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節
書迷正在閱讀:你清醒一點、我作精,別湊合了、這個戀愛不好談、大晉女匠師、我們全村穿九零啦、八零之繼母摸索記、穿成矯情反派的豪門后媽、女主不發瘋,當我是根蔥、和龍傲天一起建設祖國[快穿]、影后mama單身帶娃上綜藝后
驚蟄掙扎著從夢中醒來,茫然地注視著昏暗的室內,晨起的微光正一點點吞噬著漆黑,那種光與影的過度,更如某種扭曲的魅影,讓人盯久了,反倒更加渾渾噩噩。 “醒了?” 赫連容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涼意。 只從語氣聽來,異常清醒,就好像根本沒睡般。 驚蟄含糊地說:“好似做了個夢。” 夢到了他爹,夢到了蛇,也夢到了血氣。 只不過醒來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也再不想起來。 “你總是會做夢。”赫連容淡淡說著,將人拉進懷里。 驚蟄撞進赫連容的胸膛,咕噥著說:“哪有這事?”又道,“難道你不做夢?” “很少。”赫連容平靜地說,“極其偶爾夢到,總是相同。” 他的手里,總會捧著一碗湯。 只不過這夢,在遇到驚蟄后,越發不怎么夢見,而今,更是不復存在。 若非談起,已經不記得了。 驚蟄趴在赫連容的懷里,靜靜地聽著外面的雨聲,過了好一會,才輕聲說:“赫連容,我現在,覺得好生幸福。” 柳氏與岑良,就睡在不遠處的主屋。岑玄因或許還活著,好歹也是個希望。 而他現在,只要一睜眼,就幾乎能夠看到男人在他身邊。 一伸手,就能抱到他。 這是他從前,不曾想象過的日子。 只要沉浸其中,就仿佛情緒也被感染,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那并非是害怕,更像是太過喜悅,無法克制的反應。 驚蟄不自覺抬起頭,軟軟冰冷的唇蹭著赫連容的下顎,晨起還未刮過的下巴,有著淺淺的胡茬,刺撓得有點疼。 “……你呢?”他道,“你會覺得,快活嗎?” “你躺在這。”就在他的懷里。赫連容低低笑了,那淺淡的笑意擊碎了聲音里的寒涼,染著幾分深沉的眷念,“你說呢?” 竟是,溫柔得不可思議。 第103章 清晨,柳氏將將起身,就聽到外面有動靜。容府不大,前后院,也不過多幾步的距離,若是有人在院里前后走動,總會有些動靜。 最開始買下這房子的時候,就預備著只有一家人住,他們也就這么幾口人,根本用不上多少伺候的下人。 只一個廚娘,一個守門的,另有一個跑前跑后的書童,就已經足夠多了。 原本小小的宅院,而今住了這么多人,卻還是靜謐。就算平日里,也沒多少吵鬧的聲音,如此想來……那些人,應當也是從宮里帶出來的,才會這么訓練有素。 柳氏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其實一想,從一開始,這件事就有許多破綻,不管是那位千里迢迢跑去同州接他們的大人,還是赫連容身上的威壓……甚至,是在驚蟄講述中……那么多變故,就應該覺察到男人的身份不同。 這么想來,驚蟄是卷進了要命的事情。 他的描述里,有多少是輕描淡寫,才能輕飄飄帶過那么多危險,以至于叫她們聽來,都沒能立刻發現異樣? 在皇宮里生活,哪有那么容易? 外頭正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雖然雨聲不大,可是拍打在屋檐上,會有清脆的聲響,一時間她聽得竟是有些癡了。 ……驚蟄這孩子,心中到底埋了多少苦? 卻是一句都不肯多說。 柳氏想著想著,就輾轉反側,與她睡在一處的岑良有所覺。 “娘?” “沒事,你睡吧。” 柳氏哄著半睡半醒的岑良,待女兒又睡去后,才慢慢起身,循著那細碎的雨聲走到了窗前。 柳氏推開窗,看向外頭的雨。 雨幕里,正有人撐著傘,踩著石板路,小心翼翼地走到西廂房邊上,不知彎著腰在說些什么。隔著霧蒙蒙的雨簾,柳氏隱隱看得出來,那是驚蟄。 不多時,驚蟄就在泥濘里,拖出了一只小狗。 “……你這壞蛋……不要……下雨都這么……” 這小狗竟然是藏在西廂房下的草叢里面。 它渾身臟兮兮,卻還興奮得很,朝著驚蟄又跳又跑,濺落起來的泥點,將驚蟄一身都弄得臟兮兮的。 這下,驚蟄的聲音就大了起來。 “白團,你這壞小狗!別跳了,你身上可臟得要命……”那細碎的念叨,帶著點嬌慣的埋怨,一聽就不是真的生氣。 柳氏倚在窗邊,聽著驚蟄碎碎念,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她的眼睛本來就不怎么好,隔著雨也看得不太清楚,只是聽著驚蟄一聲又一聲,只覺得心里暖烘烘的,巴不得聽上更多。 “咔噠——” 東廂房里,有人走了出來。 另有人撐著傘,走到了雨中。 柳氏一驚,不由得抓住了窗沿,那高大的身影,不是景元帝,又是誰? 昨日受驚后,柳氏心跳如狂,躺了半日才好些,又有岑良在邊陪著,這才漸漸恢復。 她身體原本就不好,情緒只要激動一些,就容易頭暈目眩。 頭前驚蟄說,他想和男人處一輩子,那時柳氏已是吃驚過一會,但不論容九還是驚蟄,都說得誠懇認真,她只覺得兒孫自有兒孫福,也就默認了此事。 倘若他們兩人真能攜手一生,那是男還是女,又有什么關系? 雖然世人講究陰陽協調,傳宗接代,可她經歷這么多世事,卻如今只覺得,能夠平安就好。 誰能想到,這夏雷一陣一陣,轟了一波,竟還有一波。 驚蟄的伴兒不僅是個男的,他居然是皇帝。 柳氏搖了搖頭,只覺得有些混亂。 一想到容九其實是景元帝,就算有千百個膽子,也的確承受不住。柳氏最怕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驚蟄在這樣的人身旁,怎可能會落得個好下場? 這世上多少薄情人,誰都盼著自己幸運,能夠安生一生,可卷進這樣的大事里,一朝踏錯,就是萬劫不復。 此刻再多的柔情,都未必能換來后日的平安。 柳氏不期盼著驚蟄能大富大貴,只要他能平安長壽,就已經足矣。這看似潑天富貴之事,在她心里轉悠了幾次,到底還是擔憂不已。 她心里想著,這視線也不由得落在景元帝身上。 這兩日里,柳氏已經見識過這位的敏銳。 以她這不錯眼地盯著,景元帝肯定早就發覺,他卻是熟視無睹,舉著一把油紙傘走到西廂房處。 雨幕里,驚蟄為了抱住那只小狗,已經渾身臟兮兮的,差點連傘都沒撐住。 驚蟄看到赫連容來,如同看到了救星。 “赫連容,你快來幫我。” 驚蟄叫著景元帝的名,那語氣稀疏平常,就好像過往無數次都這般稱呼,早就熟稔得很。 “下來。” 景元帝的聲音森冷得很,在這夏日里,都能將人凍得發毛。 “汪嗚……”小狗害怕極了,松開爪撲倒在地上,嗚咽著蜷縮成一團,尾巴夾在屁股底下,耳朵也倒伏著,不多時,又變作另一個聲音,“嗷嗚,嗷嗚——” 它前肢壓著,腦袋卻昂起,喉嚨低低嚎著。膽子雖然很小,但也竟敢沖著大怪物發脾氣。 驚蟄:“你嚇壞了它。真是可憐見的,莫要怕……” “臟得要命。”景元帝嫌棄地說道,“你太過縱容它。” 他一邊覺得那只狗太臟,一邊又無所謂地勾住驚蟄的手指,任由那些泥痕擦到自己身上來。 “它這般小,還是個娃娃。” “一條狗的歲數不過十來年,不小了。” 柳氏沒想到的是,她竟會聽到如此……家常的話。 景元帝并不怎么在意她們,但直面她們的時候,眼底多少帶著些敬重,可除此之外,在這個男人的眼中,唯一能容得下的人……好像就只有驚蟄。 只不過兩三日的接觸,這種感覺就潛移默化著……仿佛真是如此。 驚蟄小聲抱怨著景元帝的冷酷,又與他勾勾搭搭,舍不得撒開手,站在雨中看著小狗滿地撒歡,又是頭疼又是無奈。 景元帝不怎么多話,可開口就很犀利冷漠,氣得驚蟄踹他,在衣裳下擺留下個鮮明的腳印。 兩人在雨里拉拉扯扯,不成體統。 ……可驚蟄笑得很開心。 柳氏倚在窗邊,有些出神地看著這一幕。 隔著一層朦朧的雨霧,仿佛連他們的模樣,笑聲,都有些模糊,如同一場怪異的夢。 “白團,進去。” 驚蟄不鬧了,彎腰將小狗給抱起來,臟兮兮的人抱著臟兮兮的小狗,連油紙傘都沒顧得上。 景元帝分了一半給驚蟄,兩人一狗踩著水,慢悠悠地回去。 在這寂靜的清晨,一切都那么自然。 柳氏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仿佛有一種怪異的暖意擠滿她的心口,叫她說不出話來。 滴滴答,滴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