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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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你有心事。” 王葛嘆口氣,是有心事,別的心事都能跟虎頭講,唯有匪夷所思的前世,刻骨的遺憾,還是只埋她一人心底吧。 王荇并排而坐:“是那個魯班鎖嗎?昨晚阿姊看到魯班鎖后就有心事了,我能瞧出來。” “嗯……” “你不必事事告訴我的。”王荇歪著頭沖她笑,“往后你有心事,可以先在自己心里盛滿,溢出來的、不愿意盛的,再盛在我這里。”他捂上自己心口位置,“我的心會永遠騰出一塊,給阿姊留著。” 太討厭了,這么懂事!王葛眼眶泛紅,點頭。 “阿姊,我們回去吧,咱倆一起給大父母、給阿父煮飯吃,好不好?” “好。” “唉,我長大了,終于快趕上阿姊高,卻不能和阿姊手牽手了。” “趕上我高?去趟洛陽會拐彎抹角諷刺人了?” “哈哈。那你追我,看能攆上我不?” 一姊一弟歡快跑回家時,好慚愧,大母已經在灶屋了。賈嫗往灶膛里添了柴,說道:“再去玩會。” 王荇笑:“外頭有啥好玩,我們就想跟大母在一起。” 賈嫗這心啊,說不上來的暖。 一晃兩天過,殘月變新月。 進入季冬了。高明送王荇去清河莊,王禾四人回鄉里,王葛也休沐結束,返回秩干匠肆。 嚴冬對水力機械的運轉肯定有影響,得時常敲掉凍在要緊處的冰,至少不能讓冰積厚。 初三大雪紛飛,受雪路阻,初八這天,積射將軍葛洪、掌版筑營造的主吏吳捺終于到來。第二撥兵士還是一百一十一人,伯長姓山名容。 王葛再次登山。她很好奇葛洪,幾次打量對方,他會是歷史上著《肘后方》、《抱樸子》的葛仙翁葛洪么? 漫山雪,松竹仍翠。 涓流被凍得更細,在河道冰壑里尋隙而闖,脆脆輕輕,叮叮咚咚。不時有枝椏上的雪陡然灑落,驚動鵯鶋拂翅,紅雀怯鳴。大峭壁似被天斧砍削而成,或許峭壁下端那顆斜松,便是天庭遺留的斧柄。 葛洪心曠神怡,一拂袖,接住雪花,他早察覺王葛的打量,露出溫厚笑容,問她:“王主吏聽過雪孩子的傳說么?” “聽過。” 好吧。 一路上二人再無話。 到達營地。慈竹又砍掉了許多,沉積的腐葉全被清理干凈,不僅多出來幾間竹屋,還鋪了一條寬竹道延伸到溪流處,在水流上方矗立起一座竹榭。 讓王葛舒口氣的是,營地幾間竹廁,有一間用竹枝組了個明顯的“女”字。總算不必和上回一樣,找地兒解手不敢跑遠又不敢離近。 無論建筑上的變化,繞林跑步的兵士與整齊的喝聲,還是徐徐傾斜的炊煙,都給此地帶來鮮活氣息。 往里行走,王葛被好大兩張熊皮震撼住!它們均懸掛在兩簇細竹間晾著,皮上不見有損。 冒出灶釜的rou香,難道是熊rou? 好聞不好吃,塞牙! 飯后,剛到來的伯長山容與樊駟進行角抵比試,眾兵將他們團團圍住,喝彩聲、助威聲好不熱鬧。 郡署官吏在最偏的火堆處圍坐議事,明天起,只留下謝奕和李羔常駐此峰。 王葛則與葛將軍、吳主吏坐一起。吳主吏先簡述將要營造的庫舍分布,然后葛將軍定下二人年前、年后這兩個月的任務。在火輜入庫前,王葛可以不常駐山上,但得顧好二百多兵士的衣食物資。 第412章 393 比啥不好,你比功勛? 大量、長期的物資供給肯定從郡署撥,這便是郡官吏來營地的原因,不能什么情況均不知,由著積射營討糧討物。王葛要做的是協調好隸臣妾的勞作輪替,期間不能讓秩干匠肆歇工太甚。歇久,水力機械就全廢了。 夜晚的野山跟巍峨壯闊毫無關聯,狼嘯、熊吼、梟戾,遠遠近近,既向異類也向它們同類宣告著領域。王葛心大,放心入睡,真有獸群沖擊營地,她瘦骨嶙峋的,生存機率最大。 次日下山,隔兩天上山。 又下山……再上山…… 疲于奔波,奮進于奔波,就這樣到了臘月二十,王葛又匆匆趕去縣里擔任郡比試考官,考核項目是她十月底申請的“插秧農具打造”。順帶著,她把制好的一千把直尺交到縣署,這些尺符不符合標準,得由郡署經營的尺肆主吏察驗。 令王葛、也令桓縣令哭笑不得的是,一封公文于孟春下旬送來,牘中內容為……尺肆主吏是“郡級”大匠師,不如王葛的“準宗師”級別高,按匠師令,那名主吏無資格察驗王葛制的所有器具。驗尺時間延長,郡署得將這批尺送至司州境的官署尺肆。 大匠師晉宗匠師的條件有三,按照順序分別為:十二歲之前,獲得“班輸童子”稱號;制成符合將作監標準的百規器、或百矩器、或千把直尺;申報國級考核,在國級考核中奪首。 這三項條件里,還要剔除戶籍地是富庶州郡的“縣級”大匠師。 驗尺時間被拖后,申請國考就得拖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也是因為此,王葛的制尺才能、準宗師之名,更為人所知。 飛雪卷天,為求一見,漂萍東西。 踏踏踏踏…… “駕、駕!”桓真、溫式之二騎頂飛冒雪,疾馳于官道,趕往踱衣縣。 馬是驛站的,每驛更換,他們不必顧及馬匹的體力,只要別折了馬蹄耽擱行程就行。 進入中旬后預卒營允許少年護軍們請歸,正月十六那天必須準時返營。自從冬狩禮上桓真丟人現眼,桓廷尉便把逆子的用度、用人全停了,將其禁在家,連身份牌都沒收。 可他防不住中書令家的兒郎溫式之,也低估了自家兒郎要做成一件事的決心! 溫式之這些年在都城不是白混的,不但開具出遠途會稽郡的文書,還給了桓真執行公事的路引牌。溫式之最開始跟別人一樣,不贊同桓真求娶一匠娘,但后來桓真說了句話,又講述王葛的種種經歷,他能理解了。 “我怎會心悅處處不如我者?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 溫家、桓家交好,溫式之知道桓真有個臭毛病……太爭強好勝!遇事越困難越愿頂著干,但凡身邊出現同齡強者,不論學業還是武功,桓真都得超過對方的本事才罷休。 唯有王葛,桓真怎么都超不過。就算上天獨給他多出十年時間學木匠,也絕對超不過她!因敬佩而好奇,因好奇而渴望了解,渴望了解難道不算心悅嗎? 算的。 臘月二十三,桓家管事桓田喜二請縣媒,再至葦亭。真是不明白,長公子都猜中王家不會答應了,又請媒管用嗎? 進院后媒吏要是不說,王翁還以為桓家換了個管事呢,可憐桓田喜兩邊顴骨都凍出瘡裂來了,雙耳更厲害!賈嫗拿出熬湯才舍得用的豬油:“抹抹吧,管用。” 桓田喜盯著姥手背發腫的凍瘡,算了,肯定不管用,別白費人家豬油了。 天太冷,一方想暖透才離開,王家老兩口良善,也這樣想,于是由著媒吏沒話找話,漸漸聊開。當然,王家先回絕親事,理由仍然是家境懸殊。 媒吏先感嘆今冬冷得比去年早,路上的積雪比去年厚,既然說到這了,必須要贊王葛制的帶孔牛糞磚,原本能制兩塊糞磚的用量,可制三塊了,還好燒、耐燒。 桓田喜這才知道從平州傳到洛陽的蜂窩炭,是王葛創的! 媒吏不能只夸自己家鄉的能人啊,還得夸夸桓家的,就問:“當年要不是桓真公子把建葦亭的活攬下來,估計這里還是大片大片的葦澤呢。” 王翁:“我家幾間屋就是原來的亭署,是桓郎君當年親自帶匠人建的,到現在不漏雨、不怕雪壓!” 桓田喜如自己被夸,笑得臉瘡開花:“別的不說,桓郎要想做好一樁事,那必是往最好里做,自小就這樣呢。你們知道朝廷發布的功勛令吧,桓郎在平州沒呆多久,竟掙到……”他為表示不是“二”,倆手各豎食指,感慨,“竟掙到二十余數功勛值,不然怎可能一回洛陽直接進了牙門軍。” 賈嫗“嘖”一聲:“你一定記錯了。我家王葛都得了一百余功勛數,桓郎君掙的肯定是二百余數。” 桓田喜……看向媒吏,確認…… “啊。”媒吏埋頭飲竹葉茶。比啥不好,誰敢跟王主吏比功勛?氣氛頗窘,身體還沒暖透,他找到新話題了,問王翁:“聽說荇郎君去了趟洛陽,應該歸家了吧?” “上月底就回來了。” “都說洛陽好,洛陽城大,洛陽城隨便掉塊磚,都能砸到大官、富賈。” 眾人聽到這都笑。 媒吏繼續道:“可到底咋個好法,城大能大到何地步?不親眼見識永遠想不出來,真是羨慕桓管事啊。” “洛陽并非處處繁華。”桓田喜上次來就探清楚王家有幾口人、各自的名了,知王荇在清河莊讀書,但他不知王荇是跟著桓真去的洛陽。他問王翁:“荇郎君都去了洛陽哪里?” 王翁難為情道:“說了好些個地方,我因著他好誦書,只記住了國子學和太學。” 兩所學府的確各有供慕學者觀看的講學處、學子辯論處。田桓喜不好直說王荇去國子學觀看沒有用,他道:“將來荇郎君進太學的話,最好讀通兩《經》再入學,便可享學府補助。” 賈嫗笑得見牙不見眼:“還有呢,阿荇要是十四歲之前把五經全讀懂,就能得童子郎稱號呢。” 媒吏瞠目! 桓田喜瞠目!“誰跟荇郎君這么說的?” 第413章 394 就是桓真吧 五經全讀懂得多難?跟會誦可是兩回事。再說了,只有皇帝親自試經,所問皆通才會授童子郎。此事若容易,怎會幾十年僅有一袁喬? “陛下說的。” 陛……桓田喜跟做夢似的離開王家。沒想到啊沒想到,王家不僅出了個能匠,還出了個慧童。王荇竟與公子是同門,是國子學祭酒的正式門生,才去洛陽半個月便遇見皇帝,得到了夸贊和許多賞賜,實在太巧了吧! 冷風一吹,桓田喜暫不琢磨了,不管怎么說,廷尉都不可能允許公子娶王葛,因為一族興旺跟一家之興旺,有著天壤之隔。 臘月里家家戶戶得祭灶神。鄉塾停課了,高明把王菽三人接回來的,王禾還要過兩天才能告歸。牛車在雪地中十分難行,三個半大孩子全很懂事,不坐車,當轱轆陷到雪里時,立即一起推車,嘴里“啊啊”的相互間鼓勁。 王葛則晚一天,離開縣考場后趕夜路,在二十四日清早回到的葦亭,跟家人一起祭了灶神后,下午往匠肆趕。如此匆匆,一方面是恪盡職守,另方面是郡署的運糧隊伍沒在原定日期來。倘若年前到不了,山上那二百多嗷嗷待哺的兵士絕對會殺下山,到時她人在匠肆,至少遷怒不到她。 另外,身兼二職的麻煩顯出來了,縣署許王葛二十八可休沐,但火輜庫事務是葛洪將軍說了算,對方要是居于山中不記歲首,她就得在匠肆過年。好處是葛洪自中軍來,知曉她于下一步火器創制的重要,下令柀亭亭長李羔常住在匠肆,何時她要上山了,李羔與沈郡兵結伴護衛,免她提心吊膽的爬山。 月亮俯照江面,水輪聲、碓聲、礱聲響徹兩岸。 王葛聽習慣了,不覺得吵。上個鬼工木球雕刻好,已經給了桓縣令,她在雕刻新的。從這個木球開始,她要雕三層套球了。 高月在屋外輕喚:“主吏,桓公子來了。” 桓公子?王葛立即出來,確是桓真。他臉早凍僵,想笑,笑不出來:“天冷,可有熱湯?” 在臨水亭換馬時,他讓溫式之留在那了。 平時王葛的吏舍只有兩名匠徒,客女高月、馮織住在靠院門的側屋。桓真進來后門不再關,并且王葛讓高月進來。 阿蔞去取熱食,馮織去端熱水。 “郎君哪天啟程的?”王葛問。 換以前,她頭一句只會問出了什么急事?桓真如實道:“初五。正月十六之前必須回兵營。” 二人短暫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