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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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牟桂明退出來,站在門外時,輕輕出了口氣。 他少有與這位管事接觸,不過二三次,總會叫人惴惴不安。 不過,要不是當初遇上這位管事,牟桂明何來今日之輝煌?如今他甚至連科舉都考上,只要再等一二年,可以外放做官后,總算能夠遠離京城這些事。 牟桂明邁開步伐往外走。 就是不知道,他們這位管事的主子,到底是瑞王…… 還是壽王呢? … 咚咚咚,咚咚咚—— 乾明宮,小廚房。 近日來,這赫然成為驚蟄的地盤。不過像是這樣,幾乎從外面就能聽到剁rou聲的,倒是從未有過。 明雨在外頭就聽得清楚,三兩步跑來,正正發現驚蟄拎著菜刀在剁rou。 “你這是在作什么?”明雨詫異地說道,“這都剁成rou末了,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明雨起來的時間夠早,沒想到驚蟄更早。 驚蟄幽幽說道:“昨晚上,宗大人派了藥童過來,說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與我說。” 明雨奇怪地挑眉:“既然是重要的事情,那為什么只派了個藥童過來,他不是應當自己過來更合適嗎?” 驚蟄:“一語中的,一語中的啊明雨。我也這么問。” 昨晚上,那藥童說道:“宗大人說,之前忘記與郎君說個清楚,屆時所用器具,是特地修過的針刀,不同于一般的匕首或小刀。” 針刀? 明雨聽到這里有點醒悟,就看到驚蟄抬手指了指砧板邊上的東西。 他取過來一看,發現這針刀比一般的刀具要窄小得多,顯得極其細長尖銳,反射著泠泠寒光。可是這樣一把針刀,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比直接動刀要好些。 至少傷口的創面會更小。 不過這也意味著精準cao控的要求更高,之前驚蟄的所有練習多算白費。 怪不得驚蟄大早上在這剁rou呢。 要是宗元信這人就站在他面前,驚蟄怕不是要剁rou,而是要剁他。 怪不得來的是個藥童。 明雨試用了下,驚訝地說道:“這用起來,比一般的刀具都要鋒利。” 驚蟄懨懨地說道:“如果一個不慎,我手一哆嗦,說不定劃拉開的傷口更大。” 他煩躁丟開菜刀,插著腰在這小廚房里走來走去,那滿臉郁郁的模樣,當真是七情六欲上面。 雖然知道驚蟄心里抑郁,不過明雨看著他那樣,卻是沒忍住笑出來。 驚蟄憂傷地看著他:“我在這煩悶,結果你卻擱那在笑。” 明雨咳嗽了聲,“你想想,要是以前,你何嘗會有這么多心思?顯然有人讓你牽腸掛肚,也沒什么不好。” 驚蟄抿唇:“我也時常為你們牽腸掛肚。” 明雨悠悠說道:“那可不一樣。起碼,我可沒有你膽子大。” 這兩句話聽著,似乎是沒什么聯系,不過兩人這么多年,早就熟悉彼此的一言一行。驚蟄不用看他,都能猜到明雨在說什么。 他在說…… 前幾日,宮里的那場浩劫。 對于諸位嬪妃來說,那真真一場突如其來的浩劫。 莫名其妙,毫無緣由。 當宮人侍衛登門時,有多少人還在閑暇度日,根本不知發生何事,就一朝變了天,身份、地位,全都消失不再。 景元帝下令,廢除后宮所有嬪妃之位,所有人即日起,都必須遷往甘泉寺誦經祈福。 這是何等荒謬? 那一日的呼喊,哭泣,爭吵聲,幾乎就沒有停歇。 這座肅穆的皇庭,何時曾這么喧囂過? 仿佛字字句句,都透著錐心的惡語,憤怒的唾罵。縱然是再冷清冷性,不為外物所移的人,在這時候都難免為了這等事態出聲。 自打她們入宮以來,想過最可怕的結局,不過是被廢到北房,卻從來都沒想到過有朝一日會被遣出宮去! 何以至此? 為何如此? 這等喧囂之語,險些傳到御前。 第一個試圖闖進乾明宮的人,被誅殺于臺階下。石麗君站于臺階之上,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貴主們,那聲音倒是與從前一般溫和: “陛下仁慈,并不計較爾等在宮中曾做過的任何事。若是今日乖乖出宮,還有安生日子可活,若敢有冒犯……” 石麗君的目光掃過臺階下的血腥,冷淡地說下去。 “陛下口諭,不愿離宮者,殺!” 后宮嬪妃皆廢,自是尚宮局的石麗君掌握了旁落的大權。有她鎮壓,加之無數鋒利的兵器相持,根本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那地上的血色,刺目冰涼得很。 一日之內,所有人都被遷出宮。三日內,她們留下來的所有東西也跟著一并被送到甘泉寺去。 不過幾日,后宮已是變了天。 太快,又太快。 誰都沒有預料到這個局面。 一時間,整座皇庭空蕩蕩得有些可怕,竟是連一點人氣都沒有。 明雨剛聽到這個消息時,當真以為自己在做夢。 緊接著,他就想到驚蟄。 那日在小廚房相見,明雨原本是打算說什么,只是看到驚蟄的模樣,卻又將所有的情緒都壓下。 那時的驚蟄看起來…… 說害怕嗎?仿佛也說不上;若說多么激動,卻也是沒有。那是一種非常難以形容的神情,反倒是有幾分怪異的彷徨。 明雨有種奇怪的感覺,倘若他多問上一句,都會成為沉重的負累。 直到今日,明雨看著驚蟄臉上鮮活的生氣,總覺得他仿佛是把那種沉重的壓力默默消化吞吃,也沒再有那種猶豫之感。 “我前幾日,其實一直有些怕。”驚蟄坦誠著,“我怕你會問我。” 明雨:“我何嘗不想問?” 天知道他是多么忍耐,才壓住了那種沖動。 但凡是個人,遇到這種震撼的事,怎么可能不升起一探究竟的欲望?更別說,驚蟄就是當事人之一。 ……盡管并無多少人知道這點。 驚蟄:“那我還得多謝你的忍耐?” 他挑眉,似笑非笑。 明雨:“我只是覺得,你當時的壓力已經很大,倘若我追問,你怕是……” 會崩潰?大概還沒有到這個地步,然而,這件事必定把驚蟄逼到某個極限。 不然明雨不會從驚蟄臉上,看到那種空洞的神情。 驚蟄低下頭,沉默了會,才輕聲說道:“他從前與我說過這件事,但我的確沒有當回事。” 要說驚蟄一點嫉妒心都沒有,那多少還是有些。不過,在清楚赫連容從不曾與她們有過往來,他又不可避免對后宮之人有些許同情。 驚蟄清楚自己的老毛病,有時總會有這些多余無用的軟心腸。倘若景元帝真能一心一意,那驚蟄到底也沒有多余的想法。 ……將所有嬪妃都驅逐出宮,這到底太過荒唐。 尤其是那日,赫連容在說完這等瘋狂的事情后,懷抱著驚蟄的力度,緊到幾乎能夠將人揉碎。 “驚蟄,能擁有完整的我,不能叫你開懷嗎?” 男人冰涼的聲音里,仿佛浸滿了怪異的嘆息,那種扭曲的滿足感,竟是從赫連容的身軀一路蔓延到了驚蟄的皮rou里,guntang得不可思議。 ……高興。 怎么會毫無觸動? 赫連容說這不是為了他,可這,分明也是為了他。 無聲無息,仿佛在驚蟄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步入了幽深泥濘的沼澤,在他突兀回神時,已然是連四肢都被埋葬在深沉的水潭之下,再沒有掙扎的余地。 那種無法掙扎的束縛,近乎溺殺了他。 驚蟄的呼吸有些急促,帶著一種少有覺察的猶疑,“……在這之前,縱我是想相信他,可有些時候,我又有些擔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哪怕在這之后,赫連容不管怎么做,驚蟄的心中總有一種難以描繪出來的恐懼。 它的分量很小。 就只是無聲無息地藏在暗處里,無聲地慘叫著惶恐不安。 那不總是時常被他聽到,只在極其偶爾的瞬間,會讓驚蟄捕捉到瞬息,而后覺得一陣刺痛。 “……你還是擔心他會騙你?”明雨試探著問道。 驚蟄搖了搖頭:“以他那樣的身份,就算真的想再騙我,那也無能為力。” 他不會在意那些能力之外的事情,反正多思擔憂,也是無用。 明雨驀然醒悟:“你在意的,其實是你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