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沈大人押著徐婆子去河口縣縣衙，付大人審案后，當場痛打徐婆子三十大板，并判刑關押三個月！夫人覺得顏面盡失，所以命我等來探聽消息，再做打算！”

    程彎彎冷聲道：“三牛，把這兩人關到豬圈里去，把人綁緊一點，別讓他們跑了。”

    那兩人不可置信：“你不是說只要我們招了，就放我們走嗎？”

    “放心，明天我送你們回曹家。”程彎彎的唇角勾起來，“就讓曹夫人親自來發落你們吧。”

    兩人瞪大眼睛，來不及哀嚎，就被趙三牛用破布堵住了嘴，拖著關進了后院的豬圈里。

    處理好了這事，程彎彎就讓大家伙趕緊回去休息，這會兒都戌時末了，著實是不早了。

    賀霄杵著拐杖往老房子那邊走，里正快步跟上：“小賀，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兒。”

    賀霄的步子蹲下來：“里正盡管開口。”

    “大山娘說你會功夫，我剛剛也看到了，你功夫確實是好，我就想問問你，能不能教教村里人？”里正抓了抓后腦勺，“以前總覺得只要人足夠多就不怕壞人闖進來生事，今日曹家人來勢洶洶，讓我意識到，光人多也不行，還要會一些功夫，不然根本攔不住那些人！村里出費用，你來教巡邏隊的人基本的功夫，你覺得成不？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兒唐突，你要是不愿意，只管拒絕，不需要覺得不好意思……”

    賀霄在村里的時間并不長，在這里住著的每一天，他的心里都格外的寧靜。

    這種寧靜，是曾經遍尋不到的無價之寶。

    “這件事，我應下了。”賀霄開口，“不需要給任何費用，我隨便教一教，大家隨便學一學，學不學的會，與我無關。”

    他說完，杵著拐杖就走了。

    里正咧開嘴笑起來，巡邏隊一百多號人呢，總有人能學會，只要有一個人學會，那就是他們賺了。

    第231章 吳慧娘要生了

    翌日。

    天色剛亮。

    程彎彎家就有了動靜。

    趙達趕車，兩個曹家人被綁著扔在牛車上，身上有小豬仔獨有的臭味，趙大山和趙三牛守著這兩人，另一邊坐著程彎彎和曹瑩瑩。

    其實可以坐馬車，但是程彎彎暈車，最后無奈選擇牛車。

    牛車雖然慢，但是平穩，晃晃悠悠的也很安全，太陽出來之前，牛車就行駛到了河口縣城門口。

    程彎彎帶著一行人走到了曹府門口。

    朱門碧瓦，威武的大石獅子，屋檐下掛著大紅燈籠，這就是古代的富戶人家。

    若不是朝廷商戶的吃穿住行有嚴格的等級規制，這府邸怕是會更加金碧輝煌。

    守在門口的兩個小廝大喝一聲：“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程彎彎正要開口。

    她以穗孺人的身份來見，曹夫人不敢不見。

    但是她還沒說話，曹瑩瑩就從她身后走了出來：“怎么，你們連我都不認識了？”

    那兩個小廝在曹府也有些年頭了，雖然大小姐露面少，但也不可能不認識。

    兩人立即行禮：“見過大小姐，小的這就進去稟報夫人！”

    很快就有婆子出來，親自帶著一行人進去，那婆子眼神異樣的看著那兩個五花大綁的人，有些心驚膽戰，這明顯是來者不善……

    趙大山和趙三牛一人拎著一個，扔到了大堂里，那兩人正好趴在曹夫人的面前。

    曹夫人一身大紅色的衣衫，頭上插著金簪，耳朵上戴著紅寶石耳墜，兩只手腕上戴著四五個碧玉鐲子，脖子上掛著珍珠串，渾身上下金光閃閃，就差點把有錢兩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她本來儀態萬方的坐著，突然兩個大粽子扔到腳下，嚇得花容失色。

    “曹夫人。”程彎彎笑著開口，“這兩人深夜迷路到了我家，這一大早的，我特意把人給你送來了。”

    曹夫人身后的婆子湊過來，低語道：“這是昨日派去大河村的兩個侍衛，大小姐身邊這位，應該是圣上親封的穗孺人……”.

    曹夫人瞪圓眼睛。

    付大人審案不是說穗孺人被曹家侍衛所傷，受了很重的傷嗎？

    因為穗孺人受傷，所以她的心腹婆子才被重罰，竟然要關押三個月！

    可現在，穗孺人好端端站在她眼前！

    一個泥腿子農婦，真以為得了冊封就高人一等嗎，呵，還敢上門來耀武揚威！

    她深吸一口氣，將怒火壓下去，冷聲道：“來人，給穗孺人看座，上茶！”

    “喝茶就不必了。”程彎彎輕輕笑了下，“曹夫人，管好你手下的人，下回再派人去大河村，我就不是送回來這么簡單了。還有，曹小姐蕙質蘭心，深得我心，暫且就跟著我住吧。瑩瑩，走！”

    曹瑩瑩看向主位上的曹夫人，冷然道：“我親生母親留給我的鋪子莊子，上個月的收益送到了吧，母親記得派人送到大河村，三天之內若是沒有送到，我會去衙門請付大人主持公道。”

    她轉身跟著程彎彎走了出去，趙大山和趙二狗也趕緊跟上。

    “反了反了！”曹夫人將手里的茶盞揮落在地，“聽聽，這個賤丫頭竟然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這是威脅我嗎，來人，把大小姐帶回來，誰允許她走了！”

    她身側的周婆子連忙道：“夫人，那位可是穗孺人，雖然只是個區區九品，可好歹也是圣上親封的，而且是昨日剛冊封，熱乎乎的一個孺人出爐，四面八方無數人盯著，咱們也不好對著干……反正老爺被那邊的事耽擱了行程，一時半會也不能回來，等這熱乎勁過去之后，咱們再派人去把小姐綁回來。”

    曹夫人氣的心絞痛。

    她嫁進來這么多年，手底下的庶子庶女以及嫡出的這位大小姐，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但因為曹瑩瑩是嫡出的小姐，有些事她不好明目張膽動手，所以只能趁這次曹德福遠行之時謀劃此事。

    事情順風順水，全河口縣的人也都在議論曹瑩瑩失了貞潔。

    曹大小姐名聲受損，那么自然而然，就能嫁給竇家的那個老頭子，到時候曹德福回來也不會說什么。

    可是偏偏沒法把曹瑩瑩給弄回來。

    真是氣死她了。

    而河口縣關于曹大小姐的流言自動煙消云散了。

    曹瑩瑩走在街上，聽到的都是議論曹夫人的言論，順帶諷刺一下她爹不善管理后宅。

    當然，談論最多的還是昨日的圣旨。

    一介農婦，因發現了再生稻，被冊封為九品孺人。

    一介書生，因發現滅蝗之法，被圣上賞賜玉蝗，據說價值千兩銀子。

    還有兩個不知名的人，發現了給稻谷脫粒的辦法，圣上賞賜了文房四寶，據說那毛筆硯臺是只有皇帝才能用的極品好物……

    世人都知士農工商，農雖然排第二位，但事實上，地位是最低等的，當官者有權，經商者有錢，工人有手藝，而農人，靠天地吃飯，而天和地，往往是最難靠住的東西，天氣不可測，而土地有時會被鄉紳富豪吞并，充滿了各種變數……

    而今圣上此舉，無疑是肯定了農人的地位。

    本朝大部分都是農民，極大地鼓勵了最底層的農人，也鼓勵著他們搞農事創作……

    程彎彎一身粗布衣衫，任誰都瞧不出來她就是眾人津津樂道的穗孺人。

    她去醉仙樓打聽了一下，得知最出名的穩婆是住在東頭巷的余婆子，今年六十多歲，據說經她接生的孩子，一個個都平平安安長大了。

    因為名聲在外，余婆子要價也貴，二兩銀子才走一趟，先交錢，什么時候要生了，隨叫隨到，母子平安后，還需要封大紅包，這個紅包多大就全憑主家的意思。

    程彎彎和余婆子商議好了大概時間，交了錢，然后去給家里第一個孫子或者孫女準備見面禮。

    孩子要穿的衣服尿布之類的，吳慧娘都自己做好了，其他也沒啥需要的。

    她讓孩子們在外頭等著，自己去首飾店買平安鎖。

    她以前看過一些歷史資料，由于醫療水平低下，古代孩子的夭折率奇高，買平安鎖，就是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

    一個銀鎖，上面刻了平安二字，還刻有一些祥云，要價是四兩銀子，程彎彎痛快的付了錢。

    然后再買了一些豬rou和菜什么的，一行人這才打道回程。

    剛到村口，就碰到了趕馬車的趙有財，他大急道：“大嫂，大山媳婦要生了，情況很不好！”

    一聽這話，趙大山立馬從牛車上翻下來，風一樣的朝家里沖去。

    程彎彎冷靜道：“二狗，跟你三叔快去河口鎮把余婆子請來，一定要快！”

    趙二狗點頭，跳上馬車，把趙有財手里的韁繩接過來，他趕馬車更穩當，馬車嘶鳴一聲，策馬疾馳。

    趙有財嚇得臉色一白，連忙鉆進了車廂里。

    他雖然會趕車，但一直都是慢悠悠的趕，快一點就容易失控……

    第232章 生孩子難產

    “用力！”

    “往下使勁！”

    房間里傳出村里趙穩婆著急的聲音。

    趙穩婆是村子里負責接生的，村里婦人生孩子，都是找她，但她自己只是個半吊子，懂的并不多，所以程彎彎才專程去河口縣找靠得住的穩婆。

    她走到房間門口，聞到了血腥味，好在血腥味并不濃。

    “四蛋，你別傻站著，去你阿奶家借一只老母雞過來，三牛，你把老母雞收拾一下燉湯，瑩瑩，你去燒水！”程彎彎有條不紊的吩咐著，“春花，你去廚房里準備吃的，總不能讓穩婆跑一趟連口吃的都弄不到！”

    幾個六神無主的孩子迅速冷靜下來，各自去忙碌。

    程彎彎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進了產房。

    趙大山已經進去了，在床邊坐著，死死握著吳慧娘的手。

    吳慧娘拼了命的在用勁，渾身都濕透了，嗓子也有些沙啞。

    程彎彎坐在另一邊的床頭，握住了大兒媳的手，輕聲道：“我們換一個呼吸的方法，吐氣一定要均勻，而且要慢，吸進去的氣慢慢到腹部這里來走一圈，慢慢的緩緩的，不要著急……”

    這是她看書學到的順產呼吸法，能夠緩解產婦的緊張和慌亂，也能給腹中的胎兒提供更多的氧氣。

    她不會接生，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在她溫柔如風的聲音中，吳慧娘緊繃的肌rou果然慢慢松弛了。

    趙穩婆盯著產道激動的道：“快看到孩子了，大山媳婦，你再使勁一點，快！”

    吳慧娘已經生了兩三個時辰了，渾身一點力氣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