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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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娘子:“阿葛來月事了。” 啊?王葛趕緊去瞧馬鞍,鄒娘子好笑又氣,攆著她去屋里:“還顧這個呢。”她轉身分派小匠娘們的活:“快,阿芒、阿楚,你倆去挑水,阿薪進來打掃,先掃內室,把被褥鋪上。阿蔞、阿蘆,先把馬具都卸下來,牽去馬廄。” 王葛暖和過來后才覺出肚子不舒服。不知道古代的東北是不是比千余年后的冷,戴著兔皮手套也不管用,好在她身體結實,喝了熱姜湯,手腳慢慢活動自如。 鄒娘子心細,早就為王葛預備了月事帶,每次出短途都帶著,這次更是單獨裝了個包裹,包了好多層,里面幾層的裹布也全是煮過的。“我們阿葛長大了,真好。” 王葛難為情道:“就是把寒衣整臟了。”倒不是心疼布料,寒衣是吏衣,不能扔,大冷的天,血污多難洗,且不好晾干。 “扶幼院出來的匠徒就得干這些,你放寬心使喚,不然小娘子們肯定害怕。”害怕再回扶幼院,更害怕被人以為懶惰才退回去的。 王葛輕聲應。按段功曹史所說,十名匠徒會一直跟著她,返回會稽郡后,由會稽郡署接手。這是平州往別郡輸送勞力的一種官方形式。 次日照常行路,王葛沒騎馬,躺在車廂里蓋著厚被子睡覺。襄平縣到望平縣,走官道的話,距離接近三百里,雪化更難行,過了“渠旁亭”后,官道邊上陸續出現寒衣破絮的百姓。 馬車幾次減速,還有護衛的詢問聲吵醒王葛。她掀開車簾,鄒娘子就在旁邊。“阿姊,什么事?” 鄒娘子靠近些,彎腰壓低聲:“是夫余縣防戍營周邊的百姓,為防戰事,讓他們遷往昌黎郡。他們走錯道了,應該往西拐的,我讓他們跟在咱們車后頭,帶他們到分岔道。” 王葛自己身體難受,以己度人,本想問后頭的輜車能不能騰出地方,讓這些難民里體弱的上車行路,但她放回簾布,算了。鄒娘子負責行程,那她就少自作聰明去干預。 中午時候,隊伍下官道,鏟走一片空地的雪泥,支上陶灶煮粥熬湯。王葛剛下馬車,就見王恬假意攀劉清肩頭,把一個雪球摁到對方脖子里。 “王恬。”王恬剛回頭,白影攜風砸過來,他偏頭將躲、被劉清扳正,結結實實被砸一臉雪。 扔他的是同伍的一名鏈枷兵。 很快雪球亂飛,王葛往車里躲,此刻從官道那跑來幾個蓬頭垢面的兵,跑在最前的直沖王恬去。 第354章 337 輜騎送英魂 鏈枷兵各個魁梧,連走路都攜風帶勢,好幾人擋到王恬前、或站于他身側。伍長何矯用鐵棍抵住沖撞者:“站住!哪里的兵?” 王葛一笑,憑身形看出打頭的兵卒是誰了。 果然,此人撩開額前垂散的頭發,快速咧嘴展現缺失了一顆門牙,急道:“阿恬,我是司馬沖,快,給我們盛碗熱湯,凍死我了。” 湯還沒熬好,不過水已經開了,司馬沖這六人等不及,先一人一碗往肚里灌熱乎再說。王恬的視線停在司馬沖手背上,才多長時間沒見啊,便皴皮的跟王葛她大父的手背一樣。 王葛誤會了,以為王恬看她是想讓她現在就過去。那好吧,身體不舒服,她走道比平常慢。 司馬沖放下碗才看清是她,頓時怒氣翻涌,加上冷,他嚷聲字字打顫:“你、王葛你、你還有……”菜葉子掉出來了,他緊忙吸溜回去。“有臉見我?!” 王恬一把奪過碗:“你餓瘋了,說啥呢!” 南娘子拇指頂住劍鞘,觀察到王葛僅做個歪頭不解的表情,于是收斂殺氣。 “你不知道嗎?”司馬沖先朝王恬嚷,再瞪回王葛。 王葛:“有話明說!” 豎婢竟有臉讓他明說?司馬沖下牙咬上牙,猙獰一息,咆哮:“好!我明說!那塊護目布……” 王葛豎手掌,不必聽了,掉頭回馬車。 “嗝!”司馬沖被憋出個嗝。 啊!耍他!仗著人多勢眾耍他! 司馬沖掃眼兩邊護衛,硬生生挺回上軀,問王恬:“還記得來平州路上她包裹里掉出來的布條子么?她給咱仨一人一個,我問你,你的呢?用……在人前用過么?”說完,他顧忌得掃眼五個同伴,他們圍坐在另個陶灶旁,聽不到他這里談話。 王恬想一下:“想不起來扔哪了,咋了?” 扔……司馬沖捶砸胸膛,怨惱盯著王葛進馬車里,深呼吸三次:“沒事了,我餓得心慌,再幫我盛碗稠點的。” 他之所以被兵營分配此項無人愿干、撈不著功勛值的輸送難民任務,就是因為前次戰斗結束,他用那塊破“護目布”擦刀上的血,沒舍得用一次就扔,對迭著準備放回布囊時,讓兩個郡兵……都是女娘!瞅到了! 竟、然、是,月事帶! 幸虧“司馬”姓氏沾光,他沒被廢掉鄉兵身份,但防戍營沒法呆了,而且接這趟任務,短時間別想離開平州。 王葛從車簾縫里窺著,唉,有點愧疚。“南阿姊,你跟鄒阿姊說一下,蒸幾甑rou餅給幾位兵士帶著。” 三碗熱湯下肚后,司馬沖徹底瞄清形勢,認慫。他跟王恬說起他們的任務,護難民去的地方是遼東郡沓津縣。 王恬還是對剛才司馬沖的異狀感興趣,撞他臂膀一下:“她聽不見了,快說,究竟出啥事了?按理,你跟王葛沒機會見到啊。” “我還想問你呢,怎么瞧著你在護衛……嗯?”他朝馬車那邊揚下巴。 “嘻嘻,我現在是鏈枷騎士,瞧,全是精鐵打造。我們要保護匠師王葛去個遠地方參加郡比試。” “嗤,郡比試用這么多人護著?” “你路過襄平打聽一下就知她多厲害了,而且一去一回均可兌換一個功勛點,誰不愿干?” 悲傷涌上心頭,直到臨走背倆大包裹rou餅,司馬沖才稍覺開懷。召喚官道上一直等候的難民們再次上路,趁著餅熱,他和同伴把一包rou餅分給難民。 再次和王恬揮手道別,也是向王葛告別。司馬沖望向前途,盡可能朝遠望,好給自己鼓勁!沒關系,個人有個人際遇,年少時多吃苦,年長時便會有更多的教訓可循。 好友強,他才不會差。總之,他不會氣餒! 未正時刻,王葛一行人也出發,彼此都想不到距離下次重逢隔五年之久。 又至黃昏。 投宿的亭名聽來失笑,叫“驢不歇”。跟王葛想的一樣,亭中處處空地可見石磨,驢比磨少,確實難歇。 第三天,進入望平縣。 官道遠不如襄平縣,王葛受不了顛又回到馬背上,眺望田野,她發現個情況,越往北行,樹林開始稀少。 鄒娘子解釋原因:“戰爭。一年年的爭搶疆界,哪方勢力都會先搶有樹林的地盤扎營,大木可打造兵車、兵械,小木和荊棘當柴燒,只有野草旺盛,每年能活過來。”黃土下,還有縱橫交錯的白骨,生前為敵,死后埋到一起。 “讓道、讓道!后方有輜騎。”迎面一騎飛馳而來,高喊著,此人手中執有郵旗。 鄒娘子立即下令,眾護衛、馬車全部貼緊道邊。 此騎士剛過去,又一名執旗兵吏打馬疾奔,喊著同樣的話。 而后還有! 鄒娘子知道事情嚴重了,讓所有護衛一起填土,把旁邊鋪出片平整的地方,優勉和怕磕碰的輜車牽過去停靠,然后所有人牽穩馬,完全讓出官道,站進斜坡草叢中靜心等候。 接近半時辰,輜騎隊伍出現于視野。白麻招展,一輛接一輛的棺車密集相挨。還沒弄清怎么回事,天空就似壓下沉哀氣氛,令人不敢出議論之聲,每人都莫名悲痛。 老亭吏扶出優勉。 站在最前的鄒娘子、田勇夫先垂頭,所有人垂頭。 車轱轆聲入耳。 一句句蒼涼的招魂聲逐漸聽清。 勿令英魂埋于野…… 國家興,而今歸鄉…… 又有一聲似唱似喊的招魂聲蓋過其余:“諸兒郎!諸嬌娘!魂魄都跟好,莫迷了路哇……” 那拖長“哇”音,似喉嚨裂了血! 王葛咬住唇,豆大的眼淚滴落。原來這些棺木里是戰死的兵士!輜騎拉著他們的尸骨歸鄉安葬,一路呼喚,是怕殉難的魂魄落在異地變成孤魂。 足有兩刻時間,運棺的輜騎走遠。 午初,到達望平縣城。這里當然比不上襄平繁華,可由于城窄,幾條肆市街道的人都頗擁擠。 人們富裕后總想遷往大城的原因之一,便是同樣的寒風只能吹透城外。 隊伍先去縣署,王葛身份特殊,能住吏舍就不住驛站。午食也在吏舍簡單吃,然后縣署遣了二十名鄉兵,加入護衛隊浩浩蕩蕩游逛望平。 時至今日,匠師王葛想低調也不可能了,甚至可以說,普通的大匠師也難跟她聲名比肩。 第355章 338 故鄉一抔土 望平縣城墻采用的是版筑夯土建造法。 經鄉兵講述,四圍城墻在十年前才建好,以前僅在官道要隘擋籬笆。目前,北段城墻有基槽、護坡和城門洞,也只有北城門是木制,其余三處城門仍是樹枝編成的籬門。 王葛來前已知,平州境內僅州治襄平縣的城墻用版筑夯土,再于內外固以磚甓。她將去的高顯縣,即將成為第二座包磚建造城壁的地方,因此哪怕嚴冬寒雪,也會引匠人云集。 下來城墻,她回首,知曉自己還是沒融入這個時代,因為每次見土城墻都會給她一種滄桑感。這種感覺怎么說呢,就好似身在一本歷史書里了,思想始終是旁白。 鄉兵再帶眾人趕往北城。 街上鮮卑人真多啊,差不多十個百姓里就有一個。望平縣署對進入城池的鮮卑邑落有嚴格控制,從膚色也可辨別,大多是慕容氏統治的“白部鮮卑”。 鄉兵一邊引道,一邊說:“異族百姓愿意在望平編戶安家者,課田墾種的谷糧全部繳三留七,若自家有耕牛,入私再留一成。” 王葛忙問:“那漢家百姓呢?” “一樣的。” 也就是說,每畝地豐收后,按收成總量繳三成租,不按風調雨順之年規定產量,且喂養了耕牛的農家繳租更少,自己可留八成! 天啊,王葛心動不已,如果踱衣縣是這種繳租法,估計那些為減租考匠師的全放棄了!自家也不會頓頓挨餓,起碼能吃九分飽吧?不過以大母那摳門勁,難說,定然更憋足勁頭攢錢買牛。 劉清離近,低聲道:“現在慕容邑落的首領叫慕容廆,此人極注重農耕。十余年前,他統領的邑落收六成田租,桓帝便下令和東鮮卑接壤的諸鄉、或縣減租,一律公收五成。慕容廆緊接著效仿,呵,望平等地在其效仿后,減為收四成租。建盛三年,慕容邑落已吞并宇文邑落大量土地,為鞏固人口,又一次效仿晉政,但是兩個月不到,望平諸邊陲就減糧粗為三成,且鼓勵農人喂養耕牛。” 王葛恍悟,這種繳租法根本不是長期政令,可以說,屬于戰爭的另種交鋒,爭的是民! 引道的鄉兵面容尷尬,這聲音,要么再小點,全讓他聽到了還無法反駁。 鄒娘子與南娘子交換眼色,以前咋沒發現劉清這么討嫌呢!郡署千方百計留王葛在遼東,沒防備護衛里有個扯后腿的! 王恬是鏈枷兵里的異類,幸好甲冑重,壓著他蹦跳不起來,他來王葛另側,南娘子不讓他,他就到王葛前頭,倒退著走路,問她:“葛阿姊,桓縣令給的一抔土可還留著?” 王葛一怔:“留著。”心愧,留著是留著,但由于一直攢歸家的獸皮、氈、貝殼等物,盛鄉土的布囊興許壓在筐底了。 一抔土在不在是次要的,記得桓縣令的期望就行。王恬不多說,將劉清拉走。 接下來再聽鄉兵講解望平的種種風俗,王葛就全當對方是導游了。 “阿葛,要不要歇歇?”鄒娘子關心她身體,哪個初來月事的小女娘走這么多道啊。 王葛悄聲回:“沒事,墊得多。” 這是墊多墊少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