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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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姜金明把心口的火氣發泄出來,這才猛喝了一盞茶,冷冷說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驚蟄抿唇:“不知可否請掌司,先派人尋一尋,鑫盛的行蹤?” 姜金明微愣,繼而臉上浮現出怒容。 顯然,他已經知道驚蟄的暗示。 他叫來了一個小內侍,讓他去將鑫盛叫來。 等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那小太監又回來,怯懦地說道:“掌司,小的沒能找到鑫盛的身影。與他同屋的人說,自打晨起,就再沒看到他的人。” 姜金明氣得摔碎了茶盞。 “該死,竟是這個混賬!” 慎刑司上門來要拿人,與姜金明說的那話,也有威脅他的意思,不然何以要提起“賄賂上官”這件事? 不過是以此拿捏姜金明,讓他不要在這件事上多事。 鑫盛那廝,在舉報驚蟄的時候,卻是連姜金明也一并記恨上。 姜金明氣得臉色難看,他背著手在屋內走來走去,只覺得鑫盛此人真是狼心狗肺。 他何嘗沒給過鑫盛機會? 驚蟄離去上虞苑那么久,姜金明調來了鑫盛,但凡他會來事,真的手里有真章,姜金明何必在驚蟄回來后,就立刻給他換掉? 這還不是因為他沒本事? 雖然的確是會讀書寫字,可是這讀,只能讀大半,寫嘛,更是歪歪扭扭,有些軟趴趴。 比起從前的云奎的確是好,可鑫盛又不是云奎,姜金明自然不會容忍他。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 姜金明每每帶著鑫盛出去,他多半是連頭都抬不起來,撐不起場面。 驚蟄是不愛說話,可所有掌司身邊的侍從都與他關系不錯,那廖江更是引以為友,連帶著那江掌司對驚蟄態度也是不錯。 姜金明早就用慣了驚蟄,做事又快又好。 何必舍近求遠,舍好求壞? 鑫盛只看到別人待驚蟄好,卻從沒想過,那是驚蟄應得的,而自己做得,到底又是如何。 姜金明氣得心口疼,扶著桌子坐下。 驚蟄生怕他氣出毛病來,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他。 姜金明擺了擺手,嘆氣著說道:“這事,倒也怪不了你。是我當初不該給他妄念,反倒是生事。” 若當初姜金明不多給他這么個機會,鑫盛再是陰郁壓抑,或許也不會這么嫉妒驚蟄,甚至還做出這樣誣陷的事。 姜金明掌控著整個直殿司,有誰常往來,他自然清楚得很。 雜買務的人和驚蟄走得近,御膳房那邊,更是時常來人,驚蟄的朋友,倒還真是不少。 再加上……那個名為容九的御前侍衛…… 姜金明曾查過,御前的確有這么個人物,且還頗得韋海東看重。 這大概是今日,韋海東會順手幫驚蟄的原因。 姜金明的心情尤為不好,揮手讓驚蟄與那小內侍一起出去,就連碎片都不讓人收拾。 小內侍剛被嚇了一跳,出去的時候,還有點惶恐。 驚蟄安慰道:“姜掌司不是對你發脾氣,莫要在意。” 小內侍剛才在屋內聽了一嘴,愣愣地說道:“驚蟄,難道是那鑫盛誣告了你嗎?” 驚蟄微頓:“暫且還沒證據,倒也不可這么說。” 只是在這宮里生活的人,多少得有點聽得懂言外之音的能耐,那小內侍聽了驚蟄的話,臉色白了白。 驚蟄只讓他謹言慎行,就讓他回去了。 不過,就算那小內侍不說話,可是慎刑司登門,驚蟄去而復返,鑫盛失蹤這幾件事,是在同一天發生的。 再加上,慎刑司上門時,姜金明生怕出事,大門是敞開著,發生的事情,也是有人聽到了的。 宮里不缺聰明人,蠢人只會早早死去。 驚蟄無事,順利回來,鑫盛卻是再沒聽到消息。再加上鑫盛平日里,對驚蟄的態度也多有妒恨,一經猜想,就難免會聯系到他身上。 驚蟄對外人,沒有多說什么,怎么問,都沒有說。 私底下,世恩他們來問,驚蟄到底是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世恩極其憤怒:“這人,是吃飽了沒事干?整日尋思著這么三瓜兩棗,也不看看自己配嗎?” 慧平沉聲:“現在最重要的是,為何慎刑司會被說動來查?” 慎刑司不可能只是因為鑫盛一句話,就貿然相信來查驚蟄,除非,他的手上,有著能夠叫慎刑司信服的證據。 谷生猛地看向驚蟄:“你可有丟失的東西?” 驚蟄:“要緊的東西,肯定是沒丟。不過我不在屋這些天,倒是沒細查過。” 慧平蹙眉:“難道是偷偷闖入?” 他在屋里時,卻是一點都沒感覺。 驚蟄搖了搖頭:“沒有日日防賊的道理,要是他真的偷走了什么東西,我們也毫無辦法。” 驚蟄的東西很多,除卻容九送的,還有乾明宮的東西。直殿司當然不可能專門給他開辟個庫房,就只能全部塞在自己房間,塞得那叫一個滿滿當當。 這么多的東西,要是丟失了一兩個,除非特意查,不然根本無從下手。 … 孫少濤笑著回到了慎刑司。 這位掌司時常笑,笑起來很和氣,叫人不知不覺就放松下來。 “去將鑫盛,以及今天出去的幾個人,全都帶過來。” 孫少濤的拇指擦了擦嘴邊,平靜地說道。 這個動作一出,跟在孫少濤身后的人聲音更加低了一些,“小的這就去。” 這處叫人害怕的慎刑司,光是從外表看起來,卻是和其他任何一處完全相同,冬日難得溫暖的陽光從外面滾落進來,在地上簇擁成一團,如同艷麗的花。 孫少濤吃了口熱茶,揚眉看向被帶進來的人。 他揮了揮手,其他的人都站到邊上,唯獨一個陌生的小太監站在中間。 他的臉上長著一顆痣,有些明顯。 孫少濤朝著他笑了笑:“你叫,鑫盛?” “正是,小的見過孫掌司。” 孫少濤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人嘛,長得還算是不錯。” 鑫盛的臉上剛要跟著露出個賠罪的笑,就聽到孫少濤笑瞇瞇地說道:“你來慎刑司,是為了舉報你同司的二等太監,驚蟄是吧?” “正是。” “證據呢?” “在這。”鑫盛小心翼翼地將一個玉瓶從懷里掏出來,放在手中,“還請孫掌司過目,這是唯有御前才有的神藥。” 孫少濤命人拿了過來,這東西入手的感覺卻是不冰不涼,非常舒服。本身玉的質地就難得,更別說它的價格,的確非同凡物。 最重要的是,鑫盛的確說中了一點。 這樣的玉瓶樣式,唯獨御前才有。 只有專供皇帝使用的御藥,才會是這般模樣。 孫少濤的心里盤算著事,面上的笑容卻是依舊,“可是,咱家記得,御前曾經賞賜過驚蟄一回,說不得這些東西,就是那個時候賞賜下來的呢?” 鑫盛面色扭曲,略有妒恨地說道:“如果是其他的還有可能,可這東西,遠在驚蟄被賞前,就已經出現在他的手里。” 他的話音落下,又想到什么,急切地說著。 “驚蟄是不可能得到御前的東西,可他的手里,卻有大量的玉瓶,這肯定是有和御前關系菲薄的人,一直在給他暗渡陳倉。” 就算遠在姜金明用他前,他就已經明里暗里地盯著驚蟄了。 這說起來,倒也是有幾分道理。 “來人呀,將鑫盛壓下去好好審問,查查他身上可還有別的事情,再將幕后的人,給我榨出來。” 孫少濤漫不經心地吩咐下去。 至于親自動手? 他倒是很想,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鑫盛臉上的喜悅被凍結,倉皇地看向孫少濤:“掌司,這,這是怎么回事?我可是什么都說了,您不應該去抓拿驚蟄,為什么……” “驚蟄卷入此事,乃是一個意外。”孫少濤說起驚蟄,就像是在提起一個熟稔的人,“至于你,是怎么鉆空子得以進來的,自然得好好審問。” 鑫盛被按住肩膀,卻還是拼命掙扎。 “不,不可能,你們都在包庇他,為什么,我明明都說了,這些都是驚蟄的問題,為什么你們都不信呢!” 鑫盛被拖了出去,可他留下來的話,還在屋內回蕩。 孫少濤將玉瓶放在桌上,平靜地掃向其他人。 而后,笑意更濃。 “接下來,輪到你們幾個與咱家說說,怎么咱家一朝出去,回來呢,就跟差點變了天似的。”他的聲音溫溫柔柔,不帶有一絲一毫的火氣,“咱家,可是險些被你們這些兔崽子給禍害了。” 隨著孫少濤每一句話,底下的人都不住哆嗦。 孫少濤能走到現在這個位置,手段只會比他看似和煦的外表殘忍許多。 其中一人硬著頭皮說道:“并非是小的妄動,掌司桌上留下來的文書里,的確有一份,是抓拿驚蟄的命令。” 他們認得掌司的字,也清楚掌司的印章。 這樣的東西,放在了需要處理的文書里,自然會被他們所執行。