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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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帝似乎對女人沒興趣。 這對康妃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一國之君,都沒有后代,沒有繼承人,這無疑是足以動搖超綱的事。 即便可以兄死弟及,可沒了景元帝,那仍是不同的。 不同的皇帝,對外的政令有所不同。 幾乎所有的外族,都希望中原大陸上的皇帝,能如同先帝一般軟弱。就算是最孱弱的小族,都能趴在赫連王朝那腐朽的身軀上吸血。 一想到這里,康妃臉上的笑意更濃。 她剛想繼續說下去,就看到景元帝動了動,跨過門檻,自黑暗處走了出來,那種分開黑夜的龐然氣勢帶著血腥的味道,縱然是已經有了求死之心的康妃,都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求死的人,又怎么會害怕? 康妃穩了穩心智,卻看到景元帝的手里提著一個包裹。 那是用布條包起來的,帶著新鮮的血氣。 還在不斷往下滲著淅淅瀝瀝的血。 自外頭,一路滴了進來。 非常新鮮。 康妃心中驀然有了不祥的預兆,她的眼神不自覺地停留在那個……頭顱上。 是的,哪怕還沒有解開,可那的確是一顆頭。 外頭的雪,在呼嘯的冷風里,瘋狂凍結了所有的暖意,仿佛連骨骼都要被凍僵。 景元帝總算開口。 “真好,你愛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也非常愛你。” 他的聲音,遠比雪夜還要薄涼。 伴隨著那個被丟棄到康妃腳下的腦袋,摔出清脆的撲通聲。 “真真是,父女情深。” 康妃瞪大了眼,滿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她已經早早要求使臣團一定要離開。 遠在她送出去最后一條消息之前,康妃就冒險動用了消息渠道,就是為了讓使臣團早日離開。 留在京城是最危險的事。 哪怕像是山佑人遇到的,早已經在她的猜想里。可只要依計行事,那還是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景元帝就算再瘋,很多事情都是不可能擺在明面上來做! 康妃看著那顆頭,卻不肯彎腰去解開。 仿佛這樣,就不會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也不會被迫直視那個可怕的猜想。 風聲更厲,拍打著內殿。 包裹著的布條早已經要松不松,在那呼嘯的風里終于支撐不住,被猛地吹開了松散的結帶,啪一聲脆響—— 布條狠狠甩開。 一張熟悉慘白的臉,怒目圓睜地看著康妃。 寂靜的宮殿里,忽而響起女人慘厲的叫聲,如同地獄惡鬼般可怕。 宮室外的寧宏儒搓了搓手,感覺今日比起從前,還要冷得太多。 他聽到康妃的慘叫,卻是無動于衷。 康妃其實是個很聰明的人,她在宮里的許多行動,至少在前期,的確幾乎于無形,難以捉摸透。 永寧宮的火,是康妃放的。 是在覺察到危險的時候,就壁虎斷尾的狠辣手段。所有可能泄露消息的人,都一起死在了火里。 其實她不這么做,景元帝也未必會動手。 未必。 這是寧宏儒的猜測。 乾明宮知道康妃的身份有點時間了,就算康妃下手的痕跡再是悄無聲息,可只要乾明宮不是個死的,總會覺察出痕跡。 只是沒有動作。 什么時候有動作?什么時候下手?甚至要不要動手攔截那些消息? 哈,全都沒有。 到底何時才會開始,這全看景元帝的心情。 這是乾明宮的唯一準則。 誰知道皇帝想做什么? 他可以輕易因為一點心情,就殺了人,也可能因為高興,就隨便將珍貴的東西拱手相送。誰都無法準確地知道……皇帝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不然,何必說他瘋。 在那之前,他可是從來,都不管的。 康妃一路追著線索到了北房,查到了姚才人,得知了太后的事情,甚至更深一步挖掘陳明德藏著的秘密,可惜的是,在她能知道之前,陳明德就死了。 他原本可以死得不那么快,可在覺察到局勢不明的時候,在熬死了明嬤嬤后,陳明德就為自己選擇了死法。 康妃在這里慢了一步。 她沒能挖出來陳明德嘴里的秘密,卻是順著三順,盯上了驚蟄。 再由驚蟄,抓住了容九。 她沒看破容九的身份,卻敏銳知道他不對勁。 寧宏儒長長嘆了口氣,如果康妃只是要謀算容九,這本也正常,可偏生順手帶上了驚蟄。 怎么就偏偏是驚蟄呢? 不知這骨rou相見的畫面,而今的康妃,可是喜歡? … 驚蟄一夜沒睡。 他原是想睡,可是爬窗進來的云奎不許。他甚至還點燈吵醒了剛剛睡下的慧平,信誓旦旦地說著: “不能睡,我們都不知道,那人還會不會回來,如果真就這么睡了,說不定明天起來,就會發現兩具尸體。” 慧平聽了云奎的話,也是后怕。 “落鑰后,誰還能隨便走動?真當這皇宮,是什么來去自如的門庭嗎?” 驚蟄問云奎:“你方才,可是看到他什么動作?” 不然,只是遠遠看到有人站在門外,怎么會嚇得立刻沖過來? 云奎:“我遠遠瞧著,他的手里好似是拿著什么東西,而且是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趴在窗邊。” 他學著那個姿勢,扭曲著樣子給其他兩人看。 驚蟄微頓,這是一個怪異扭曲的姿勢。 就像是窗外的人想要聽著屋內的動靜,卻不想被屋內的人發現自己的蹤影——若是一著不慎,影子就會落到窗戶上——所以,是自下而上窺探著屋內。 慧平搓著自己的胳膊:“還是別睡了。” 兩票否決了驚蟄一票,于是一條驚蟄被拽了起來,變成了一只驚蟄,困頓地看著其他兩人聊天。 第二天早上,他們三人成功熬出了黑眼圈。 驚蟄覺得自己巨虧。 昨天那人,真要圖謀不軌,在看到云奎出現后,肯定會知道成算已經被看破,今夜再回來的可能性幾乎是無。 可云奎和慧平很小心,直接守了一夜。 就在云奎哈欠連天回去雜買務,驚蟄和慧平哈欠連天地在洗漱,就看到世恩靈敏地從大門外竄進來,那動作就跟猴子似的。 驚蟄含糊地咬著枝條吐了口水:“大清早,你怎么從外頭回來?” 這天色還沒亮,就算是直殿司,這也才剛剛醒來呢。 世恩抓著驚蟄的胳膊,眼底滿是古怪之色。 “昨夜,宮里出事了。” 驚蟄的動作停住,看向世恩,緩緩說道:“康妃?” “你怎么知道?!” 世恩原本想要吊胃口的心思,被驚蟄這淡定的態度給打敗了,他扒拉著驚蟄:“你怎么知道?難道是有我也不知道的人脈?是容九嗎?” 殊不知,驚蟄的心里也是震驚。 昨天晚上,驚蟄還在和系統說著康妃的身份,他正打算下一次和容九見面前要謹言慎行,絕對不能落單。 等見到容九后,就把他對康妃的猜測全盤告知。 或許,就連昨夜被派來窺探的人,也許是康妃的人呢? ……可怎么一夜之間,康妃就出事了? 有那同樣外出洗漱的人,聽到世恩的話,都圍了上來。 “怎么說?你怎么知道康妃出事了?” 世恩哼哼地說道:“昨夜侍衛包圍了康妃的新宮,你們說,會出什么事?” 這宮里,任何一處地方,都可能會有內斗,會有各方的人手,可唯獨乾明宮和侍衛處不會有。 乾明宮死的人夠多,越來越多,就越來越少可能泄密。盡管輪換的速度快,可能近身伺候的那幾個,卻是少有犯禁。 至于侍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