮人都噤若寒蟬,默默守在殿門外。 見不遠處臺階上的人越走越近,小太監直呼聲倒霉后還是硬著頭皮上前道:“席千戶,皇上正忙,您要不還是先回吧。” 未料迎面的人瞥了眼他,“嗯”了聲便徑直走向殿內。 守在門口的宮人只好讓開,迅速打開殿門,邊將身子埋得更低了些。 殿內,許久不曾有人出聲,唯有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 “微臣席澈參見陛下。” 男人恭敬的語句里透出幾絲漫不經心,惹得紀黎忍不住分出點注意力。 他氣質冷冽,一路進來時,周遭也仿佛沾染上些冷然氣息。 是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冷然與肅殺。 謝允丞面上有些不喜,“愛卿這個時辰來,是有什么要緊事?” 兩人剛一對上,殿內的氛圍就開始有些詭異起來。 而且,按謝允丞獨斷的性子...竟然也沒有呵斥對方這般僭越的行徑。 “是為紀將軍一事。”席澈淡聲道。 紀黎心下一驚,不禁回神悄悄抬頭去看。 入眼,卻只能窺見身旁人的頎長身形。 男人整個人被阻隔在裊裊煙霧中,層層疊疊,眼角處似乎有顆紅痣。 她有些看不清,可那聲音分明還在繼續。 “怎么,你現在是來為手底下的人求情的?” 席澈;“自然不是。” “他行事沖動,是該給點教訓。” “只是,紀將軍戎馬一生,倒也不必落得如此下場。”席澈語氣自然,“免得寒了忠臣們的心。” 緋紅飛魚服飾金繡繁麗,只他吐出的話語卻似驚雷,擾動人心。 紀黎不知道為何這人會幫她,更不知道當下該作何反應。 她只覺得冷,徹骨的寒意似乎馬上要將她帶走了。 想起新皇方才似是而非的嘲諷,家族的滅亡,心里一片死寂。 有心想開口,卻發現喉間滿是nongnong的血意,口渴得厲害。 那聲音極輕—— 輕得寥寥幾句便說完了父親的一生,紀家的一生。 輕到戛然而止,仿佛只是見不得忠臣蒙冤的一時興起。 輕至談話間,一切就又歸于原位。 新皇的耐心已然告罄,忍耐著待人一走,便換了個模樣,蹲下身子勾起她的臉。 摩挲間,他虎口處的繭子刺得人生疼。 紀黎只覺得渾身一絲力氣也無,僅僅是依靠著一口氣硬撐著罷了。 她熟悉這幅模樣,這是謝允丞生氣了。 他總是無故地生氣。 可當下,她已經沒有性子去接了。 “你太過于粗鄙。” 他似乎是在回憶,“朕一直覺得你不像她。” “你總是想著邊塞,好像京城就沒有值得留戀的東西...邊塞便那么好嗎?”他道:“可盡管如此,朕不會殺你,你我相識十余載,自然是有情誼在的。” “但...紀家不行。”目光緊緊鎖著她,等待著回答。 “你是個聰明人,你應當知曉該怎么做。” 紀家助他登上大寶,這才是該談的情誼。 紀黎靜默幾息,抬眼瞧他,卯足了力氣開口道:“陛下不過是以為我把情愛當做比家國利益還要重要的東西,才會這樣動動唇舌便想要勸服我。” “可您想岔了,我不是這樣的人。” 眼下初登基,朝堂瞬息萬變,明里暗里他早已殺紅了眼。 她明白謝允丞話里的意思,是想要得到紀家世代相傳的寶器,更添幾分威懾。 只是心底為自己所不值。 為紀家所不值。 “朕現在是皇帝,也是你的丈夫。” “按照綱訓常理,你的一切都該是朕來主宰。” “只要你說出來,朕...” 自古爭權奪利,一旦利益相沖,免不了要針鋒相對。 紀家,曾經是他的助力,現下,已然成為他登向高位的絆腳石了。 他如今肆意縱容佞臣,要得不正是這個結局嗎。 紀黎臉色如雪,全然是強弓末弩之相。 平靜打斷他,淡淡道:“保我不死嗎?聽起來好像很好。”輕笑兩聲,“不過,還是請陛下殺了我吧。” “我一心求死,還請陛下成全。”說完這句話,便好像卸掉了全身的力氣。 見她又低著頭,神色枯敗,謝允丞不知怎的有股莫名的煩躁,手下帶了力。 總是這樣,又是這樣。 “紀黎!你給我抬頭,看著我!” “朕才是你的丈夫!你為何這點信任都不肯給?” “又為什么這一個兩個的都來為你求情!你說清楚!你說!”他的聲音忽而低下來,帶上了一層莫名的旖旎色彩,“你是不是...” 將死之人等待審判。 她閉上了眼,干脆連剩下的話也懶得回了。 是她錯了。 耳畔的聲音逐漸遠離,一生的畫面如同走馬燈,迅速在腦中上映。 有她要嫁給謝允丞的執拗,有她初來京都時模仿京中貴女的不安,有她婚后面臨的冰火兩重天地,有她這莫名其妙的一生。 還有...她在邊塞的一切美好。 恍惚間,身體越來越輕,直至縹緲,消散于此。 折戟于戰場,才不負紀家兒女。 只可惜,是這種方式去見父親。 意識地最后一眼,是男人猩紅的眼,和他目光里怖人的瘋狂之色。 紀黎卻不知為何倏地想到了片刻前為紀家仗義出言的人。 以及他眼角處的那顆紅色小痣。 她還沒能瞧見他的模樣呢。 怪可惜的。 第2章 招婿 榮華寺立于山頂處,云遮霧繞之下,俯覽群山。 正值十月末,淅淅瀝瀝的秋雨,伴著規律的誦經聲,惹得人昏昏欲睡。 陣陣涼風裹挾著雨水,透過窗欞直直撲進室內。 紀黎被這涼風吹得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 連著多日的噩夢讓她的精神頭不大好。 靜默幾息后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