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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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們兩個真是不識好人心!” 身邊的人有些惱怒,正要再說。 “說誰不識好人心呢?” 驚蟄拾級而上,從后面走來,他穿著掌司服,神情淡淡地掃向他們。當他沉著臉,不說話時,那張年輕俊秀的臉龐上,竟是帶著某種可怕的威懾。 一時間,那幾個人竟是說不出話來。 猛地,又都跪了下去。 驚蟄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彈動了下,忍住那種下意識要攙扶他們的沖動,這才看向谷生和世恩:“走吧。” 他仍保持著那種冷淡的態度,朝著他們兩人輕輕一頷首。 世恩和谷生看起來也有點愣愣的,不過下意識就跟著驚蟄走了。走出好大一段路,才聽到驚蟄輕嘆了口氣,然后停下來看向他們。 于是,驚蟄又只是驚蟄。 仿佛剛才那冷冽的模樣,都是錯覺。 驚蟄小聲說道:“我學得像話嗎?” 剛才,驚蟄只是回想了容九平日是什么模樣,故意學著他,那么冷漠地看著其他人。 他不想多費口舌。 世恩:“像,可太他娘像話了!” 谷生一拍手掌,笑了起來。 “我剛才還以為你,還真的鍛煉出來了,沒想到是強撐的。” 驚蟄可是從來都不喜歡擺架子,就連別人跪著他,也非常不適應的人。 世恩笑瞇瞇地摟著驚蟄的胳膊。 “沒辦法,咱驚蟄,就是驚蟄嘛。” 驚蟄抬起胳膊,將他們兩個都摟了過來:“不過,給我說實話,是不是這些日子,老有人這么說?” 世恩無所謂地說道:“你知道我朋友多,有些是場面上的,說幾句沒什么所謂。” 剛才那些個,不過是如此。 谷生:“掌司已經給我們透底了,明年我們就是二等太監,我們心里正美著呢,哪有不滿?” 姜金明為什么會選他們兩個,他們心里也有數。 盡管他們是好,可宮里好的人,難道又少了?讓姜金明偏于他們,不過是因為他們和驚蟄親近。 而姜金明不在乎拿這個賣人情。 “看來云奎是真的快沒事,”驚蟄喃喃,“不然姜掌司哪有這心情做事。” 見他們兩個是真的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驚蟄心里松了口氣,卻也有了主意。 “是呀,明日我們去看他,估計是能回來了。”世恩很樂天派地說道,“你到時候,要不要跟著過去?” 驚蟄嘆了口氣:“我就不去。還有事,記得多看著些。” 就算使了錢,可挨了打,肯定不痛快。 其他兩人自是贊同。 驚蟄找他們,不過沒事找事,不過聽了剛才那些話多少敗了興致,就也沒說多久,很快就回去了。 一回到屋里,驚蟄的耳邊,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 七天一日的期限,又到了。 驚蟄毫不猶豫地說道:“查一查班洪亮是誰,宮里頭的。” 這是名單上的一員。 系統這能力的增長,對驚蟄的好處很是明顯。他原本就不可能如原本定位的瑞王那樣,可以隨意收集資料,每次探聽一些消息,都得靠著運氣,或是自己冒險。 現在卻不相同。 【班洪亮,同州人氏,原是慈圣太后殿內二等太監,慈圣太后死后,一應宮人被貶責,班洪亮在御茶膳房待了三年,被調到了儲秀宮做灑掃又一年,而后成為壽康宮的三等太監。】 【現在,班洪亮是壽康宮八個大太監之一。】 驚蟄聽著系統的話,不由得挑眉。 班洪亮,原來是慈圣太后的人? 太后可沒那么大度,能夠接納一個舊人的侍從,只可能這人從一開始就投奔了她。 驚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摸到了一點奇怪的痕跡。 驚蟄微愣,沒顧上班洪亮這事,在屋內找了一會,才摸到一面銅鏡。 現在手里的這面,是容九送他的喬遷禮之一,可以將人的模樣看得清清楚楚,于是,驚蟄清楚地看到,自己下顎上,好像浮出了小小的……絨毛? 他長毛了??? 驚蟄摸著下巴,難得驚悚。 好在不明顯。 他在宮里這么久,從來不擔心這個問題,多少是因為陳安的藥。 雖宗元信對這藥鄙夷至極,可在驚蟄心里,想法又有不同。 這藥,讓他免于晨勃等痛苦,再加上體態瘦削,下巴沒毛,讓他躲過了許多麻煩的篩查。 可現在,他服宗元信那藥,不僅叫身體都康復起來,連帶著那些以往從沒有過的毛發都長出來了。 驚蟄翻出一把小刀,對著銅鏡,有點笨手笨腳地刮起來。 嘶—— 一滴血落下來。 驚蟄刮是刮了干凈,卻也弄了道小小的劃痕。 他隨手將小刀丟下來,擦了擦血。 驚蟄看著鏡中的自己難得有些出神,他很少這么仔細打量自己,對自己的模樣,也少有記憶。 印象里,更多的是個蒼白柔弱的少年。 而今看著銅鏡里的倒影,肩膀比從前寬闊許多,人也長高了些,臉上好似也有了血色。總體來說,還是比記憶里的淺薄形象,要好上一些。 驚蟄朝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然后將鏡面倒扣。 看來,他得練習下玩刀的手法。 驚蟄將小刀抓在手里,不然,這臉上的刮痕多起來,那可就太難解釋。 要是找石黎學習,會如何? 驚蟄剛這么一想,就自己搖了搖頭。 石黎是個不錯的人,不過,他似乎很害怕容九,連帶著,對驚蟄也很敬畏。 每次和他相處,驚蟄總覺得這人很想變成石頭。 驚蟄很能理解。 有些時候,他也會覺得變成石頭,總比當個人強點。 尤其是羞恥到想死的時候。 驚蟄一邊漫無目的地想著,一邊打量著墻角屋檐的位置,如果他現在很努力去學,不期待如石黎那么厲害,可能不能,也能學他那么輕巧上墻? 石黎說,他們不能那么厲害,什么龜息術,踏水無痕,潛伏暗殺,那些都是故事里才有的本事。 驚蟄想來也是,他抓著后脖頸。 就像是,他現在已經很少做夢,也少有在夢中被人追逐狂奔的恐懼感。 所以,也不怎么覺得被人盯著看,那個錯覺,消失了一段時間。 其實偶爾,驚蟄也會猜,這和容九有沒有關系。 想來是有一點。 驚蟄下意識摸了摸后腰,說起來……容九的動作,是怎么那么熟練? 明明是第一回,他卻清楚地知道,到底哪里才是快樂的點。 這神奇到有些過分。 可驚蟄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被人在夜里玩弄,卻一點都沒感覺? ……不對,偶爾,他的確是會有感覺,醒來后,擦洗時,身體好像還沉浸在某種余韻里…… 啪啪—— 驚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 越想越離譜,有沒有做過,難道他自己不知道嗎? 反正最近,已經少有那種被人盯著的錯覺。 看來,這和連連的噩夢有關。 大概是他多心。 他曬笑了聲,這世上怎可能有這樣的高手,這么閑著沒事總來盯著他? 他這只驚蟄,何德何能? 驚蟄推開窗,眺望著遠處的宮墻,那撲簌落下的雪花一層又一層,將所有的色彩都吞噬成白,那種刺目到鮮明的純粹,倒映進這雙明亮干凈的眼里,仿佛遮掩了一切的陰霾。 … 乾明宮遍尋不到景元帝的蹤影,寧宏儒卻沒有慌張,只是想了想,就親自帶人到了奉先殿。 奉先殿幾次損壞重修,如今已是光鮮亮麗。 不過,寧宏儒的目的不是這主殿,而是帶著人,恭恭敬敬到了小殿外。 果不其然,本該鎖上的掛鎖,已然跌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